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书里感伤离别的句子温习一遍才肯罢休,犹记得闭上眼睛时,垂地轻纱窗帘外透着微微光亮。
似乎天已经明了,我才对自己说晚安。
三年来,我从未迟到过,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贪玩的贝一。调好的闹钟日复一日忠心耿耿地吼叫着,即使我困得要死依然按时起床,洗漱,吃早餐,最后回到衣柜里挑选精致的淑女装。
淡青色牛仔裤搭配纯白色暖衫,再登上毛绒短靴,镜中的墨色长发垂在胸前,这是十七八岁该有的装扮。
如今的装扮和当年的假小子有天壤之别,贝二,夏如画,如果你们见了是否还认得我?
对着镜子矫情一把后的我踏上去学校的路。因为要参加肖邦钢琴比赛的缘故,苏轩已经和学校方面沟通好,许我偶尔休课去培训机构学琴,学分照拿。
我读的是本市一流的大学,高三填报志愿时苏轩毅然决然为我选择了商业管理系。
他没征求我的意见,我乖乖的缄默不语。学解剖和学杂交水稻,学微积分和学烤鸭对我来说有分别么?
但我能隐约嗅到,苏轩有传我衣钵之意,将来的将来我将作为继承人接管他努力打拼的企业。
我曾好笑的想,他那么大公司交到我手里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我折腾到宣布破产,然后败家女的我荣登各类经济杂志报刊供后人借鉴,吐槽,娱乐……如此心思缜密的苏轩考虑清楚了没?真的让我继承?
我真心的低调,不想这样出名……
可除了我,苏轩也没别的选择。
我垂首迈步走进教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
“呦,温情冷美人最近这么忙依然准时来听课,真难得。”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欠抽的乔一盟。
那厮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到大学都与我同校。
见我不语,乔一盟伸出胳膊挡住前路,“我知道你在威尔斯练琴,你这样劳累身体会吃的消么?”
我真想回他四个字:干你屁事。可我要保持形象。目光清冷看他一眼,“让开,否则真要迟到了。”
似乎习惯了我的冷漠,乔一盟也没再纠缠,只是耳后传来愈来愈远的声音:“苏贝沙,以你英明的头脑一定不会被淳于澈那张人蓄无害的小白脸萌到,我看好你。”
这家伙连我的辅导老师都调查清楚了,当真闲得无可救药了。
不过他说淳于澈萌,我倒不觉得,淳于澈人如其名,清澈而已,更或者清澈到沁人心扉。
这是在赞美他么?我有一丝不确定,如乔一盟所说,以我英明的头脑怎么会花痴一个帅哥呢?
坐在临窗的教室,我拿出笔记等待上课。可久久不见“东北土行孙”吴教授的身影。东北土行孙是同学们为吴教授量身打造的称谓。只因他一米四的萌系海拔和浓重的二人转腔调。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教室里喧哗的如同赶集。
没有人和我说话,大家都已习惯了我的冷漠。偶尔听到校园里的传言,商学院给我冠上冷美人的高帽。更有甚说我是校史上最温情的冷美人。
温情,来自于我的着装,清新调,或者暖色系。
冷,自然来自我举手投足间的神情态度。
这是个很矛盾的称谓。若是像我一般着装的女生定是位乖巧可爱温顺阳光的小萝莉,世上有谁会穿着可爱的衣装却一脸清冷,淡漠疏离。我倒觉得我像是披着绵羊皮的鳄鱼,如此的表里不一难以置信。
其实我很想穿冷色调的灰黑运动休闲装还有带劲的小板鞋,上蹿下跳多方便。
十分钟后一向准时的“土行孙”依然没来,大家三三五五聚在一起,有温习课本的,玩ipa的,聊天的,无聊至极。我转过脸望向窗外热情奔放的太阳。
立春之后的阳光似乎多了些暖意,学院里的灰色方块小路显得惬意悠长,比邻的常青树是小路的点睛之笔。本是清幽的小路上远远走来一位男生。
欣长的身影逆光而来,咖啡色的长风衣由远及近愈发清晰,儒雅高贵的气质令周身失去色彩。耳边沸腾起来,女同学们的惊讶声尖叫声不绝于耳,大家纷纷探头望向窗外。
我也稍稍惊讶一下,淳于澈怎么会出现在校园里。
当他站在玻璃窗外与我对望时,我感觉周围有无数眼睛向我扫射各种波光。
如果这不是一楼多好,淳于澈看不见我,免去同我打招呼,我就不用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高压电波。
我绝缘体的石头心将各种电波阻挡的七零八落,而此刻我的石头心也产生的了好奇,目不转睛盯着窗面的淳于澈,。他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来找我的?
我思忖间,她隔着玻璃打来电话,“这堂客的吴教授突发急性胃炎送去医院了,不用等了,能否出来聊聊?”
我在一片穿透力极好的诧异声中合上电话背了包包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