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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侍宠而娇

沉浸于尘埃 水木凤 2025-01-15 15:00
锦月面有难色:“这……姑娘这话,奴婢不大明白,不过,既然王爷如今宠爱姑娘,又何必再去计较王爷和郡主之间的旧事呢?”
宠爱?
听得这个词,宁初尘本能地自嘲了一声。君华衍宠她不假,连他的侍女都知道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一样捧着,小心翼翼伺候,可是,他的恩宠里,何曾有爱?
他爱的究竟是宋世宁,还是宋世宁的名字?
她克制想要痛哭的冲动,忍得久了,反而笑了起来,渐渐有些把持不住,笑得锦月心里直毛。没有惹怒王爷,先把这个女主人惹怒了,该如何是好?
正当锦月被她笑得心里一团乱麻时,宁初尘忽而止住笑,问她:“锦月,你觉得王爷很宠爱我吗?”
“那是自然,王爷对你的宠爱,奴婢跟随他这么多年,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这样用心对过一个女人,没有那样用心看过一个女人。郡主是王爷的前世,姑娘才是王爷的今生,说实话,私底下多少姐妹都对姑娘羡慕得紧呢!”
虽然这话不是本意,但为了安慰宁初尘,锦月说了一大串,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想想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何曾用过那般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她的出身、地位,她的敏睿、能干、体贴,各方面又怎么会低于这个来自艳阳天的清倌,宁初尘呢?
君华衍一个上午没看到宁初尘,正四下寻着,寻了半日,才发现她和锦月在珍宝库,进来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奇道:“在聊什么呢?”
锦月道:“哦,王爷,奴婢……”
“在聊这块岫岩玉,锦月说这是你心爱之物,我就有些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锦月一惊,她明明没有碰过玉,为何要这样说?
果然,君华衍温和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语气依旧如常:“你拿起来看了看?”
“是。”
他转向锦月,威严道:“你没有告诉过她,这块玉不能碰吗?”
锦月:“奴婢……”
“她说过了,只是,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实在想看看,一块不值钱的玉而已,到底有什么摸不得碰不得的。怎么,王爷,要紧吗?”
君华衍脸色开始变得僵硬:“你说得不错,一块不值钱的玉而已,碰了就碰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锦月察觉到君华衍已然生了大气,只是依照他的性子,越是气得厉害,越不会立时发作,忙要解释:“王爷,其实……”
“锦月,王爷不是说了吗?他已经不怪罪我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姑娘,你这……”
“这里已经看完了,也没什么好看,庭院内那几颗梨树上的梨花快要凋谢,趁着花季犹存,多欣赏欣赏,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王爷,你说是不是?”
君华衍板着脸,挤出一个尤其难看的笑容:“说得是啊,说得有道理。”
宁初尘仔细打量他的脸,手指亲自将他的笑容调节得柔和些,这样大胆的动作看得锦月都呆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正想着该如何挽回,宁初尘又说了一句不怕死的话:“王爷难道在南宁郡主面前也笑得这般难看吗?嗯?”
越忌讳什么,宁初尘越说什么,锦月已经完全看不下去,要不是当着两人的面,真恨不得去撞墙了。
君华衍冷若冰霜地将她手指一根根掰下,丢了二人,拂袖而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锦月直跺脚,想要追出去,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正想着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解释,结果,人家并不领情,也是冷冷地说走就走。
当天夜里,陵襄王留宿在逍遥王府邸,彻夜未归。
锦月想找个机会去解释,竟也不能。
次日下午,君华衍才回来,锦月正要解释前一日的事,却见君华衍根本不理会自己,而是直接拉了宁初尘的手,道:“初尘,跟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大约是和好了,才会又一起手拉手,锦月松了口气,也暗笑自己多事,宁初尘出身风尘,哄个男人是什么难事,哪里用得着她来操心。
他带她来到一所大宅子,上面三个字是他亲自所提,雄浑笔迹写道:“归云庄。”
里面一应俱全,家具,佣人,全是精挑细选,景致也不错,园林规划得有条有理,不落俗套,看起来下了很大一番功夫。他道:“这是我一年前买下的宅子,我看中了这里的清静,本想做一个别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入住,几天前我派人将它打扫出来,如今勉强可以住人了。”
宁初尘颇有兴致地打量:“王爷这是何意?难不成想搬到这里住?”
经过一番内心搏斗,君华衍涩然开口:“这宅子送给你。”
宁初尘看起来极为平静,只笑了笑道:“多谢王爷。”
她看起来甚是喜欢这里,一会儿嗅着花香,一会儿又喂喂池鱼,玩得不亦乐乎,还有房间里一应宝物也甚是喜欢,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她喜欢就好,总算不枉费他这么久的心思。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中:“这是朝廷文书,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话说到如此地步,她应该已经明白,愣了有那么一瞬间,嬉笑着接过,道:“多谢王爷,费心了。”
“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他淡淡说道。
眼神落在宁初尘身上,见她仍是开怀,不知不觉心中渐生不忍,不想此时此刻就离开。宁初尘玩了一会儿,忽而向他道:“这里可以做饭吗?”
他答道:“当然可以。”
“那王爷要不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显然,她很快就适应了当归云庄的女主人,诚然已经到了饭点,就算是个虚礼,也要邀请一下客人是否愿意留下来吃饭。
那么作为客人,自然也要客套一番,推辞一番,然而当这话说出口时,他已然感觉到,对方竟在下逐客令,只是已经晚了,话已经出口:“不必了,本王尚有公务在身。”
这个女人果然心机深沉,明明是她因侍宠而娇,被自己赶出了陵襄王府,她却没有一点自怨自艾,很快就将他一军,反而要把他赶出归云庄。
他本以为她会难过,没想到竟是这般云淡风轻,还笑笑地问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吃饭只是托词,重音明明就是那个“走”字!
他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她逼到角落,然后把她吻得窒息,吻得求饶,然后告诉她,一切不过是个玩笑,可是,她竟然……
她竟然接受了这个结局,还很快就报复起他来。
冲动果然是惩罚。
怔了许久,宁初尘又开口:“王爷,要初尘送你一程吗?”
然而,一向没有发过脾气的陵襄王,终于被惹怒了。
对于他所谓震怒,也只不过是“哼”了一声,摆出一个无礼的姿态,大摇大摆走出这归云庄,并且是走得飞快的。
就算走了出去,他还在后悔,说不定那是宁初尘故意做给他看的,他应该走慢一些,这样说不定她内心煎熬装不下去了,就会追出来让他别走,然后他摆完了架子见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就会心软,就会“无可奈何”将她带会陵襄王府去。
他放慢了脚步,走了整整一条街,她仍然没有追出来。
话说回来,他怎么越发有种中计了的感觉?为何这般失魂落魄,越想越后悔?
只是他不会知道,在他离开的那个瞬间,宁初尘是完全崩溃的。
虽然他成功落入她的圈套,她却没有一点成就之感。
天快要黑了,她觉得此处甚是寒冷,几乎可以说是寒气逼人。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在她离开归云庄的时候,管家过来问话:“小姐要去哪里?”
宁初尘木然道:“我要回艳阳天拿行李。”
“要不老奴陪小姐一块去吧?”
“不用。”
在大街上不知不觉走了两个时辰,已经快到深夜,她也浑然不知。寂寥的身影在这漫漫黑夜中没有目的地行走。
一道肃杀之气在背后悄然靠近。
她警觉向来敏锐。在黑影离她仅仅几寸的距离,她出其不意拼出全力与之对掌。对方掌力之浑让她意外,即便是出其不意回掌,也是震得她胸口翻腾,十分不适。
从旁串出来一个灰衣男子,接了黑衣人招式,几十招之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对方武功诡异,内力浑厚,张钧不敢硬接,只得一个劲地避开。又得片刻,一个白衣影子翩然落下,加入二人战圈。
张钧以为是强敌,顿时吓得松了手,黑衣人顺势一掌反击,差点将他刀刃切到自己胳膊上,白衣人臂力轻挽一个花样,黑衣人被迫力道使得偏离了些,也就避免张钧手臂被整条切下。
好险,差点一条手臂就没了。
白衣人武功精湛,竟一时看不出破绽,黑衣人几十招之内没讨到一点便宜,但打斗之声很快就会引来夜巡的神策营,只得速速撤去掌力,轻身纵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钧忙查看宁初尘伤势,急道:“姐姐,你没事吧?”
宁初尘缓了缓吐纳,胸膛内那股汹涌之气渐消,走到那个白衣“女子”身边,问道:“离泱,你怎么来了?”
张钧借着月色打量这位白衣翩翩的“美人”,道:“原来是离姑娘,离姑娘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测,我张钧佩服万分呢!”
“美人”没有理他,朝宁初尘直直跪下,一把低醇的男性嗓音传来:“离泱见过未来掌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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