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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一

邪魅乱天下 钟鼓楼 2025-01-23 12:58

我终是与幽涯去了医馆,在与幽涯以号脉、施针几种方法检查过那些得了暑症的百姓之后,我们确定了这些百姓身患热毒之症。
没能应下与幽涯的约定我着实心中有愧,可是热毒之症是一种会传染的发热之症,我如何还能做到安然无忧?我当下以离魂笛将安琰他们唤来,希望在最快的时间之内查出传染的源头和患症百姓集中的地区。
入夜时分,无言独坐院中,我望着空中高挂的玉轮,阖眸低喃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一言语罢,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苦笑,却未察觉冷思寒正静立于我身后。
“这首辞似是在说女子深闺之怨,并不符合你现下的光景。”冷思寒黯然踱步至石桌旁落座,他面无神态仿佛心中在思索着什么我将才的言辞。
我轻皱眉头微扯唇角道:“言之差异,除却你府中没有西楼让我独上,而我亦无离愁可思,其余的部分形容我如今的心情却是再好不过。我与幽涯确定了那些百姓身患的是热毒之症,且是会传染的那种,安琰他们已经查清了热毒之源。”
“是什么?”语中稍嫌急切,然后冷思寒仍然不露慌忙的神态,如同他出征临敌的心境,不卑不亢,见招拆招。
“鼠疫。”唇间轻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胸中却如盘龙蹈海,忽然一阵刺痛袭来,我经受不及得皱紧了眉头,双手一并护在了心口用力地喘息,希望能将急跳的心律平复。
冷思寒见状疾步至我身旁扶住我的肩头,连声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什么瞒着我?我心觉幽涯不让你去医馆定然有他的用意,可是你有意搪塞过去,我便没再多问,可你如今却是在我的面前自行表露了迹象。”
他见我双手死死捂着胸口,于是将宽厚的手掌覆在我的背部缓缓运功,我感到体内有一股缓行的热流将胸口郁结的气血化开,随后呼吸亦平静了下来。秋风徐来,我不自觉地环住了双臂,在夜幕之中隐约能够看到我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冷思寒随即解开肩上的披风为我披上,此情此景让我忆起了往日的情境,我倏地笑了出来:“还是这件披风,未曾变过。”
似是我的言语同时勾起了冷思寒的回忆,他并未如我般随风一笑,而是肃正了颜色沉声道:“物是人亦是,能让我为此的只有你,我的披风之下也只会护住你一人。如今我们都没了宫中的束缚,可你却要对我失了这分信吗?”
我闻言怔忡,浅笑道:“你何必如此激将我?我与你永不失信,此情不移。我不过是近来有些气血郁积,幽涯怕我见了那些百姓心中着急,故而想要我在府中休息。可是你方才已经运功将我胸中的气结打开,我已经无碍了。”
“可是当真?”冷思寒冰冷的双眸此刻正对着我的一双火眸,似是想从我的神情中探清我所言是否属实,终是敌不过我唇间的那一抹浅笑,随后低声道:“你莞尔一笑的样子总让人瞧不出破绽,可越是这样,我总觉得更加不能安心。”
冷思寒的怀疑的确不错,我唇间笑意只为了让他安心,气结打开也不过是一时的说辞,一旦我患上了心疾,并不是打开气结便可以痊愈,而是在每一次心思焦郁时,胸中都会有心气郁结。
可这些如何能让他知晓?若是将这些告知他,他必然不会让我插手鼠疫的事情,而他与冷思成等人的周旋也必会拖沓。我双眸直望着冷思寒,笑意愈浓道:“忆雪通得医术,对自己的病症自是明了,若是七爷仍不信,不妨去一问幽涯便知。”
听闻我言辞中的“七爷”,冷思寒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正色道:“莫要唤我作七爷,听着似是和他人一般对我生出了不必要的礼数,而这些正是你与我之间全不需要的。”
我听罢莞尔,拉着冷思寒的手便往房中步去,笑声如铃道:“柒郎久未闻曲,可愿与忆雪合奏一曲?可惜天华古筝留在了宫中,现今房中的秦筝是无心在经商途中巧遇的,传说是一位古人曾经谏君奏《筝赋》所用的古筝,名为覆舟。”
“自古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筝的名字甚好。”冷思寒随后从腰间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箫,轻叹道:“此箫名唤雪寂,是母妃赠予我的。”
已殁明贵妃原名伊雪娆,她将玉箫的名字唤为雪寂,不知是否在诉说着自己深宫寂寞而无人可知?
然而我并未多言于此,只是继着冷思寒先前的言辞道:“有筝覆舟,只不知忆雪是否能当得起这名筝的韵律,怕是会让柒郎取笑了。”
冷思寒闻言勾起了唇角,他一手拉住我将要步至筝旁的脚步,轻笑道:“你方才唤我作什么?”
“我不过是随口,若是你心中不喜,我不叫便罢了。”我垂眸望着冷思寒与我交握的两手,心中只觉温暖非常。
“不,我心中很是欢喜,你如此唤我,我心中喜极,忆雪可愿再唤我一次?”冷思寒从未有过今夜的眼神,他双眸柔和异常,只盼着我能待他作一心之人。然而有了明贵妃那般的生母,我却觉得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我听后微微一笑,浅笑道:“柒郎。”言罢,我将与冷思寒交握的两手抬起至眼前,又忘神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冷思寒随后用握箫的手将我肩头环住,更加握紧我的手,柔声说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心中不觉一酸,若是真能与冷思寒偕老,我此生算是无怨无悔了。只是人生世事难料,此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不说别的,单是我的心疾,我能够迫着自己与冷思寒同行至他成事,却不能说这心疾是否愿意给我个奇迹。前世之事非我所愿,我再不愿将冷思寒错过,只可惜天不顾我,偏要我雪影自怜。
随后几日,我与幽涯以寒王的名义开始对患热毒之症的百姓进行医治,我本就百毒不侵,故而不需担忧,而幽涯更是护宫神使无可伤害,所以放心地在患症百姓间行动。至于安琰查清了患症者的集中之地,冷思寒将鼠疫之事上奏明帝,请求将该处封禁。
明帝闻说城中百姓身患鼠疫,立即颁下旨意依照冷思寒所言封禁疫源之地,继而便遣出了太医院中许多德高望盛的御医为宫中之人研究防疫之术,不久圣宫之中便开始大肆地燃烧辛芜草,辛芜草味酸涩苦,燃烧后散出的气味能够趋避虫鼠。
而在疫源之地,冷思寒亦是在该地出入之处燃烧辛芜草,以求将那里的老鼠能够驱到一处一并灭除。至于那里的百姓也被圈禁,生怕有人身上带着疫症将热毒之症传染到别处。
午间,琉璃面上蒙着涂了辛芜草汁的面巾来医馆寻我,我瞧着她手提食盒的样子心中担忧得很,问道:“我和幽涯若是饿了自会回府去用饭,你何苦冒险过来?更何况这涂着辛芜草汁的面巾本不能避害的。”
一言说罢,我轻轻咬破了指尖送到琉璃唇边,琉璃惊讶道:“宫主你这是做什么,琉璃蒙着面巾来当是无碍的,你做什么要咬破手指?”她说着便放下食盒,抓住我的被咬破的手指细细地看了起来。
我扶住下琉璃的双手,又将指尖递至琉璃唇边,不容她置否道:“用力吸一口,只有你这样做了,我才能保证你此时无碍。”
琉璃闻言半推半就地含住了我的指尖,随即轻轻吸了一口,我感到有血液从指尖流出方才安心。之后提起琉璃放在地上的食盒,对琉璃道:“你先去四月楼吧,告诉幽时他们,若非我以离魂笛召唤,任何人不得来医馆,也不得去疫源之地。”
琉璃一边答应着,一边疑惑着离去。她对我的举动一定是一头雾水,可我却不能告诉她我体内流淌的血液能够消解百毒,亦是防治百毒的珍药。若是琉璃知道了,只怕她此后会不能安生,不一定是她自己有什么思索,然而她能安稳,却不能保证别人不用心思。
转身之际却见幽涯站在身后,我越过他的位置撇唇道:“做什么杵在哪里吓人?琉璃来为我们送饭了,想必你也不是很饿,便先让医馆中患症的百姓们吃吧。”
将要走过去,幽涯拉住我的衣袖,语带气恼却故意低声道:“你为何用自己的血来为琉璃防治?若是让他人知晓你体内血液的神用,你以为你还能安生吗?”
我闻罢挥开幽涯的手道:“忆雪不能放着琉璃不顾,至少现在我们并不能保证其他走进医馆并未患症的百姓不会被传染,我唯有这样做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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