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公主虽然把姚犛恨得牙痒痒的,还是采纳了老爷子提出的行动方略。
毕竟,曾经服役于蜀汉无当飞军之中的羌族姚家精锐战士,连同他们的儿子和孙子,都被司马家给强行迁徙到了山西。羌族姜家、氐族苻家和李家,也被分别遣散到了山东、河北、河南各地。
在蜀中利用地理优势趁乱取事,确实缺少了人脉基础,司马家当年强迁蜀臣的手段,果然是有道理的。
在山西扎根才是王道。虽然被刘渊抢先了一步,但刘渊毕竟是个匈奴,倘若拥有足够号召力的羌族大人或者姚家家主,在山西境内振臂一呼的话,快速凝聚起一支相当强大的队伍来,并非绝不可能。
只不过,刘渊已经建国自称大汉皇帝,公然在刘记汉军控制的地盘上,召集和组建反对派新势力,一旦事败,肯定会被刘汉军队给强势消灭掉的。
所以在羽毛未丰,根基未稳之前,暂且投效在刘汉军中,反倒成了上策。
投靠刘渊,其实算是归汉,并不等于投靠匈奴。
这是因为匈奴民族早在一八四年黄巾之乱的时候,就分裂成了南北两支。当时,黄巾之乱骤发,天下大乱,朝廷弹压不住,便传檄天下,号召各地地主土豪自筹资金,组建民兵部队联合勤王。刘关张就是以民间义勇军的身份,登上时代巨擘的舞台。
那时候,匈奴大单于其实衷心归化于大汉朝治下,汉匈两族当时亲如一家。
事情出在,软弱无能的汉献帝他爹汉灵帝,无力清剿天下无数黄巾贼党,传檄匈奴兄弟,令匈奴出兵帮助平叛。匈奴长老会议合计之后,一致决定不去掺活大汉朝扫黄的内斗。偏偏大单于是个死心塌地拥汉的大汉帝国忠臣,他执意提兵十万,南下长城之内,替大汉帝国迅速扫荡了山西境内的贼兵。
这时候,匈奴长老议会痛恨大单于独裁专制,违背了原始共产主义社会流行的长老会议民主公决制度,于是谋杀了大单于,叛汉独立,成为北匈奴。汉匈关系终于破裂。
大单于带到山西境内扫黄的十万骑兵,却没有返回北方草原,而是在大单于的儿子孙子统帅下,永久性留在了山西,称为南匈奴。大汉朝廷为了匈奴大单于为效忠大汉作出的英勇牺牲,感到悲悯、感动和同情,却又无力出兵北上,替大单于身后留下的孤儿寡母征伐叛臣、讨回公道。(这时候大汉朝自己都被黄巾之乱弄得来焦头烂额。)
于是,大单于的儿子和孙子被特许屯兵山西境内,伺机北进复仇。这个儿子就是南匈奴大人於夫罗,孙子就是左贤王刘豹。这两位都是三国时代的名流。於夫罗和刘豹其实真心在当代十分十分的有名,玩过光荣三国的人都知道这两家伙。但这两人地位很渣,武力值和智力值也都被光荣公司的日本人贬低得一塌糊涂。
刘渊是刘豹的儿子。是誓死效忠于大汉帝国,并为大汉帝国的稳定繁荣牺牲了宝贵生命的南匈奴大单于的嫡出后代。大单于本身就是跟大汉公主和亲的驸马爷。所以刘渊虽然是匈奴,他在山西起兵,复兴大汉帝国,反抗司马家的暴政,却师出有名。
这并不算是北匈奴作为异民族入侵到长城之内,这其实是效忠于大汉帝国的南匈族大将,藩镇一方,封疆割据。
所以,当刘渊起兵建立刘汉政权时,姚家子弟兵并未站在大汉族的立场上,与匈奴人死掐到底。而是相反,他们加入到刘汉大军的阵容之中,共同对抗司马家,试图推翻大晋王朝,复兴大汉帝国昔日的无上光荣。
姚犛老爷子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在乱世之中悄然淡出,隐居在山西河北交界的太行山区。却暗暗遥控着刘汉军中的若干姚家子弟兵。
姚犛的打算也很实际。
带着全部上万名来自于武都的姚氏家族子弟兵,以及数万名儿女眷属,大举撤离山西,这肯定行不通。刘渊不会这么轻易放走这批生力军。在乱世之中,谁都希望有力者为我所用,倘若不能为我所用,便要及早诛灭,以免为敌人所用。
当年魏国不肯重用商鞅,却又不忍杀掉商鞅,以致于大秦崛起,终于灭魏。这个沉痛的教训,早已为所有人所熟知。刘渊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姚家子弟。
姚犛身为武都姚氏内迁山西这一大族的应届族长,他也不肯轻易沦为匈奴人帐下供人驱使的鹰犬。
于是携儿子孙子潜入太行山中,遥遥统领着山西境内的一万多名姚家精锐战士,以及数万家属。
刘渊也是个识得时务的人,一万多名姚家军精锐事实上已经加入了刘氏大汉帝国的军队之中,刘皇帝也就不再来找姚老爷子的麻烦。毕竟刘汉帝国刚刚草创,生死存亡未卜,别人留一手,也是可以包涵容让的。
此刻,当朵公主夤夜来访,并和姚夏订立了驸马招赘的意向,即刻就要展开大羌族立国计划的节骨眼儿上,姚犛便展现出一个当家族长应有的那个全局战略观,执意进谏。要让朵公主和姚夏双双投入到刘渊的军队之中去。
姚夏应该成为刘家军中的一员高级将领,专门统领一万多名姚家精锐子弟兵。
朵公主身份崇高,自是不应屈居于匈奴人刘渊之下,她应该成为刘汉朝廷中的一位客座嘉宾,地位与刘渊或者刘渊的太子刘聪平齐。作为友军,志愿协同参战,但不听其宣召。
姚犛的计划苦心运筹已久,朵公主年轻,没费多少功夫便被老爷子说服。
今晚,剩下的事情也就是姚夏跟公主之间的洞房好事儿了。
战略计划完成之后,种种细节上的安置办法也都商量得完备了,夜已经很深了,八户山谷里激战厮杀的声音,也渐渐地平歇了。在带着姚夏进洞房之前,朵公主心中想起一件事儿来。
对着姚老爷子说道,“适才我来的路上,引来了约莫十多名大晋追兵的注意。他们好像是沿路跟踪而来。却不知道为何直到此刻,仍未出现在村口。我带来的伙伴儿,是武都姜家的,叫姜猷,也没有跟来。”
“此事还得着落在你的身上,找几个人出去查看一下。除了姜猷之外,还有个自称石虎的小奴隶,也请留意加以查看。这个石虎十分特别,请把他活着带来见我。”
这时候,朵和夏都不知道,猷已经死在了虎的手上。
当猷对着虎施暴的时候,他觉察到背后的伤口中了毒。这个小奴隶不知何时,竟然给刀尖上喂上了毒汁。猷这个年代的人,并没有看过各种武侠小说,所以他的心里并没有存在孔雀胆、鹤顶红之类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的概念。
他虽然觉察到自己中毒,却并不当作一回子大事儿。他执意要把爆_菊的事情彻底做完。这种事情做到一半很难收手,中途停止的话,那就没办法射入,那就发泄不了猷心中的怒气。
这个该死的奴隶戳了猷一刀,猷必须完成射的动作,不射不足以平吾愤。
这年月的毒物一般都很寻常,就猷所知,石灰就是剧毒,能够令伤者的皮肤溃烂,很久都无法痊愈。蘸过粪毒和尿毒的弓矢或者锐器,能够令伤口红肿,身体不好的人就会发烧高热而死,但强壮之人,可以无惧些许小小的毒伤。
猷虽然是个古人,他不懂得石灰其实是腐蚀性的,而粪毒和尿毒导致的却是破伤风。但猷的观念却没有错:体质足够强壮的汉纸,是可以凭借自身的免疫能力,扛得住破伤风感染,也就是能够无惧于那两种常见毒物的侵袭。
猷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完全算不到虎在刀尖上所用之毒,根本就是另外的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