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再次有孕

在京城的热闹中，永和茶楼依然显得安静。隔绝了窗外的喧嚣，朱翊钧微笑着问：“子茂此次赴辽东可是还要带着亦芸同去？”李如松浅饮着杯中的龙井，“臣答允过她，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她的。”“朕听得这两年她与子茂驰骋疆场，已是女中豪杰了！不想她一个本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嫁了你这赳赳武夫，竟也成了花木兰、梁红玉似的女子。”李如松脸上带了满足而宠溺的笑：“臣娶她时便想好了，只要她高兴，臣都愿依着她，她开心了，臣也开心。”望着他一脸的幸福，朱翊钧心中那一丝嫉妒一晃而过，但看着李如松满足的笑容，随即又释然地庆幸自己当初理智的抉择……
辽东作为明朝九边之首、京师肩背，对于防御蒙古、女真和保卫京师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辽东之得失关系明朝兴亡，而辽东总兵作为辽东最高军事长官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万历皇帝再次不顾群臣的反对，将辽东总兵的印信交给了李如松。
李如松见万历沉思的眼神，不由笑问：“皇上？”见他回了神却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知皇上今日约见臣，除了请臣品这新出的龙井，还有何事？”万历敛了飘思的心神，认真地盯着他问：“辽东的情况如何？朕听闻鞑靼的扎萨克图汗势力日见强大，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李如松肃容道：“皇上信任臣，令臣镇守辽东，臣定不负皇上所托，绝不会让鞑靼人越境一步，也不会让他们骚扰边境！只是塞外广袤空旷，那些鞑靼人时分时合，不易歼灭。但臣必尽力剿灭他们，去了皇上的心腹之患。”
万历舒缓了神情微笑起来，“有子茂替朕镇守辽东，朕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只是东北战事又起，倭军又侵入朝鲜，李朝上表求朕出兵，朝中众臣意见不一，朕实不知派何人领兵合适。”见万历眼中刚逝去的忧色又浓郁起来，李如松慨然道：“臣愿为皇上分忧！”万历感慨地盯着他，“若朝中诸臣都如子茂般，诚心为朕该多好！可惜他们只为自己的利益算计，而朕却没有两个子茂。你还是替朕守着辽东吧，那里才是朕的心腹大患，交给别人，朕不放心。至于东征主帅，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李如松沉吟片刻，抬头道：“臣觉得麻贵可当此大任！”
万历二十六年初春的辽东，天依然寒冷无比，全无回暖的迹象。亦芸早起服侍李如松穿戴好后，给他梳头时，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接着就觉极不舒服，心中烦闷欲呕，感觉她手上动作停滞，李如松回身看向她关切道：“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亦芸勉强笑着：“想是受凉啦，有些不舒服……”话没说完，腹中一阵翻涌，急忙转身已是吐了出来。
李如松轻拍着她的背，待她停止呕吐后，俯身将她抱至床上，令李安去将军医叫来。叫了丫鬟将房中弄干净，又唤碧柳给她擦洗干净，换了吐脏的衣衫。此时军医也到了，那医官仔细给亦芸把过脉后，起身对着一脸担忧的李如松道：“恭喜总兵大人，夫人是有喜了！”
看着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亦芸，李如松笑意盈盈地温言道：“你总算是又怀孕了，自打你前两年不小心流掉了第一个孩子，一直再无动静，我真怕你再不能有孩子了。”亦芸笑睨着他：“你都有三个儿子啦，还怕什么。”他笑抚着她苍白的脸庞，“你知道我想要一个咱们的孩子。”
她听了脸上满是甜蜜的温馨，伸手抚摸自己脸颊上的大手，柔声问他：“那你希望咱们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咱们俩的都好，不过我想要个女儿了，但你有个儿子的话，将来我若不在了，你好有个依靠。所以还是先生个儿子，下次再生个女儿吧。”亦芸笑道：“你可真是贪心，这个刚怀上，你就惦记着下一个啦。我这辈子的依靠就是你，你想要我给你生几个，我就生几个。但你若想扔下我先走，我可不会答允的。”
他反握住她的柔荑，“好，我就做你一辈子的依靠，不过现在我要派人送你回京城去。”亦芸听了坐起急道：“为什么？”李如松按着她的肩柔声道：“大夫说你胎像不稳，恐是因你初次怀孕滑胎之故。鞑靼人蠢蠢欲动，我近日事务繁忙，无暇照顾你，回家去照顾你的人多。宛如如今定会小心待你，不会再有他想，秋萍是胆小老实的人，还有慧娘是你的姐姐，更不必说。她们又都生过孩子，知道该如何照顾你。”
亦芸娇嗔：“可我不放心你身边无人照顾。”“我常年在军营中习惯了，况还有李安他们知道怎样伺候我，你不必操心，养好自己的身子，把咱们的孩子好生生下来。”亦芸想了想，解下腰间自己从小一直佩戴的玉佩递给他，“这个玉佩我从未离过身，你带着它，一方面希望保你平安，另一方面希望你能想着我们，保重自己好吗？”李如松含笑收了玉佩贴身放着，轻抚她的脸颊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送走亦芸没多久，鞑靼土蛮开始犯辽东，被李如松击败，但每次追击，土蛮寇皆化整为零，分散逃避，始终无法消灭他们的主力。但鞑靼人也无法顺利劫掠，更不敢轻易靠近。
这日，李平胡在集市上闲逛，突然有人从身后撞了他，心中微怒着伸手摸时发现钱袋被人偷了，见那撞他之人在前面不远处，便发足追去，那人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前面跑着，最后穿过集市，到了一个荒僻之处，那人终于站住等他靠近。
李平胡上前揪住他道：“为何偷我钱袋，引我来此？”那人道：“有个故人要见你。”说罢眼睛转向不远的一棵大树，只见树后转出一个蒙古女人，她还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蒙古小男孩。李平胡茫然地松了手，看着眼前的蒙古女人问：“你是要找我吗？”那个引他来此的男人走到一旁放哨去了。
那蒙古女人缓缓走近他笑问：“你不认得我啦？”仔细看着她，李平胡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她是谁。那女人浑不在意地轻笑着，美丽的眼眸凝着他提示着，“你可还记得万历二十年，宁夏城破前的一个夜晚，你们在那里守着从城中出来搬救兵那支哱拜叛军？你知道你当时拦住的那个女人是谁？”
李平胡盯着身前微笑着的女人，想起那夜惊惶失措中，毫不犹豫脱光衣衫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那女子用处子之身向他换了活命的机会。
李平胡迟疑道：“你就是她？哈斯琪琪格！”女人依旧微笑着答：“是我！”细看眼前女人，早已褪去初见时的单纯青涩，如今浑身散发出成熟魅惑的气息，“当年既然逃掉了，如今又回来做甚？”她满不在乎地答道：“我额布格去了长生天，我们母子无依无靠，自然是来投奔你的。”李平胡吃惊道：“你们母子？”将手中牵着的小男孩推到他面前，“当然，他可是你的儿子呢。”
李平胡再次茫然问道：“我的儿子？”“是啊，当年我逃离宁夏城后，就在额布格的部族中生活，很快便发现自己怀了孩子，我便也不能再嫁人了，独自带着咱们的儿子，在额布格的庇护下生存。如今额布格没了，是该你来照顾我们母子了。”李平胡犹豫许久，又看了看那个乖巧地倚在女人身边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孩子，终于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咱们的儿子叫特木尔。特木尔，叫阿布。”
“阿布。”清脆的童音敲开了李平胡粗粝坚硬的心，他弯腰抱起男孩对哈斯琪琪格道：“你们跟我走吧。”哈斯琪琪格温婉地轻笑着与他一起向军营行去。悄然回头去看向那一旁放哨的人时，那人对她轻轻颌首后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觉察到的李平胡停步问道：“他不是同你一起的吗？”“他是额布格的人，特护送我们母子来找你的，如今既找到了你，他也该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