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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相思兮长相忆

邪魅乱天下 钟鼓楼 2025-01-23 13:02

“皇兄!皇兄!吐谷浑那边的消息你可有听闻?”冷思玄手中捧着一纸信函往宁乾宫步来,他身后紧跟着冷思平,两人面色凝重,见着宫中静立着的房蒙与徐子靖便暗暗换了个眼神,心中于是明了熹帝已然知晓了事情。
熹帝朝一旁的李承权挥手道:“李承权,你去给他们备些茶点。”虽然熹帝未曾抬眸,始终握着手中的玉杆狼毫批阅着奏折,李承权却仍然感受到了熹帝言辞之令的不可违抗。
李承权侍奉主子这么多年,自然明白熹帝是要支开他们这些宫人,他垂首将宫中所有的人一并带了出去,待所有人走出宫门,李承权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外面将宫门缓缓阖上。
“自从匈奴换了可汗,思达慕虽不对圣朝出手,却是屡屡侵犯吐谷浑。阿伦耶慕只怕是降不住匈奴悍将,终于发了书信向我朝求救。”冷思平凝眉言说着一切,随即又问向熹帝道:“皇兄,我朝曾与匈奴有约,他们必不会向圣朝动武,我们可要发兵?”
熹帝这才抬眸环顾,随即冷声道:“你们未曾将左相唤来?作何心思?”其实心思大家全然明了。于公来说,皇甫宜道的夫人是吐谷浑的公主,阿伦耶慕的妹妹阿伦思慕。如此一来,皇甫宜道必然会主张出兵,便当是还了阿伦耶慕将时的人情。
冷思玄精明,在冷思平要将皇甫宜道一并唤来时,阻拦了他。冷思平有些不明所以,可此刻见着熹帝的意思,更是有些猜不透彻,于是探问道:“可要左相前来?现在让房蒙遣人去唤他也不迟。”
“皇兄以为唤来左相更好些吗?”冷思玄凝眸望向熹帝,这位尊至九五的皇兄,虽与他同父异母,到底也是为他的母妃报却了仇恨。便看在忆雪的面子上,他也要对这个皇兄礼尊几分。然而此时的他却眸显疑光,倒是失了一个臣子的身份。
徐子靖见状轻咳了两声,打破了熹帝与冷思玄互望的凝滞,冷思玄这才恭谨地垂下双眸,而熹帝却是往左侧微微瞥眸,随即低声道:“不,你做的不错,不该将左相唤来。不过,你倒是说说,你的心思是如何?”
冷思玄见熹帝如此相问,即便是隐瞒也无济于事,只得垂眸沉声道:“回皇兄的话,臣弟以为,若是轻易出兵去救吐谷浑,可是少了些一统圣朝天下的心思?”
熹帝眸中深邃,其中思虑点点不为人知,他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微阖狭眸道:“一统圣朝天下?亏你顾虑周全了,只怕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点罢!”
“我明白了!皇兄的意思是,借此机会扩大圣朝疆土,让吐谷浑更加稳固地归顺圣朝!”冷思平恍然大悟,房蒙与徐子靖两人闻言眸放精光,亦是从冷思平的言辞中参悟了熹帝和玄亲王两人之间的哑谜。
本以为先帝的几位皇子中,有心思者尽是邪魅之徒,偶有一两个察者却是无心夺位,今日熹帝之所以勾唇,是因着他终于找到一个尚有心思又无邪念的皇弟。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是极好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比不露声息要好多了。
然而这样的消息怎会仅仅出现在圣朝?熹帝他们得到消息的同时,步凡亦从山外探到了匈奴与吐谷浑兵戎相见的消息。此事一出,安离宫怎会忍得了一时安宁?
我筋疲力竭地瘫睡在床上,虽不是得了什么要命的大病,却也是面无血色。八个月的日头了,为何我的身体仍是迟迟不见起色?听闻幽涯所言,这个孩儿或许是腹中有亏,在我将将怀上他的时候便不是身体极好的时候,故而此刻要比一般的孕妇格外疲累。
可是不独独是疲累便罢了,我只感觉腑脏尽在翻腾,怀了这个孩子多久,我便已有多久未曾正常进食。偶尔进食全是混入汤药之中,若无幽涯在身边,我只怕在最初已经难以承受这样的痛楚!
然而即便是如此,我心中依旧是安乐的,不仅是因着自己将要成为一个母亲,还是念在这个孩子在生前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我相信他必是有好日子在后头的!这便是百姓们口中的因果轮回,亦是兰淼寺方丈曾经对我的言说,凡事必有因果,甘苦轮回是定数。
努力地张开眸子,琉璃去厨房守着为我煎的药,但是门外还是隐隐出现了两个男子的身影,令我心中不禁警觉起来。待将门外的来人琢磨清楚,我顿时又放松下来。此中一人是幽涯,他的身影我绝不会认错,而另一个身影,似乎是长久在宫外打探外界消息的步凡。
不对!步凡?步凡怎会在此?
若是一般的事情,步凡全是派遣手下回宫禀报,而如今是什么大事情,竟让他亲自回到安离宫来了?既是步凡停顿在我的门前,便是有事要告知我。
两个身影投在窗纸上,依约可见身影停滞不动,有事为何不直接进来找我?莫非是幽涯将他拦了下来?可又是什么事情,竟会让幽涯觉得不能告知我呢?照此说来定不是凡事,我心知必须将步凡唤进来问清楚,否则这件事必然就烂在幽涯腹中了。
我使尽力气撇头向房门的方向,以微弱却不容忽视的语声命令道:“幽涯,不许阻拦步凡!有什么事情进来见我,不得抗命!”
只见两个人影闻声顿了顿身躯,随即房门轻启,幽涯皱着眉先走了进来,他手执安放银针的布囊落座至我床边,直至他的手搭上我的脉,才见着步凡悠着步子从门外步入,面色凝重,似是没从幽涯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
我心知幽涯将布囊拿进来,是为了时刻以银针封住我的心脉,防止我心血流失。我望着幽涯唇间浅笑,他对人关怀,却从不以言辞表露,便正是这样的倔脾气,才让我们两人如此相知。
“步凡,不必拘束,坐吧。你回宫了,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我声音极为微弱,步凡听了不免心中更添了几分犹豫,在看到我苍白却执着的面容,他无奈,只得轻轻叹了口气。
步凡随即恭敬地垂下双眸,抿唇道:“禀报宫主,属下打探到一个消息,吐谷浑可汗,阿伦耶慕有难。”
我闻言不禁皱眉,阿伦耶慕在草原之上向来不与人争,究竟何难之有?唯恐是步凡将事情搞错,我疑惑道:“吐谷浑一向是牧族,从不与他人结仇,怎会有什么为难,可是你有什么疏漏?”
“并非是步凡有什么疏漏,而是被你送回去的那个思达慕太不老实,你不允他借以缘由侵犯吐谷浑,他倒好,对吐谷浑扬言挑衅,而阿伦可汗也是太沉不住气便大兵压境,却不想竟上了思达慕的当了!”幽涯言间已经以一根银针插入我的穴道。
我感受着那根银针刺入血肉的痛楚,细微的针刺痛痒与这几日的腑脏之痛来说真是算不得什么,只是为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思达慕,真怪是我那时纵虎归山了吗?可是冷思寒呢?他听闻阿伦耶慕有难,竟会不派兵营救吗?
紧皱的眉宇诉出了我的心思,耳边是幽涯轻哼道:“圣朝自然是会派兵营救,可是你忘却了,那个人在是个有情有义的君郎之外,还是个坐拥社稷的君王!一个君王,岂会轻易错失开拓疆土的机会?纵然他仁义,他的大臣们也不会这么仁慈!”
幽涯的言辞犹如暴戾的风霜向我扑面而来,暖春意浓,我身上却打起了冷战,耳中听到的每一个字进入心中都是彻骨寒。是的,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英雄,可他更是一个满腹社稷的君王。
可是宜道呢?笑儿呢?笑儿在名义上还是吐谷浑的阿伦思慕公主。思及至此,唇间不禁冷笑起来。古人便是如此,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也正是圣朝可以不派兵支援吐谷浑的由头,因着阿伦思慕在嫁给皇甫宜道之后,便要冠以夫姓,是皇甫阿伦氏,与吐谷浑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是没有关系,因而吐谷浑想求得圣朝援助,需得明白条件之说,唯有开出一个让圣朝满意的条件,圣朝才会出兵相助。这一点,阿伦耶慕应当料到了。然而他万万料不到的,圣朝确实是熹帝即位,却独独少了我这位皇后。
若是我身在后位,如何会让阿伦耶慕受损?可是也好,我现今知晓了此事,定不会作壁上观!从冷思寒的角度来说,他既为帝,要为圣朝天下着想。可是我,不过一个平凡女子罢了,需得还了阿伦耶慕往昔的仗义才是。
未及我开言,步凡微微垂眸,双手抱拳道:“宫主,属下稍后会与安琰、安玖商议,安离宫至少可集万人投战。”
我闻言点了点头,双眸看向幽涯,示意他将我穴道上的银针取下,随即轻声道:“圣朝与吐谷浑谈条件前你们秘密行动,不要大肆张扬,对匈奴尽量智取,不要强攻。也莫要让吐谷浑知晓是安离宫助他一臂之力,更不要让圣朝得到风声。”
“这些事情交给安玖他们再合适不过,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只是手下的活计算是利索。眼看你还有两月便要临盆,这些事情就让步凡他们去做吧,你须得安心调养,才能产下个壮壮实实的大胖小子!”幽涯一边笑说着,一边迅疾地从我身上取下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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