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尘封的往事

莫轩开始渐渐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每天天蒙蒙亮就要起床，可是莫轩不管，只管睡到自然醒。上等梨花木做的床，漂亮有气魄，可是好硬，朱雀足足垫了3层厚厚的棉花褥垫才勉强满意。白天越来越长，可是那昏黄的烛光实在难以适应，经常看账本看得头晕脑胀，泪流满面，把朱雀吓得不轻。而这个女孩子也终于接受自己是个女子的事实，却对福伯都守口如瓶，让莫轩惊讶不已。众影卫还是神龙看不见首也看不见尾，不过莫轩偶尔开个玩笑让他们在没人的时候陪自己晒晒太阳，老大白月影对于这种事从来无视，倒是小六莫星魂和莫星辰开心的不行，回回趁着莫轩不注意偷瞄朱雀，自从上次被这尊阎王收拾的一天没下来床，小六和小九确实老实了几天，不过很快又皮痒的贴上去。山庄的人见到自己都会远远地站住行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可见福伯的管理做的十分到位，自从前几天自己召集了山庄所有人，在议事大殿前的广场上煞有其事地胡诌一把之后，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大都崇拜的恨不得趴到地上。不过山庄真的很大，这几天朱雀带着自己走了遍，真心好累……
不过山庄深处，有一片名叫“挽心”的湖，湖心小筑包括这一片湖，都被列为禁地，这是作为庄主的舅舅亲自下的命令，素来宽容的庄主为此处死了私自窥探湖心秘密的下人，即使最终证实了他是个奸细。莫轩独自一人乘着小船来到湖心，这里环境很好，只是，稍微需要打扫一下了，轻轻推开挂满蜘蛛丝的木门，屋内的一切显示着这里的女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归来了，甚至于没有来。推开紧闭的门，一副画像静静的挂在墙上，它的主人。这就是舅舅心心念念的人么？不知道舅舅的画像风格是否是写实的，不过至少看上去，舅妈还是很漂亮的，尤其是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归来的莫轩继续翻看舅舅的日记，得知了舅舅与舅妈曲折的爱情，即便他俩没结婚，在自己心里，她也是舅妈。不过原来有的时候狗血的剧情也是真实存在的~~“这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一直在想，要是下了大暴雨，那一层薄薄的油纸伞能否经得住，更别提下雹子了，可惜这的气候和南方类似，总是绵绵细雨不断。还有就是这典型的古代穿着打扮，每天早晨起来梳头真是令我苦不堪言，一个顶天立地的一米八大老爷们儿整天穿着个“旗袍”逛游，彻底得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
“我决定去相望崖转转，听阿福说那有个忘忧谷，而莫允的笔记中也提到谷中生有一种名叫相思罪的花，可以用来酿酒，鉴于他留下的相思醉都被自己嘴馋喝光了，只能重新酿造了。于是我身着墨兰长袍，腰间别着象征庄主身份的揽月箫（莫允留下好大一块玉石，为了不辱没我这潇洒英俊的形象，我用去大半，打磨了这把玉箫。）风度翩翩，但没有打着应景的油纸伞装斯文，而是披着蓑衣斗笠，突兀地走在这弯弯曲曲无穷无尽的台阶上……相比于同路的那些翩翩佳公子，我知道自己着实像个乡巴佬，不过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而另我头疼的不是我失了身份，而是阿福没有告诉我，通向相思崖顶的路只有这一条，还他娘的全是台阶！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直在抖啊抖啊的，真想让影卫背我上山……”
……
“抬起头看到一张满是笑容的脸，捏着伞柄的素手在一身黑色衣裙衬托下格外的白，她歪头笑着看我，‘小哥，我想买你的蓑衣。’我当时愣住了，这副打扮一路上没少遭白眼，一个这么可爱的姑娘家买这个干嘛。‘小哥？’她笑得纯真却不无邪，莫允说过，人不可貌相，我摇了摇头。她很生气，气鼓鼓的问我原因。我想告诉她这身装备可是爷的个性，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给她听，前面一个黑衣男子折了回来，停在她身边，‘灵儿，不要闹了！’说完之后扫了我一眼，我看出他严重的鄙夷。可是爷是什么人啊，完全不理会，闷头继续爬台阶，男子拉着那小女孩走了，那两个人看得出是会武功的，很快将我甩在了后面，那个叫灵儿的女孩子临走还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确切的说是我身上的蓑衣斗笠。”
……
“当我的小腿肚子快要抽筋的时候，我终于爬到了山顶，雨也停了。靠，为毛爷辛辛苦苦背着这一身拉风的装备爬到山顶你他娘的竟然不下雨了！山顶很大，一棵百年大树依旧生命力旺盛，树下盖了一圈小亭子，以弯曲的走廊相连，大概是个梅花的图案。站在悬崖边，一眼望去，雾茫茫的一片，依稀能辨别出远处的群山，如果能在日出的时候赶来，也许会更壮观。可是我已经爬的口干舌燥了，幸亏让一个影卫现了身跟在身边，赶紧喝口水，嗓子都要冒烟了。鉴于我实在走不动了，亭子走廊里坐满了人，只有路上要买蓑衣的两个人占着一个亭子，我管不了他们是否要独占小亭子，反正我累了，便拉着影卫进去了。小姑娘倒是没多大反应，我猜她还想要我的蓑衣，这次我就狠心卖给她得了，要不扛下山怪沉的。不过那个男子就没这么友善了，觉得我这样的下等人不该与他们共享似的，不等他开口轰我走，我便将蓑衣解下来，立在柱边时特意抖了抖，溅了他一身的雨水，小样，爷就不信整不了你。那男的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握紧手里的剑，估计想给我戳个窟窿。反倒是一旁坐着的女孩子笑了起来，像铜铃一样的笑声。摘下斗笠，幸好我的发型没有被毁，回过身向二人点点头便坐下。灵儿看着我，没有在笑，反而一脸的迷恋，对于她的目不转睛，我回以微笑。她迅速的低下头，可我依旧看到她的双颊爬上了嫣红。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郭大爷，我与你英雄所见略同。黑衣男子犹自愣神，反应过来后才黑着脸坐下继续休息，时不时的偷瞄我，我靠，难道您好那口？”
……
“她告诉我，她是师傅捡来的孤女，男子是她的师兄，师傅驾鹤归西前将自己托付给师兄，没想到师兄对自己有意，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与此同时师兄的父亲是镇远大将军，不同意儿子娶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为妻。可如今自己正在为自保而算计朝廷，如果和上官霖起了冲突，引起朝廷的注意，所有的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可是我知道，那只会害了她，害了山庄所有的人。就算倾尽所有我俩终于在一起又能逍遥多久，而我终将离开，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将成为过往云烟，随风而散。但对于灵儿来说只会成为日日噬心的毒药，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纽扣第一颗就扣错了，可我扣到最后一颗才发现。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但我却从没后悔爱上过灵儿。”
日记的后面再也没有提及这个叫灵儿的女子，舅舅和他心爱的女子在命运的嘲讽下有情人终没能成眷属。在后面记录的却是王族的一桩谜案：简太子谋反被废，太子府被诛，鸡犬不留。详细的情形并没有提及，反而是提到了一对小孩。简太子被害时，留下一双遗孤，太子妃牺牲自己偷天换日，保住了两个孩子的性命，当时一个3岁而另一个尚在襁褓之中，至今下落不明。
“简航被囚禁在太子府内，我知道这一次他凶多吉少了。生在帝王之家何其悲哀，即便没有称王之心已然逃不过命运的诅咒，如同我一样。
雅韵一向敏感，她知道简航的个性，可是依然愿与他同生共死，只是可怜膝下两个幼子，求我保住这两个孩子。即便他不开口，我也会出手相救，只是我自己亦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两个孩子将历经磨难，只要活着，终将会有一番成就。”
……
“我已问过卦，难为了不少能人异士，但是两个时空交错并没有确切的时间规律可循，难以精确计算我离开的时间。可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山庄我交给福伯很放心，那两个孩子如果能接回来最好，如果在民间长大，他们能忘记父母被杀之仇也是不错的，毕竟这复仇之路太难走了。上官霖因为我和灵儿的事蠢蠢欲动，他已然投身朝廷，想要铲平我，可是也许不等他动手，我已经不在了。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灵儿，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等我娶她。简航出事前，我心存侥幸没有拒绝灵儿，可是如今我明白，拖得越久对灵儿来说伤害越大。我答应在相望崖娶她，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灵儿的念想，在我们初遇的地方，也是让她忘记我的地方。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和眼前开始扭曲的空间，我知道，我永不会去。”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是舅舅在回家之后，写的第一句话。可是真的可以么，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为局势所迫，为命运嘲弄，让人不胜唏嘘。
对于舅舅舅妈的事，福伯大概也是知晓的，他待舅舅像弟弟一样，想必他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难过的吧。莫轩只是问了问简太子的事，原来当年庄主与简太子交好，暗地里助两个孩子逃出太子府，但并没有接回山庄抚养，而是任由其流落在外。朝廷当时已对山庄猜疑，藏匿两人不是明智之举，既然已经认定两个孩子已死，也许民间才是藏匿的绝佳地点，等到世人遗忘的时候，寻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收留进来才是上上策。可是庄主当时的时间不多，没有来得及安排好就离开了，福伯不敢私自做主接回两人，只是知道如今孩子还活着而已。
“找找吧，有消息告诉我。”尚萱抚了抚额头，舅舅既然在日记中提及，想必是没来得及安排，全都交给自己了。不知这两个孩子是福是祸啊。
“舅舅以前在相望崖遇见的那位女子，如今在哪。”福伯愣住了，那个为了庄主几近疯狂的女子啊。
“庄主离开那日，穆姑娘穿着大红嫁衣在相望崖等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像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庄主，两年下来，性情大变。她自立门派，收留那些被抛弃的女子，但对于辜负她们的男人心狠手辣。哎，造物弄人啊。”福伯抹了把泪，继续说道：“三日后，穆姑娘会前往相望崖。庄主离开前曾答应娶她为妻。”如果是真的，只怕舅舅不会活着回去吧。
“本少要去见见我的小舅妈。”说罢转身开始思考，这黄金面具太扎眼了。朱雀易容不错，叫她给自己弄一个，丑的吓人最好，也许舅妈看见了不至于一剑捅死自己。
“朱雀姐姐！嘿嘿，求姐姐帮个忙呗？”朱雀不理，继续挥剑砍树叶，“好好好，本少答应你，再也不把祈钰叫过来唠嗑了还不成么。”
“哐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朱雀扭头回屋。
“哎哎，朱雀，朱雀。别生气啊，那你看叫他来你不高兴，不叫他来你还不高兴，本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说罢，莫轩偷偷的瞄着朱雀越来越丰富的表情。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轻佻的语调徒然降了下来，“本小姐自幼脸有烧伤，常人不敢直视，”
“朱雀明白。”莫轩摆摆手，看着朱雀退下的身影，轻叹一声。
“把祈钰叫过来，本少有事相托。”朱雀一个踉跄，这个没正行的少庄主，于是又开心的去找祈钰。
“祈钰，本少派你和朱雀去相望崖，随行的是一个脸有伤疤的女子。”刚刚还一副掌权者的样子，转眼间说出的话让朱雀差点忍不住杀人。
“爷就把两个弱女子托付给你了啊。朱雀要是有个闪失，你得负责~~”把朱雀托付给自己了~~自动忽略莫轩。当他知道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女子是莫轩时，死的心都有了。少庄主，咱不带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