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公司,淳于澈在办公室也如此不知收敛,我瞪着她几乎把手机捏碎了,在被我捏碎之前我将它狠狠丢他身上。
淳于澈的肌肉弹性忒好了点,手机被他的身体弹到墙壁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看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我闭眼沉默一秒,甩开膀子快步离开。
“呀,你现在没钱,手机摔坏了怎样办?要不你过来亲我一下,我送你个手机,款型随你挑,6S,PLUS,淘汰款诺基亚……”
后面淳于澈说什么,我已经甩在脑后了,我将总裁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得如同打雷。门外来往员工无一不对我行注目礼。
恰巧苏轩走出来,见到这一幕他厉声喊住我,“苏贝沙,这里是公司,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给我自重点。”
本来我就窝火,听到苏轩这顿不明不白的批评就更来气了,自重。到底谁该自重,我的委屈却说不出口。最后我用含恨带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掉头跑进电梯里。电梯合上门的那一刻,苏轩还站在原地看着我。
一路沉重,回到家后我上网投了几分简历。投完之后才发现手机已经报废了。我啪啪脑门,为什么没把手机卡拿回来。
我拿出从乔一盟那借来的银行卡欣赏了一会,我要尽量把钱还给他才对。眼下我们的关系不明不白,他的小金库在我这里更让我难堪了。
白婶敲门进来,叫我去接苏轩的电话。
难道刚才在公司还没教训够,他还没骂过瘾,想在电话里继续念经?我铁青着脸接通。
“干嘛?”
“你的银行卡可以用了。”
苏轩说完这句再也没声音了,确认了电话还在通话中,我纳闷地问:“没事了?”
“没了。”
然后对方才挂断电话。苏轩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
卡能用了太好了,至少里面有我之前存的工资。
我赶去乔家,想把银行卡和钱还给乔一盟。乔家兄妹都不在,干妈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电视,我看他脸色一直不太好。我便一直陪着她聊天。
天色渐渐暗下来,干妈见一双儿女都没回来,要打电话催促,我及时拦住,我说我给干妈做饭吧。
干妈笑笑说:“还是我做吧,你来帮我好了。”
我汗颜,大家都知道我做饭忒难吃。连野猫都不赏脸。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我走的时候,也没见乔家兄妹回来。我将卡和现金偷偷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乔一晴肯定和淳于霍然腻歪在一起,乔一盟么?应该和田诺心在一起,地球转动的多快啊,自从救了小肉团,一直被大家鄙视的田诺心瞬间变成人人敬仰英雄。我的未婚夫也终于把我忘了。
乔一盟和田诺心。我笑笑,做梦都想到的两个人能在一起。
岂止他们两个,姚腾和小悦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月老这老家伙真的很会让缘分兜圈子。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在离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我的天价熊猫瘫痪了,怎么都打不着火,最后借了行人的电话叫来维修站的人将甲壳虫拖走。
我便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淳于澈的宅邸时,正好碰到他家的小丫头出来倒垃圾。小丫头见到我笑嘻嘻地说:“苏小姐,你来先生家坐坐吧,先生为你买了礼物。”
经过昨晚之事,想必淳于澈家的女工们都一致铁定认为我和他家主子是一对,都怪无耻的淳于澈老婆老婆的喊。我苦笑了下,“不用。”
小丫头执著的在背后喊我,“是手机,先生为你买了一款手机,她还问我们好不好看,女生收到那样的手机会不会喜欢。”
我的心动了一下,不是因为淳于澈为我买手机而感动,而是我的手机正是因为他才摔坏的,他理所当然要赔给我手机,精神上不能补偿,物质上补回来点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我跟着兴高采烈的小丫头走进淳于澈家的大门。
后来我才明白,一切事情早已注定,为什么我的熊猫偏偏要坏到即将回家的路上,假如坏到半路,我会打车回家,淳于澈家的小丫头就不会看见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然后招呼我进去。假如我没有贪点物质上的小便宜,就不会进去拿手机,我就不会看见桌上的地址,也就不会知道这样残忍的事情。
其实一切,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兰嫂微笑走过来,“苏小姐,您来拉,先生刚出去,你先坐一会,我打电话通知先生。”
我说不用了,我不呆了,热情活泼的小丫头指指茶几上的手机,“那个就是。”
我走过去拿起手机,端详了一会,还好,是我比较中意的一款,简单的白色款式。手机旁还有我的电话卡,算他淳于澈有良心,将卡给我捡了回来。把卡装进手机,一切OK。当我转身离开时,看见茶几旁放着一封海外信函,我被散落在信封外的风景照吸引。拿起照片来细细端详,全是爱丁堡的风景照。落款是JON。
JON是淳于霍然的英文名字。他真不愧是为摄影家,拍的很不赖。照片中间夹着着一张纸,纸上是一行地址,还有海外的一串电话号码。我将那张纸一并带走。
走出大门外,我拨通了那个海外号码,对方一口英文。我用英文回过去,确定了是淳于澈家。我将纸张的地址读出来,对方也确认是淳于澈家的地址。对方问我是谁,我没回答便放掉电话。我在寂静的路上溜达半天,思绪流转,忐忑焦虑,最后我拨通航空公司订票电话。
于是当天夜里,我便乘坐上飞往爱丁堡的飞机。
夏如画,我还是来找你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千山万水,天高地远,我们终于是要见面了。
本以为我会焦虑难安,没想到我在漫长的飞机旅途上睡着了。浑浑噩噩的梦中满是乱七八糟的回忆。从我很小跟夏如画住在小镇上的情景,到后来我们一家人在苏宅重聚。梦里纷乱复杂,苏轩,贝二,夏如画,白婶,甚至还有郁阑珊和甜甜圈的脸,她们两个也跑到我的梦里来瞎搅和。只是梦里的夏如画只有一种表情,一张没有情绪的脸。
醒来后,机舱里广播到达爱丁堡的消息。我没有带行李,随身只有一个包,轻松下了飞机。
我用我中国式英语与英国人交流,好在不是很费劲,打车赶到纸上所写地址时,正是爱丁堡的黄昏。
爱丁堡的四月有些寒凉。我裹了裹有些单薄的衣服走进那栋灰色古堡。
当我站在辉煌古堡的那一刻,突然明白夏如画为什么不回家,住在古堡里的高贵优雅夫人,那种滋味相当舒服吧。
我冷笑着走向屋子。门口的两位胖大婶拦住我,问我找谁,我说找淳于墨先生。两位说先生不在,我说我找夏如画女士。两位胖胖的女人惊讶地望了彼此一眼,然后我听到了最让我不可思议的话。
“The woman is dead for many years。
夏如画已经死了好多年?
我要她们重复了好多遍,两位胖大婶指指古堡前面的一排梨树说,那是当年夏如画夫人亲手栽种的。她们还说,等要温暖的季节梨花会开满枝桠,很好看,好像天边的雪。
我走到梨花树下,望着光秃秃的枝桠。恍惚间只觉得我在做梦。
夏如画怎么会死了呢?她不是在十几年前和苏轩吵完架毅然决然离开苏家,跑来投奔淳于墨么?
我一直站在梨花树下许久许久,在我变成雕像之前电话响起,是淳于澈打来的。我接通后骂道:“你这个混蛋。”
对方调侃道:“你偷偷到我家拿走了我的手机,你这是盗窃行为你知道么?我要报警抓你。你居然骂我混蛋,赶紧说点好听的,否则我真要拨110咯。”
我带着哭腔说,“淳于澈,你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五年前就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苏轩联合起来耍我,为什么要瞒着我,要不是我来你家亲自询问,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对方语调严肃起来,“你在哪?”
“在你英国的家里。”
对方一阵沉默,好一会才道,“你在我家好好呆着,我马上做飞机去找你,不要激动贝沙,你……”
没等对方说完,我便挂掉了电话。
不知我在干枯的梨花树下哭了多久,周围的空气稀薄冰凉。直到一辆车子从外面行驶进来,车里走下一个不算熟悉但印象深刻的脸。浓眉大眼,举止文雅。正是淳于墨。
他把我带进屋去,吩咐厨房为我做了一些中国菜。当冒着热气的饭菜被端上来时,我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一切来的太过于震撼,我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如画死了?”我哑着声音问。
淳于墨点点头,一脸凝重道:“接到澈打来电话我急着赶回来,没想到你会突然来爱丁堡,都怪我没有事前吩咐好佣人,对不起,让你知道了这件悲哀的事情。”
“夏如画是我妈妈,她离开了,我作为她的女儿不应该知道么?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淳于墨思考一会才说:“你的父亲是为你好,他恐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盼你们姐妹俩长大了再告诉你们。可不曾想到在你们成长期间,你的妹妹也出意外走了,你父亲更不敢告诉你真相。而且……你妈妈也不希望你们知道。所以当初她才选择在临死前离开你们。你的父亲一直默默在背后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努力瞒着你,只是希望你能健康成长,一个既失去妹妹又失去妈妈的女孩是有多么可怜。贝沙你长大了,要理解。”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搅着疼痛,哽咽着,“夏……我妈妈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淳于墨顿了顿道:“十五年前的冬天,脑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