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包将淳于澈送我的精美纸巾捏在手里,鼻息间传来墨竹的清香,我躁动的情绪瞬间平息不少。
墨竹的清新香气让我渐渐进入梦乡,无疑这是我好久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早饭后,苏轩亲自开车送我到学校。最近司机老慕似乎落的悠闲。
刚要跨进校门口,苏轩喊住我,“放学后给我打电话,我亲自送你去威尔斯练琴。”
他可真的是要亲历其为,真想连我的呼吸都控制?
转回头继续向学校走去,发现不少女生对着苏轩偷偷拍照,交头接耳似乎很是兴奋,路过时耳边依稀传来刻意压低的惊喜声:“那个男人好帅哦,成熟冷峻大叔型,我的菜,我瞬间被秒杀了……啊……”
谁能体会被同学花痴自己老爸的心情?估计这群女生缺少父爱吧。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感觉地面颤了颤,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在我的肩膀,我猛然回头看见童小怜一只肥壮的手搭在我肩上,眼里冒出粉红色小星星。
童小怜,我同班同学,她一米八八的身高和300斤的体重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可她却有一个与她及不搭调的名字——小怜。
“苏贝沙,刚才送你来学校的那位男神是谁?”她扯着粗粗的嗓子问。
“我亲戚。”我说。
“哇,你的什么亲戚,小表哥,小舅舅小叔叔?”
她为什么都用小字?尽管苏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些,可怎么都像三十以上的人,小字跟他搭不上边吧。
我对着彪悍的童小怜认真地说:“他已经很老了。”
没想到对方把肥硕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关系没关系,我喜欢成熟的。他结婚了没?”
我不再理会她,沉默几秒,走向开满桃花的校园小路。两面桃树成排,微风拂过,粉色花瓣轻盈旋转而落,如同一场桃花微雨。
谁知小怜同学依旧不依不饶,再我耳边呱噪个没完没了。
我都不知道该同情童小怜还是该同情苏轩。
刚进教室一步,同学们立刻如蜂拥般向我围过来。
“苏贝沙,那天站在窗外的那位帅哥是谁啊?”
“是啊是啊,就是给你打电话叫你出去的那位。”
“那个帅到不是人的妖孽跟你什么关系?”
“……”
“……”
“……”
原来是打听淳于澈的,好几天以前的事都扯出来,今天什么日子,集体犯花痴的日子么?校门口一堆,教室里又一堆。
我费力挤过人群坐回位置,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来,翻开课本不语。真不想说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下午三点半,苏轩一分钟不差来学校接我。幸好他没下车,我直接坐进车内。
“以后要慕叔叔来接我好了。”我对着开车的苏轩说。
“我亲自来接你不好么?你要知道我有多忙。”苏轩眼皮眨也不眨道。
“既然你忙,让慕叔叔来接我不更好么?”
“讨厌我,不想看见我?”
“我们学校的女生都是花痴,早上好多人看你,还偷拍你更有人向我打听你的信息。”我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哦?”苏轩终于看我一眼了,“我这样老的人还有如此魅力?”过了一会他又说:“现在的小姑娘不知怎么想的。”
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苏轩的车子停在威尔斯培训的门口,好巧不巧的碰到郁阑珊正从门里走出来。她看看我再看看苏轩的车子,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贝沙,能有这样的父亲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
我呸,应该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撞见这么一个苏大仙当爸爸。
我心情复杂地望着郁阑珊,刚看见她张口要对我说什么,苏轩的声音传来,“郁阑珊,警告过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郁阑珊轻蹙烟眉,“我多冤枉啊,是正巧撞见的,再说你女儿在威尔斯上课,我又在这工作,每天要过来溜达个一两圈,以后遇见的机会多了去了。”
“谢谢你提醒我,从明天开始贝沙不会来这里上课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和她见面。”苏轩说罢拉着我走进威尔斯电梯。
“今天已经来了就在这上课,下课后我来接你。”苏轩脸色不太好。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以后不许我再练琴了么?刚要开口问,电梯门打开,淳于澈站在电梯口。
他礼貌的向苏轩打招呼,苏轩将我交到他手里按下电梯离开了。
淳于澈抬腕看下手表,“你早到了二十分钟。”
我恩了一声。
“本来我想回我公寓拿纸巾送你呢,今天出门匆忙忘记带了,既然你来了咋们提前上课吧,改天拿给你。”淳于澈一点没在意我的冷漠。
“还有什么味道的?”我问。
“Miss牌子有墨竹和梨花这两种香味。”
梨花居然有香气?我从未察觉。
今天的课程很轻松,淳于澈没再问我是否真心喜爱钢琴,也没再让我弹巴赫的练习曲,选了几首肖邦的夜曲,我弹的还算顺利。他偶尔指出我的不足之处要我多弹几遍。
时间差不多时,伴随着敲门声,郁阑珊的倾城笑脸闪亮在门口。
“课程结束了吧。”她自然地走过来。
淳于澈站起来收拾琴谱,“刚刚结束,你来的正是时候。”
郁阑珊摘掉手腕上的玉镯,坐在钢琴前试音。
“别看我经常在威尔斯呆,可已经很久很久没碰过钢琴了,让姐姐献丑弹首简单的曲子给你们听。”郁阑珊说着自顾自弹起来。
是孙燕姿的《遇见》。曲子虽然简单,不难听出来她的音乐底子深厚,旋律清澈华丽流畅没一丝杂音,手指力度也拿捏的刚刚好。
一曲罢了,她竟然再弹一边,边弹边唱: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她闭着眼睛似乎很陶醉,轻柔细语的声音带点沙哑将这首曲子唱出另一种风味。
曲罢她问:“姐姐弹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她弹的比我好。比我好太多。
郁阑珊又自顾自的笑起来,“这也算好,你没听过真正弹的好的。我就是因为听他弹了一小段钢琴才去学琴的。”她转头看向淳于澈,“澈儿,你是除了他之外我听过弹的最好的了。”
淳于澈遗憾地说:“你说是R吧,可惜我从来没见过此人,只听过他多年前录的专辑。”
R,二十年前轰动一时的钢琴界的神话,此人低调到查不出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录完最后一张专辑便突然间消失了,直到现在依然没听过R的任何传闻。
我曾听过R的专辑,他指尖的曲子寂静幽澜似乎能摄人心魂惹人沉思。R是贝二的偶像。遗憾的是R留下的曲子大多不完整,他的谱子也很难找到。贝二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弹起过一小段。
郁阑珊半眯起眼睛回味道:“只可惜R永远不在了,否则的话一定成为世界顶级钢琴师。”
“贝沙,你说不是不很遗憾呢?”郁阑珊突然问我。
我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点了点头。这个郁阑珊真不简单,居然认识钢琴神话R。
她看看时间说:“不能在这耽误了,苏轩差不多要来了,若是看见我站在他宝贝女儿身边的话,非活劈了我。”说罢目光幽长地打量我一会,“每次见到你都让我有种交错时光的美好和遗憾。”
她的抽象文学又来了,我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其实我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她,可碍于淳于澈在旁边也没问什么。反正我有她电话,想约她出来还不简单,我可以用公用电话打给她,让苏轩尽管去查我的电话单吧。
淳于澈看了郁阑珊一眼,问:“为什么苏先生不许你接近贝沙?”
“这个嘛……因为担心贝沙跟我不学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郁阑珊末了又自嘲的哈哈笑两声。
真是跟苏轩说的一样。可我不相信事实如此简单。十七八岁的人已经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我会跟着坏人学坏么?
“我走拉,继续泡帅哥潇洒去拉,咳……”郁阑珊说着迈开步子。
“去哪潇洒?”淳于澈问。
郁阑珊回眸一笑,媚眼倾城,“你问贝沙,她知道我昨天去的地方。”说完咳嗽着离开了。
这个郁阑珊嗓子不好还去K歌泡帅哥且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真是……
待郁美人消失后,淳于澈问我,“她昨天去哪了?”
我肯定不会说她去娱乐场所K歌找鸭子了。我说:“好像去唱歌了吧。”
淳于澈笑笑,“这个郁阑珊还真像年轻时候一样青春活力。”
她现在不年轻么?
“她多大了?”我问。
淳于澈低低笑了两声,“这个……保密。我答应了她不对任何人说起。”
不过是个年龄干嘛搞得如此神秘,难不成她已经七老八十练过天山童姥功?
不勉强人家。我坐在威尔斯大门口对面的竹椅上等着苏轩来接我。淳于澈一直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扮演护花使者。
他说我表面上柔弱可骨子里强悍但是脑子还有点傻缺,他要亲自把我交到苏先生手里才放心。
听到他对我评价,我也是醉了。
时间观念一向很准的苏轩竟然久久没来。
“要不要去威尔斯里面等着,大厅很暖和何必在这冻着?”淳于澈不解。
“在这挺好。”我说。
本来是想坐在大厅沙发等着,当我路过大厅时,见到不少女生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扫我,原因很简单,我身旁站着个无敌帅帅的淳于澈
这里离是非远一些,清净一些。
“我去买杯热饮。”淳于澈站起来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见我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背影挺拔修长略显清癯,举手投足间散发如欧洲皇室贵族般的高雅气质,也难怪他会被众女生花痴。
此时苏轩打来电话说公司赶个紧急会议不能来接我了,吩咐了老慕半个小时后准时到威尔斯门口。
其实我大可以乘公交车回去或者打个的,可苏轩不许,他说现在的变态很多,意外也很多,一定要安全把我送出去再接回去才安心。
哪里有那么多变态和意外,他苏轩才最变态,他才是我人生中的意外。
不远处的花坛后传出轻微的动静。我定睛望过去,对方好像察觉到我发现了她们,干脆大大方方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