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无从招架的改变

进了罪犯的会客室，林清由警务人员带了出来。他在看到叶陌夕坐在对面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叶陌夕恰好捕捉到了那丝闪过的惊异，但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表情。
叶陌夕看着林清慢慢在对面坐下来。
“我来探视你，你很惊讶吧？”叶陌夕轻声开口道。她的声音在空中飘扬着，就像是那些美好的音符。
林清看着她，没有回答，但也算是承认了。
“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引起的吗?”叶陌夕看着他，神色平静。黑色的瞳眸倒映着林清此时的神色。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良久，林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浓浓的自责。此时，他的神色中已经满是愧疚，甚至比愧疚还要沉重，是痛苦。
“你不觉的你这个道歉来得太迟了吗？当初在做这样的事之前，你为什么不想一下，你的残忍？！”他的这句轻如鸿毛的道歉，在叶陌夕听来已经太迟了，而且变了味道。她的话顿时就变得很犀利，甚至很伤人。
是的，对于一个杀害了自己的父母，自己也险些离开人世的凶手，叶陌夕做不到平静的面对这个人。
林清看她这般愤怒的神情，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的这句道歉真的太迟了，而且这句话太轻了。”
“世界上，不是每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的！”叶陌夕怒视着他，冷冷的说。
许久，会客室的上空就漂浮着沉默的因子，不停的漂浮着。阴阴的笼罩着。
“当年，在做出这件事之后我就后悔了。当时的我为了当上市长，所以用了这样极端的手段。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在这期间，我也付出了我的代价，妻子和我离婚了。然后是她出车祸了，选择性失忆。将我和雨航全都遗忘掉了。那个时候的我因为想要在政治道路上大干一场，于是忽视了雨航。我没想到，因为我这样子，让雨航会这样恨我。在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恶梦中惊醒。这样的日子让我度日如年。我努力尽自己所能，将这个城市发展好。只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那些罪恶感。然而，不行，那些恶梦依旧一直缠绕着我。如果我知道我当初的这个决断会迎来这样的结果，那我就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现在，我在这里面了，之前那些罪恶感也减轻了。这辈子在这里面活着，也许才能将我这些罪洗清吧。”
林清这段长长的话，缓缓的说了出来，带着他内心浓浓的自责。
“也许，我不可能得到你们的原谅了。但是，我知道只有这样的才能减轻我自己的罪恶感。我想，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他的话开始变得没有逻辑了。
叶陌夕静静的看着他，有种感觉开始侵袭进她的身体，带着冰凉的感觉。叶陌夕动了下手，才发现手变得有些僵硬了。
......
林清回到监狱，坐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叶陌夕的那句话，脸上最终多了些释怀。也许，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句话的吧。
“谈好了吗？”站在外面等待着的席允辰看见叶陌夕走出来之后就迎了过去，关心的问。
叶陌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好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般。
感受到她此时的脆弱，席允辰拥住了她，嘴里不住的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变好的。”
在他温暖的怀中，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心也渐渐安定。
“嗯。”叶陌夕轻声答应道。现在，她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
回去的路上，叶陌夕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白色的车子不知跑了多久，她看见窗外开始飘扬着白色的雪花。
“也许，你的罪在还了，在很多年前就在还了。”叶陌夕那个时候在林清面前是这么说的。
叶陌夕说的是真心的话，当听到那些人对林清的谈论的时候，她开始觉得，他不是那么坏的人。因为他当上这个市长，所以这个城市变得好了。也许当初，他是因为名利而狠心谋害了她的父母，但他也收到了惩罚了。这么多年，他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每天都会在噩梦中惊醒。这是一种煎熬吧。也是他良心的谴责。
也许，这些都不能说服她自己，原谅他。她知道，她对他还是有那些恨意的。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原谅。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伤害到了林雨航。林雨航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人，但是却是受伤最深的。父母给他的伤害，还有......她给他的伤害。
想到他，她的心就会不自觉的痛起来。
现在的他，怎么样了？
席允辰没有开车，但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色。从上车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是她太混乱了，还是......现在，她的细眉微微皱了起来，让他不由得猜测起了她此时的心情。然而，他毕竟不是她，无法知道她现在的想法。
林雨航离开了监狱的会客室之后，就径自开着车离开了。现在的他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那些恨，那些爱，就好像同时装在一个大锅里，被用力的搅拌着，混在了一起。
回到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林雨航看着周围的这一切，忽然不知该如何走下去了。
将脖子上的领带扯松，林雨航走进了卧室。平时带着疏离神色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些平静。他缓缓走到那个放着那本书的桌子面前，静静的看着眼前这本书。心中的思绪顿时变得更加凌乱了。
一切都变了，真的都变了，变得很彻底。让他开始无从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