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坊大厅,酒香四溢,言笑不停。几个招待客人的伶妓拉扯着半边衣衫,穿梭在那些涎着脸的宾客之间。他们的目光在那些丰胸翘臀上流连,时不时伸手捏上一把。
彼时,几个排在前头出场的舞伶乐妓已经轮番进行了表演,有中意的看官当场出了价,登记留册,只待过后付了银子便可把人带走。兰桂坊出来的挂着“舞伶”名头的,算是最高等的妓人。这些女子有着舞艺或是乐技,到了贵人府上大都一般会受到比较好的待遇。而越往后出场的,则是地位越低下的妓子。这些女子在楼兰已经算是奴隶,是地位最低等的一层。尤其是被刻上“奴”字印记的,更是连奴隶都不如。被卖出去之后,好一点的被人领到家里做个家妓,运气差点,就很有可能被送到军营,去犒慰那些在军中常年生活碰不到女人的男人。甚至许多青楼楚馆也喜欢来这里买女人,价钱便宜又懂得如何取悦男人,正是老板们最需要的。
眼看着即将接近尾声,来买女奴的人也越来越兴奋。很多人甚至将身边的玩乐驱散,睁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等着新的“货品”出现。
陀驮也摒开了伴在鄯那身边的人,鄯那不解,陀驮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兰桂坊的坊主姬娘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女人嘛,嫉妒心发起来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可怕的。在兰桂坊,凡是比姬娘美貌的女子都会给留在最后,虽然地位最低等,但样貌却绝对是最好的。最主要的是,价格也会是最便宜的。”
常来兰桂坊的人都知道,坊主姬娘有个怪癖,越是上等货色越喜欢留在最后,而且价格越低,野味也最深。她似乎特别喜欢摧毁比她美好的东西,比她漂亮的女人落在她手里,将会得到这世上最悲惨的待遇。
可是客人们却不会管这些,他们只期盼着,今晚这位美艳的坊主,又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意外之喜。
大厅忽然暗了下来,舞台也在瞬间被换成了一堆灌木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虬枝盘横成一团一团,把幽暗森林的景况模仿的惟妙惟肖。众人正在议论,冷不丁一声巨响,房顶开了个大洞,从上头掉下一只铁笼子来。
那笼子掉在铺好的草丛上,一束灯光照过来,笼子里黑漆漆的一团轻轻一动。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的东西,竟然是头发。很长很长,很黑很黑,密密地在那团身上盖了一层。而因着刚才的一个颤动,有些许发丝滑落,露出肌肤细如凝脂,莹白赛雪。
女人!一个披头散发被关在笼子里的赤裸女人!
姬娘袅袅地走出来,绕着铁笼转了一圈,笑道,“今天的规矩改一改,这个,价高者得!”
大厅里的人一愣,很快便有人嚷道,“不是每次越到最后越便宜吗,难道今天坊主押到最后的,是个丑八怪不成?”
很多人跟着附和,叫嚷四起。
姬娘却是柔柔一笑,说不出的娇媚。她招招手,手下人立刻给她送上一把长剑。姬娘退开两步,长剑一挑刺进铁笼,在那披散着头发的女子身上一划。四下惊呼声里,铁笼里的女子猛地一甩头,散开的长发露出半边脸,大大的眼睛狠狠瞪着姬娘,冷漠,凶狠。
那是一张惊艳到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够窒息的脸,尽管只露出了一半。让人不敢想象这女子若是把整张脸都露出来,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更重要的是,这女子披头散发,赤裸的身体虽然大部分都被遮住,头发遮盖的能力毕竟有限,大好春光还是若有似无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铁笼里的女子身染鲜血眼神凶狠,配上特意营造的布景,好似传说中生在丛野密林里的狼女。楼兰和临边的柔然都是好战之国,男人天生有着极强的征服欲,在女人身上尤甚。眼下如此独具特色的女人摆在眼前,简直天将尤物,让人欲罢不能。
“就是她了!”鄯那紧攥的手心一松,轻轻吐了口气。
姬娘收了剑,目光在大厅里男人们的脸上一掠,伸出了五只手指,“起价,五百两!”
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第一个竞价声响起,“我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五百里!”
“我出两千!”
“三千!”
……
“一万两!”
众人的目光刷一下投下发出声音的角落,在寻到声音的主人之后,只见那人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杯,又补了一句,“黄金!”
姬娘双眼冒光,回头看了眼笼子里的人,又朝出价的人笑道,“这位公子真是阔气啊!那好,今天这个难得的尤物就……”
“且慢!”又一边发出了声音,出自陀驮。“我们出同等价钱,外加,给坊主单独准备的一份礼物。”
姬娘扬眉,犹疑好奇的目光扫了扫陀驮,又落在端坐不动的鄯那身上,“什么礼物?”
陀驮越众而出,直到走到姬娘跟前,才凑近她,伸手向前,摊开自己掌心。
姬娘目光一落,眸子一凝,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这份礼物姬娘很喜欢,笼子里的东西,就归你们了。”
先前开价一万两黄金的人霍然起身,似是有些不满,“坊主,同等价钱,为何卖他不卖我?如果嫌钱少,在下可以加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姬娘冲那人摆了摆手,“我姬娘开门做生意,不只是认钱,还讲求缘分。我与那位大人有缘,好东西自然是要送给有缘人的,还望您体谅!”
说完,她便拖着长长的裙摆离开,却让人请了鄯那到后厢。
鄯那和陀驮来到会客厢房,姬娘早已等在里头。见了鄯那进来,她也不起身,只坐在桌边倒茶,“大人想跟姬娘做生意,只需派人来打声招呼就好了,何须在大厅里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呢!”
鄯那看了看她,在圆桌另一边坐下,拿起姬娘送到跟前的茶,“知道坊主喜欢讲规矩,初次来,自然还是按照规矩来比较好。”
姬娘一条胳膊搭上鄯那,“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为了人而化解。谁不知道鄯那大人是为大公主办事,多少人想靠还靠不上呢!只不过,今天大人挑中这个……”
鄯那脸色微变,“怎么,坊主不舍得?”
“不是不舍得。只是事关重大,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出了麻烦,大人再来埋怨姬娘的不是。”姬娘拍了拍手掌,两个龟奴从内厢出来,抬着刚才在大厅上那只铁笼。
此时屋内灯光昼亮,将女子头发遮盖不住的地方照得越发雪亮。鄯那和陀驮只望上一眼,便觉血气上涌,忍不住搓了搓手。
姬娘瞟了眼两人,只当没看到他们的动作,走到铁笼边道,“所以说大人来的不凑巧,这个贱奴,今日刚被我烙了印。”
笼子里人已经昏去,姬娘扒开搭在肩上的长发,露出了肩背上那块烫得翻红的烙印。那是男女交合的姿态,被图形化成一个“奴”字。这是坊间所流传的加在女子身上最耻辱的印记,有了这个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做人。
鄯那的目光在那个“奴”字上顿了顿,道,“兰桂坊的规矩我了解,如果真的在意这个,也不会开口叫价了。”
这下轮到姬娘惊讶了,她犹疑地笑了笑,又拨开了女子左侧的头发,把一块蝴蝶型的伤疤露了出来,“这个,大人也不介意吗?”
鄯那终于不笑了。他盯着笼子里的人看了许久,目光却只在那疤上掠了一下。半晌,他沉声问道,“坊主只需告诉我,她是否还是处子。”
姬娘一怔,然后点头,“是!”
“那便成了!”
从兰桂坊出来的时候,鄯那和陀驮已经换了装束,比先前还要低调。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沿着长街往尽头驶去。
陀驮看了鄯那几眼,喉咙里好似梗了东西。闭着眼睛的鄯那突然弯唇,笑道,“你是不是想问,那女子如此低贱,我却为何高价买下,是不是?”
陀驮点头。
鄯那又笑了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大公主喜欢,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库尔城,公主府。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于旁人来说是一天的结束,而于这库尔城的掌管者,楼兰的大公主来说却是刚刚开始。
丝竹起,钟磬绕,公主府寝殿偏殿灯火辉煌,幽香袅袅。玫红色纱帐随着夜风轻摇飘荡,好似柔媚女子的腰肢轻摆细摇。重重纱帐掩映下,带着酒香和热气的轻烟绵绕不绝,女子的欢笑伴着轻歌流转而出。轻纱一起,露出池中无数女子光洁美背,池边矗立男子艳色无边。
这是一方环山而围的温泉池,直径约莫五丈有余,四处长满了各色山茶。而这座宫殿,恰就是围着这天然温泉二建,将其整个包围起来不说,连四周嶙峋的假山也没有放过。而公主的御座,就建在假山中最密集平坦的一处,虽不甚高,却将整个池子尽收眼底。有此可见,这宫殿建造工程之浩大,形态之恢弘可想而知。
彼时,高高玉阶之上,有女子宽袍广袖,梳着艳丽高贵的妆容,斜卧于榻。她一手执着金樽,任着榻下的另一女子为她灌酒,一手抚弄着倒酒女子柔顺的长发,在指间绕了一个又一个发圈,乐此不疲。眼看着樽中酒液已满,她却不喝,反送到榻下女子的唇边,喂了进去。
那女子饮了酒,无神的双眼渐渐变得迷离,将挂在身上的白袍褪下,整个身子伏在榻上女人的腿上。腰肢轻扭,手指摩挲,在女人雪白的大腿上画出一片又一片暧昧的红圈。榻上的女人闭着眼,似是很享受这样的抚摸。她亦探下手去,伸进醉酒女子粉色肚兜内,抓住雪色玉峰用力揉捏。女子樱唇微张,发出隐忍的呻-吟,身子往榻上女人身上靠得更紧,极力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