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澈和小悦转身望向这里,乔一晴目瞪口呆片刻连忙收起摄像玩意,扭开脚步想逃离现场。
然而凭空而出的令一道声音让场面更尴尬了几分,“乔一晴啊,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啊。”
乔一盟一阵旋风似的刮过来,抓住乔一晴的胳膊,“还想跑哪去?”
乔一晴咬牙切齿瞪向来者。
池边,淳于澈和小悦脸色都沉了几分。定是没料到背后藏了好几个人。
淳于澈快步走来,目光投在我身上,我碰碰田诺心的衣角,“走吧。”
田诺心似是没反应过来,我一个人便走向前。
“贝沙。”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淳于澈和乔一盟真是心有灵犀。总喜欢在同一时间说同一句话,我没回头自顾装潇洒莲步生花的走下去。
胳膊被拽住,淳于澈身着白色浴袍顶着湿润的头发闪到我面前,他眸光黯淡,“贝沙,不要误会,听我解释。”
解释?他紧张小悦的情绪该如何解释?人说谎不容易分辨出真假。电光石火之间的真情流露是怎么都骗不了人的。
小悦落水,他立刻跳下去抱人上来,那种关心在意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我打下他的胳膊,“不用解释。”说罢我转身离开。
乔一盟牵着妹妹走过来,冷嘲热讽道:“贝沙,我就知道他这个人不靠谱,不要被他的皮相吸引,你们小女生就是花痴。”他用不屑的眼神瞅一眼淳于澈,接着冷嘲热讽,“刚才我可都看到了,既然你这半洋不土的小子和洋妞有一腿,干嘛还来骚扰我们家贝沙。”
淳于澈皱起眉头,没辩解一句,目光也没从我身上移走半分。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认真深情的眼神是演出来的么?如果是我话,影帝非她莫属。也难怪我小小的苏贝沙会被骗。
淳于霍然也打完电话走来,“一下子怎么这样热闹?”他身旁跟着浑身湿透一脸红透的小悦。
场面的确有些热闹。
皱眉的淳于澈,害羞的小悦,不知所以的淳于霍然,心怀忐忑的乔一晴,一脸痛快的乔一盟,小心张望的田诺心,当然还有失望到冰冷的苏贝沙。
淳于澈擢着我的手臂不轻不重,但令我挣脱不得。
“放开。”我冷冷望向他。
淳于澈在对上我冰冷眼眸时,脸色苍白起来。我趁他微怔之际摆脱他的束缚快步走起来。田诺心追到我身边,“贝沙等等我。”
依稀听到乔一盟讽刺淳于澈的声音,我一并甩在脑后。
回到酒店,我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夺门而出。
田诺心堵在门口。
“贝沙,大半夜的你要干嘛去?”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背包上。
“回家。”我一路飚到酒店大门口。
田诺心一直在我身旁叽叽喳喳个不停,劝我冷静,明天早上再走,大半夜的说不定买不到回家的机票,就算买到了也比较容易坠机。
我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离开这,让我丢人的地方,让我羞愧的地方。
淳于澈远远追过来。
“贝沙,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推开他,招来门口的出租车。
“贝沙。”他猛得把我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来不及向你解释,但你要相信我,我……”
“淳于老师,琴已经弹完了,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该回去了,谢谢你当初替我解围。”我打断他的话。
感觉对方的身子一僵,“非要现在回去么?”他头上的水珠滚落到肩膀。
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丝丝凉意。
我坐上出租车,“去机场。”
田诺心追上来,“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后视镜里,我看见一身白袍的淳于澈转身走回酒店。
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我此刻糟糕到极点的心情了。
中途去田诺心所住的酒店拿行李耽误了些时间,等我们到达机场买完票已经十点一刻。
坐在寂寥的候机大厅里,我的倦意渐渐浮上来。
“贝沙,你还好吧。”田诺心小声的问。
我点点头。连一句话都不想说,感觉用力呼吸都会岔气,真是不爽到极点。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淳于澈,淳于霍然,小悦陆陆续续出现在候机口。
淳于澈走向我,径自坐在右面的空位子上,“贝沙,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的大手抚摸上我的额头,我若不倔强的别过头去,多对不起自己的自尊啊。
他见我如此态度,收回停在半空的手。
田诺心有点兴奋,“淳于澈,你们也要回去么?”
他点点头。
田诺心脸上再次浮出怪异的红晕。淳于澈如此擅长玩暧昧,如此适合泡妞,这些田诺心应都看在眼里,而此时她居然还有心思花痴对方。不禁觉得,这才是花痴的最高境界。
无论对方是否人渣,至死不渝崇拜他。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哈,幸好来得及赶最后一班飞机。”乔一盟挎着大包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脸桀骜的乔一晴。
“哥,贝沙有毛病你脑子也被驴踢了,干嘛非跟着她一起回去啊,这大半夜的飞机不知道安不安全,失联的飞机一般都发生在夜里。”乔一晴撅起嘴巴抱怨。
淳于霍然笑起来,“红毛小丫头,你是跟你哥来的,你哥是来追贝沙的,我们是跟着澈来的,澈也是来追贝沙来的。这样说来我们都是来追贝沙的。不要不满了,一大堆人都在这呢,不寂寞不寂寞。”
这家伙说的跟绕口令似的,这是长年生活在国外的人么?口齿清晰的让土生土长的国人都自愧不如。
“寂寞你个大头鬼,你脸那么黑南非晒过太阳还是西山挖过煤,谁是红毛小丫头?”乔一晴瞪住对方咆哮。
淳于霍然大手一挥,揉上乔一晴一头西瓜红短发,“我没去过南非,不过我的确在煤场工作,所以……这么黑。你不是红毛丫头谁是?”说着指尖挑起对方一缕红发,“难不成你色盲,这是绿的?”
“你才色盲,你们全家都色盲。”乔一晴边躲边大喊道。
淳于霍然好兴致的逗起小女生,“澈可不是色盲,他不是你们这群小女生的偶像么?要不你问问澈,他是不是色盲。”
乔一晴瞟一眼淳于澈不说话了。淳于豁然和淳于澈是一家子,她无心连累偶像。
我瞥见角落里的小悦神色比我好不到哪去。绿莹莹的眼睛隐藏各种情绪,脸色比卫生纸还白。只是她一直缄默不语。
用田诺心的话来说就是装深沉。
想当初只有我和淳于澈两个人飞过来,现在却是一群人飞回去。真让人始料未及。
想着自淳于澈向我表白才几天,故事竟发展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快乐才刚刚开始,悲伤却早已潜伏而来。
这个哪个文艺青年说的话来着,特么的怎么应验到我身上了。
好在我们不是同一舱。舱里气压低,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特征:心慌气短,四肢发麻。
终于等到飞机起飞,白色的大鸟在天空划过漫长的弧线后到达首都机场,我迅速下机。
淳于澈追过来,“贝沙,慢点,我朋友开车来接我们,送你回家。”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乔一盟咆哮过来,“贝沙,我家派人来接我们了,顺便送你回去。”
乔一晴一脚踢在乔一盟的屁股上,一旁淳于霍然笑得抽风。
最后,我和田诺心坐上乔家的车子,淳于澈兄弟俩还有漂亮小悦坐上了令一辆土豪轿车。
两辆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朝相反的向前驶去,分道扬镳。
车里的气氛清冷而尴尬。乔一晴和田诺心大眼瞪小眼,谁看谁都不顺眼。我憋着一肚子气后,一脸冰渣。只有乔一盟嘻嘻哈哈讲着大家都听不懂的笑话。好在车里的司机给了他些面子,偶尔发出低低的冷笑声。
我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将田诺心送回家后,司机稳妥的开车再把我送回家。
乔一盟跳骚般跳下车再绅士般为我拉开车门,我转身之际他送我一句话:“贝沙,外国风吹大的人都不靠谱,还是本土的人踏实。尤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种……”
我鄙视瞪了滔滔不绝的乔一盟一眼,才瞥见苏轩宅邸的灯一片灰暗。
借着零星路灯的幽若光芒,我迈进大厅。
身后的乔一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我只清晰的听到乔一晴大吼一句,“再不上车就在她家当看门狗吧。”
然后身后安静了,只听见车子碾压路面的轻微响动。
大厅里只亮着两盏橘色的壁灯,我脚步很轻地走上楼去。大半夜回来没来得及通知苏轩,但愿不要吵醒他。
就在我即将拉开卧室的门时,身后传来轻细的脚步声。我心跳加快,以为吵醒了苏轩,回头看见白婶正朝我走来。
“苏小姐,你回来拉?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突然决定的。”我望一眼走廊尽头苏轩卧室的门,胆战心惊道:“苏轩没醒吧,不知道我回来吧。”
白婶摇摇头,“苏先生还没回来。”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苏轩一向六点准时回家,这么晚了难道在应酬?
此刻他不在太好了。
“明天苏轩问起,你就说我是下午回来的。”
白婶踌躇一会才回答:“好的。”
关好房门躺在熟悉的大床上我又精神得不像话了。明明在机场的时候被深深的倦意洗礼过,此刻又这般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拉开轻纱幔,窗外的天空甚是清朗。苏轩的房子在郊区,天气好时能看到天上的散落的星星。我想起几米漫画里的一句话:窗外放晴了,屋内仍继续下雨。
我下雨的心源自该死的淳于澈。
我把窗子全部敞开,室外的冰凉灌进房内。凉凉的夜风,凉凉的墙壁,凉凉的地板,我只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这种种凉意却将我的体内的痛楚一点一点勾出来。
我摊开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那个地方痛,先是隐隐作痛再后来痛得空气都稀薄起来。
从何时起,我恋上了淳于澈?我竟丝毫不曾察觉。直到心口突然疼得这样生动逼真,我才肯面对。我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
我想,我一激动真是不会用词了。疼,疼得生动逼真。
窝地板上调理了会情绪,又感叹道他才闯进我的世界多少天?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不憧憬,不期待,不做梦,心如死灰那叫一个不问世事与世无争。可如今我竟变得这般德行。俗,忒俗。
淳于澈在我刀枪不入的心里放了一把火,厚厚的茧子便烧成灰烬。如果我知道一颗心脏苏醒后会这样难受,还不如沉睡,不如不醒来。
我将手掌贴近胸口,那里心脏清晰的跳动着,清晰的提醒我醒来有多可耻。
床边的电话响起短信的嘟嘟声。翻开简讯。是淳于澈发来的:贝一,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电话给你,别胡思乱想,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我想当面和你说清的好。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晚安。我的贝一。
合上电话,将头缩进被子里。淳于澈你此刻感觉到我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了么?我们是不是有一点点心有灵犀呢?
可是,你还能解释什么?我不需要你解释你的过去,我只在意你的现在。可你心里明明有她。那个漂亮的精灵女孩。何苦还在纠缠我?
你不知道贝沙其实很脆弱么?你的那句贝一太沉重,我要不起。
终于还是哭出来,躲在被子里低声的呜咽,为一场似是而非的爱情。
清晨白婶敲门叫醒我,问我要不要去学校上课。我连忙洗漱好选了冷色调的衣服套在身上。
其实灰暗的颜色才适合我满是狼狈的青春。
餐桌上,白婶一如既往的将特仑苏牛奶热好端到我面前,嗅着熟悉的奶香,我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想重新做回自己,做回真实的贝一。
真实的贝一最讨厌喝牛奶了。我望着牛奶,愣愣发呆。许是愣神的时间长了点,白婶提醒我要不要重新将牛奶加热。
手中紧握那杯变凉的牛奶,我终是没喝。
早餐接近尾声也不见苏轩下来吃饭,“苏轩呢?”我问。
“苏先生一整晚都没回来。”白婶回答的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