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归宁

“少夫人，少爷派了马车在门口，请您出去呢。”刚收拾完，就见到雯颖进来禀报。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来。”林青雪嘴里应着，却没有动作。自那天秦子煦生气离去，整整两日，他都没再出现。今天是归宁之日，他倒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其实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只是回一趟家，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样想着，林青雪出了房门。
“馨兰。”青雪唤着，今天都要归宁了，自己这个陪嫁丫鬟总该跟着一起回去吧。
“小姐。”一个丫鬟跑出来，小脸跑得红红的，整个人更加俏丽了。
“走吧。”青雪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这府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是。”自然地跟在青雪身后，仿佛天生就是跟在她身后的人一般。
走到府门，果然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也已经在马车里了，还体贴地为自己掀了帘子。两日没见，仿佛更陌生了，双方都在想着那日的尴尬，也就没人打破僵局。空气里也仿佛结了一层冰。
还好离得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再不到，估计两人就要变成雕像了。
林青雪也没有多说什么，在看到他为自己掀起帘子的那一瞬，她就明白，答应了自己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的，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秦子煦扶着林青雪下马车，动作温柔，饱含深情，羡煞旁人。
眼前的林府，不算豪华却宏伟气派，还带着一种气势，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庄严肃穆。
此时，林父，林母已经在门口等候，宠爱之情不言而喻。林青雪的眼圈不由红了，秦子煦也深深震撼，只是一个归宁而已，却亲自等候，怕是朝中大臣来了，也不曾如此吧。看来，这林家可是很疼爱这个女儿呢。
“爹，娘。”挣开那挽着自己的手，青雪福身。秦子煦也即刻行礼，不敢有一丝怠慢。虽说是自己的岳父岳母，那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快别客气了，赶紧进去吧。”林父和蔼地笑着，不似朝堂之上的冷峻，一直微笑着的林母也轻轻拉起青雪的手，一行人进了府中。
“快，坐下休息一下，饿了吧，一会儿就开饭了。”林父客气地说。
“多谢岳父。”秦子煦也客套着，两人客套了几句，就纷纷坐下了。
“一家人就别客气了，难得回来一次，好好说说话吧。”未曾开口的林母开了腔，如黄莺低语，极尽温柔。且不论林父的俊逸，光是林母那天仙般的容颜就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怪不得，有如此动人的女儿。
“呵呵，是啊，煦儿，放松点就好。”听了林母的话，林父也不再客气。
“哥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许久未见林沐风出来，青雪眼里有不易易察的黯然。
听了青雪的话，林父，林母眼也暗了下去，怔了一下，林父说，“他一大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不用管他，倒是让贤婿见笑了。”
“哪里，哪里，大哥有事要忙，哪儿能为了我们的事耽搁呢。”秦子煦回着，也不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这是这林家礼数周到却又这般温和，怪不得，出了如此别致的姑娘。
青雪听了父亲的话，心底闪过一抹悲痛，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却是极尽所能地隐下，没再让任何人察觉。
似是猜出了青雪的难受，林母说，“你们爷俩聊着，我和青雪说说体己话。”说着，拉着黯然伤神的青雪去了内室，林父也没有阻挡，拉着秦子煦就闲聊了起来。
屋里，林母拉着青雪的手，轻声安慰着，“孩子，这几日他们待你可好？秦子煦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有什么你就派人回来告诉我们，我们家的人岂是别人能欺负的。”
“是啊，我们家的人又岂是别人能欺负得了的，放心吧，娘，我是那种会任人欺负的吗？”青雪心中一暖，眼圈不由红了，轻轻地抱住林母。
“唉。”林母叹了口气，紧紧地搂着青雪，怜爱地抚着她的发丝，苦命的孩子。“青雪，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只要你能过得好，我也不多求什么了。只是，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定会护你周全，你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心里是满满的温暖，有了这般的温暖，也就没什么好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了。只是，这样的情，她要怎样去还？又如何去还？
“我没事儿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挺下去的。”吸吸鼻子，青雪答道，眼底是满满的坚定与坚强。
“好吧。”林母无奈地叹了口气，美丽的容颜上有淡淡的忧伤闪过，心，是真的为她在疼。
“娘，你怕什么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青雪信誓旦旦地说。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让香兰给你送去。”
“多谢娘。”只有在这里，那冰凉的心才能感到一丝温暖，才能体会到真情。这辈子，欠他们的，真的还不清了。
“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呢，跟我们还用得着这样说吗？”林母乔怒，惹得青雪噗嗤笑了，“知道了，娘。”青雪甜甜地叫着。
“这才乖嘛。走，我们吃饭去吧，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今天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吃得饱饱地再回去。”
“知道了，娘，我呀，一定把肚子吃得圆圆地再回去。”想到那个冰冷的地方，青雪的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却没让任何人发现。
青雪扶着林母亲亲热热地来到饭厅，菜已经上桌了。
“青雪，快扶你娘坐下，这可是你娘今早特地早起给你做的菜，快来尝尝。”林父热情地招呼。
“是。”青雪扶林母坐下，心里有阵阵暖流流过。在这世上，如今怕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会特意为自己做饭，会担心自己有没有吃饱了。
青雪在秦子煦身边坐下，夹起桌上那些特别的菜色，哽咽着一口口吞下。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秦子煦只觉全身有阵阵暖流经过，有多久，自己未曾体会过这样的温暖了？记忆中，娘是很少做饭的，只有那个时候，在那两个人身边，自己才知道，原来，吃饭也可以吃得如此温馨。只有那短短几年，自己知道，家人间也是有温暖可言的。
桌上的菜很丰富，色香味俱全，一家人互相给对方夹着菜。秦子煦也不由得吃了很多很多，真的好美味，带着母亲的味道……有几道菜，秦子煦觉得味道非常的熟悉，像极了那时，那个温柔致极的女子做的。
思绪不由飘回多年前……
“来，子煦，多吃点。”慕雪给自己对面那小小的少年夹着菜。
“是啊，煦哥哥，这可是娘今早新尝试的菜式，舞幽以前也没吃过呢。”小小的人儿嚷着，一脸得意，精致的小脸也显得更加动人。
“嗯。”少年谦和有礼，风度翩翩，小小年纪就有了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潜质。
菜真的很美味，更美的，却是那吃饭的氛围，和谐，温馨。可惜，这难得的温情也被那随后赶来的娘给破坏了，而自此以后，自己也不敢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来，子煦，尝尝娘的手艺。”青雪在秦子煦的碗里夹了一块白切鸡，成功地把他从思绪里拉回来。
“谢谢。”尝了一口，与记忆中的味道何其相似。难道，是因为心底的温暖，所以连菜的味道也变了吗？
注意到对面爹娘的窃笑，青雪的脸红了，他们该是真心为自己感到高兴吧。可惜，这场无爱的婚姻，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青雪，想吃娘做的菜了就回来，娘一定给你做，”看着青雪吃得香香的样子，林母怜爱地说。
“你也真是的，青雪现在是嫁了人的了，哪能说回来就回来。”林父责怪着，语声里却透着怜爱，透着宠溺。
“哎呀，看我，都给忘了。”林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爹，娘，我会多带青雪回来看你们的。”秦子煦立马说到，总不能如此不近人情吧。别的给不了，这些，自己还是能给的。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看到秦子煦对青雪的疼爱，林母欣慰地笑了。
倒是青雪觉得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是演戏，他的配合也是应该的，自己不要当真就好。
吃完饭，一身白衣林沐风回来了。棱角分明的俊颜夺人眼球，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额间的几缕发丝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潇洒，是与秦子煦完全不同的美男子。人如其名，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
“哥。”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呢。
林沐风点点头，眼眸却只盯着一旁的秦子煦。
“拜见兄长。”秦子煦倒是翩翩有礼。
“无需多礼。”二人的目光对上，细细打量。“难得见一次，我对你这个妹夫可是很好奇呢，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这……”秦子煦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风儿，不许胡闹。”林父严声道，不怒自威。
“无妨，只是看看妹夫有没有能力保护妹妹。”话音刚落就动起手来，秦子煦不得不应战，一干人等倒也没有阻止，只在一旁观看，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
两人比了一阵，招招惊心动魄，却也是留了实力的。不知不觉，在看对方时，眼里都有了赞赏，该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青雪的目光却越来越暗……
两人打了大半天也没能分出胜负。好在，林沐风及时收手了，“好样的，妹夫，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出声威胁着，心，却抽紧地痛。只望你，幸福。
“子煦定不负青雪。”没来由的，这么一句话脱口而出，也让青雪的心漏了半拍。
“好。”沐风开怀大笑，这笑，却显得有些苦涩。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别光顾着高兴了，今天可不能留他们在这儿。”林母发话了。
“是啊，是啊。差不多该送他们走了。”爱妻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爹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赶人呢。”青雪嗔怪道，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你现在可是嫁了人的人了，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随性坏了规矩。”林母担心道，到底是嫁了人了，也不知在婆家过得怎么样。
“知道啦，娘，我会好好守规矩的。”青雪赶紧应道。
一旁的三个男人，互相打量着，在心里下着定论。不知为何，秦子煦总觉得林沐风对他有一种敌意，不明显，却能用心感受到。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将他们送到门口，林沐风始终没有看青雪一眼。直到二人上了马车，才痴痴地看着，心里默默念着，“你一定要幸福……”
马车里，“谢谢你。”青雪由衷地说。秦子煦淡淡地点头，不置可否。其实，今天，算是很开心的一天了。自己一直以为，只有贫家才有亲情，或者说，只有生活在苦难中的人才能体会到亲情。没想到……想起自己那个冰冷的家，突然就有了一种从此不再回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