第九十九章：没有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

居高临下的盯着这本书，林雨航第一次有了那种迷茫的感觉。所有的一切变得很彻底，连叶陌夕也离开了他。现在，所有的事情发生大的方向都偏转了。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黑暗中，林雨航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地面的冰冷的触感就算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些冰冷的感觉。隔着衣服，皮肤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地面，冰冷的感觉自皮肤侵袭到全身，寒意在慢慢的涌现。它一点一点的侵袭着，直至全身都变得冰凉。
他就那样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塑。永远的坐在那里。
叶陌夕回到家，对自己的外公外婆说了一下今天出去的目的之后，就进去自己的房间了。说完那些话，她没有去看外公外婆的表情。她不知自己为什么没去看，也许是因为有点怕他们责怪。现在的她很混乱，这种混乱与她当初知道林清是杀害自己的父母的凶手时不同。当时的她心情有着迷茫，也有着愤怒。而现在，那份愤怒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对这些无常的世事的无奈。
躺在床上，叶陌夕怔愣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中带着迷茫。向着天花板伸出自己纤细的手，叶陌夕感觉天花板离自己好远。她感觉不到自己会触摸到它。似是自己越想靠近，它就会离自己越远。
翻过身，不再盯着那面天花板。叶陌夕闭着眼，林雨航的身影顿时就在脑海中跑了出来。想到他，她还是会有种心痛的感觉。但是，她知道，这种心痛已经与原来的那种心痛不同了。也许还是会夹带着喜欢的成分，但是，她知道，其实别的情绪已经多过当初的那份喜欢了。喜欢减少了，是席允辰的包容和关怀一点一点将她带出来的。也许，她是一个坏女人，对林雨航这般残忍。但是，他们的身世和家庭，已经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这份感情了。这样的爱，会由原来的幸福变成煎熬。所以，在变成那样的煎熬之前，她就只能狠心将两人的关系切断了。
现在的她，对林雨航有着心疼，但她却不能为他做什么。
盯着窗外带着浓浓夜色的天空，一个念头顿时就涌出脑海。
也许，这么做会让他好过一点吧。
席允辰送叶陌夕回家之后就径自回家了。走进家门，他有些意外的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在客厅里。
席晋一见到他进来了，就立即对他说：“过来坐。”
席允辰愣了两秒钟，随即便听从席晋的话，朝着客厅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席晋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开口道：“你是真的要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了吗？”
不是命令，也不是否定。席晋的口气很温和，是一个父亲对他的儿子的关心。
席允辰没有一丝犹豫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坚定。
“可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会选到她吗？这些年来，你在外面的行为，我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你会你自己的分寸。所以，我给了你该有的自由。”席晋说。
“爸，您可以告诉我，您当年为什么会喜欢我妈吗？”席允辰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他这个问题。
席晋听到他说到他的妈妈的时候，眼神明显的有些黯然了。
看到自己的父亲的神情变成这样，席允辰内心顿时就后悔了起来。
可下一秒，席晋就开口了：“也许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选这个女孩子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的选择，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爸爸，你后悔了吗？对妈妈。”
“不后悔。即使她在很久以前就不在我身边了。当时，我很庆幸和她在一起了。而且还有了你。”
当席允辰听到席晋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就多了自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的说的，现在，也许，他可以说了。
“爸，您恨我吗？”席允辰的声音轻轻的，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中的那些颤抖。
对于儿子的这个问题，席晋感到很诧异。他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这么多年来，他在哪里表现出恨他了？况且，他为什么要恨他。他是他的儿子啊。
“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说？”缓过神后，席晋开口问道。席允辰这样问，他不由得会想，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想法到底有多久了。
席允辰深吸了口气，努力将那些颤抖的感觉压下之后，他才开口道：“爸，如果不是我的出生，妈现在就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如果不是我，妈就不会死。归根究底，都是我害死了妈妈。”
“......”席晋无言的看着他，心中也满是震惊。他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竟然会觉得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你有这样的想法多久了？”席晋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了，就只是这样问出口了。
“很久了，这样的想法在我知道自己的妈妈不在的时候就有了。那个时候一直在想，要是妈妈在的话，会有多好。小时候总是看着别人的妈妈，这样的想法就会冒出来。后来知道她是因为生下我而去世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就一直包围着我了。久而久之，这种想法就变得理所当然了。每次面对您的时候，那些自责的感觉就会不断的跑出来。所以，我一直在尽自己的能力，听从您的话。”席允辰说着说着，那些苦涩的感觉就跑了出来。说着话的他，嘴角的那抹苦涩的笑意更是明显了。
席晋是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这种想法这么久了。这么多年来，他竟然都没发现。不由得说，他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他就知道以外在的方式去保护他，却从没想过他的内心的想法。一直按着他自己的想法去做。
客厅里变得很安静，暖气充斥着整个空间，暖暖的。可是，现在的席晋已经没有心思去感受这些温暖了。
“孩子。”在内心思虑了许久之后，席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并没有恨你。没有一个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的。”
听见他的话，席允辰的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神情。
“你的妈妈生下你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的这件事，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打击。但是，我并没有将她的离开怪罪到你身上。对我来说，你是我和你妈妈的生命的延续。是我们感情的结晶。我相信，你的妈妈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不希望你这样的。没有一个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的。”
席晋的话很简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说很多话的人。但是在这些话中，席允辰已经感受到他对他的浓浓的父爱了。是的，没有一个父母会恨自己的孩子的。
“爸，我知道了。”席允辰没有说出那些感谢的话，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对他这么说。
席晋点了点头，带着支持的口气说：“孩子，如果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的话，爸爸会全心支持你的。”席晋将话说出来了。
因为这段谈话，席允辰和席晋之间的父子的感情没有了隔阂。
也许，父亲和儿子之间的感情都是内敛的。父亲对孩子的感情是沉稳而又内敛的，这是他们对孩子独有的表现的方式。席晋的话也许并没有很好的将他的意思表达出来，但是席允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