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意外相逢

在亦芸的再三邀请下，楚致远终于拗不过上官文静，让她带着儿子来到宣化城亦芸家中小住。早在义乌的时候，文静就听亦芸给她讲大漠风光，辽阔的草原美景，成群的牛羊。如今终于来到这靠近草原的边城宣化，文静每日都兴奋地随着亦芸游玩。
这日，亦芸和慧娘上官文静坐在回雁楼二楼的房间里，看着楼下正唱着《昭君出塞》，慧娘笑道：“如今回雁楼的表演似乎比过去少多了，不过王学儒还算脑子灵活，居然请了戏班子，每日唱两出戏，倒也别致。”上官文静问慧娘：“姐姐可是识得这回雁楼的老板的，我瞧着他对姐姐殷勤的很呢。”亦芸便笑：“是啊，咱们两个，他都不多看一眼，慧娘姐挺着个大肚子，他却含情脉脉地盯着。”文静大感兴趣，将头靠近亦芸：“难道这王老板喜欢慧娘姐？”亦芸笑睨着慧娘不及开口，慧娘早红了脸啐她：“你如今是当大嫂的，可不许胡说。”
文静笑着对亦芸道：“你何时带我去草原上骑马呀？”慧娘听了睨着她道：“亦芸出生武将之家，爱舞刀弄枪，骑马发疯也就罢了。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也跟着她发疯？”文静不在意地笑着，“我就在此处发疯又如何，横竖没人认得我，永宁公主不也曾经在这里恣意纵情，纵马驰骋吗？”“永宁学骑马是为了……”想到永宁是为了与李如梅在一起，慧娘实在说不出口来，只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亦芸立刻接过话去，“文静和永宁的性子都是好动贪玩，不像慧娘姐喜静。既来了此地，哪有不去草原驰骋，享受塞外美景的，明日我就陪文静去草原溜溜可好？”文静听了大喜，忙着点头应允，并邀请慧娘，“慧娘姐也同我们一起去吧？”慧娘急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我如今这个样子可不好到处乱跑的。这个时候草原上蚊虫正多，咬得人浑身发痒，你们可记得要多带些防虫的药膏呢！”
笑看着文静认真听慧娘叮嘱，亦芸无意的透过窗口瞟向楼下的眼光有些吃惊地盯在某处，见她神色有异的文静口中问道：“亦芸姐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那少女秀气清丽，坐着的男子看不出准确身形，但应该并不高大，模样略显粗矿，不失英挺之气。亦芸收回视线，“没什么，看见两个认识的人而已。”
待上官文静在宣化玩的心满意足地回京后，亦芸终于单独见了刘狗儿。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有些局促的狗儿，亦芸柔声问：“你和卢婷儿在一起啦？”狗儿脸立时红了，盯了亦芸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回答。亦芸脸上带了清浅的笑容道：“卢婷儿是个好姑娘，你若真的对她有意，就该叫你爹娘央了媒人上门求亲，你们也都不小啦。”
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亦芸，“二小姐不反对我和婷儿？”“我为什么要反对？”“我以为吴正少爷的事，二小姐不会同意我和婷儿在一起。”亦芸的脸上浮上一层忧伤之色，“慢说正儿与卢婷儿没有什么，就算是有了婚约，如今正儿不在了，婷儿也该有个归宿不是。可以告诉我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吗？她家里同意吗？你坐下慢慢说。”
狗儿憨笑着道：“二小姐，我还是站着吧，坐着不自在。当初我随着二小姐去了朝鲜战场，李五将军将我交给了卢参将，或者是因为我和吴正少爷的关系吧，卢参将对我很照顾，后来在攻占平壤城的时候他还救了我一命，但他自己却死在了那里。我将他的骨灰一直背在身上，带回来交给了婷儿和她娘，并时常去她家里帮着做些力气活儿，尽我自己的能力照顾她们娘俩儿，以报答卢参将对我的救命之恩。慢慢的我就喜欢上了婷儿，她娘也不反对，但婷儿心里还放不下吴正，我只好等着她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亦芸轻笑着对狗儿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心，婷儿是个很不错的好姑娘，值得你如此待她。你既已从军，就好好在军中努力，挣得一份好前程，将来才能更好地照顾婷儿她们母女。我已征得你爹娘同意，给你想了个大名——刘风，你觉得可好？”狗儿大喜，知道定是爹娘求二小姐给自己起的大名，“狗儿谢过二小姐。”“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二小姐啦，就随正儿叫我小姨吧，反正我让婷儿也是叫我小姨的。”刘风欣喜着拜谢了亦芸，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样子，让自己的爹娘弟妹和婷儿母女过上好日子。
天还没亮，亦芸从睡梦中被胃痛唤醒，身边的李如松也跟着醒了，看着她微蹙的眉问：“怎么了？不舒服吗？”亦芸展眉道：“没有，想是昨夜吃多了些，肚子有些不舒服。把你吵醒啦？”“那待会儿让碧柳陪你去医馆开副消食的药，今日你就好好在家歇着，别跟我们去了。”亦芸听了急得坐起来道：“那怎么行，昨日说好的，我和你们一起去。”李如松立刻起身将她搂进怀中，“仔细受凉，本就不舒服。”亦芸听话地穿好衣裙，又服侍李如松穿戴好才软语道：“让我去吧，若只是你和五弟两人去，万一那两人真是永宁和哈斯巴根，永宁该多么尴尬呢。”
李如松昨日已探得有一对蒙族男女孤身在草原上流连，他心中怀疑是永宁他们，便和李如梅商量，一起去看看。亦芸听见了便要求也要去。李如松本已答允，但此刻见亦芸身体不适又犹豫起来，亦芸软磨硬泡下，李如松想有自己在她身旁照顾着当无大的问题，于是点头应允。
李如松兄弟携了李安李贵和亦芸一行五人，骑马出了宣化城向草原驰去。
草原上那一个孤零零的帐篷中，哈斯巴根给永宁熬了碗米粥，看着她喝下去没有吐，方松了口气，“你这几日似乎吐得不是那么厉害了，过几日咱们就走吧。”永宁温顺答道：“好。”哈斯巴根心情好了起来，“不如出去坐会儿，我给你拉首我们草原上的曲子听。”
此时有一队十数人的鞑靼兵路过，见了哈斯巴根正在拉着马头琴，永宁坐在旁边听着，便上前道：“请您给我们喝口奶茶吧。”哈斯巴根只得起身进帐去拎奶茶，领头的鞑靼兵见永宁皮肤白皙细嫩，完全不像蒙古女人，便嬉笑着坐在她旁边，永宁吓得立刻站起身来，想要进帐篷去。
鞑靼兵却一把抓住永宁的手臂，“你是被他拐来的汉人女子吧？”永宁惊叫着想甩开他的手，哈斯巴根冲出帐来，将手中奶茶壶向鞑靼兵头上砸去，反手将永宁拉回自己身边。
鞑靼兵头被砸出血来，他拔出腰间的刀向哈斯巴根砍去。其余的鞑靼兵也围上来，哈斯巴根早抢过一把刀与他们厮杀，并将永宁护在身后。
就在哈斯巴根有些应付不过来时，有几骑飞掠而至，很快解了他的急。待他看清帮了他们的人时，心中大惊，回头与永宁对视一眼，反手拉着永宁跃上帐前拴着的马上，挥刀斩断马缰绳急驰而去。
李如松兄弟上前救哈斯巴根时，留下李安陪着亦芸策立一旁。亦芸见哈斯巴根带着永宁策马离去大急，立刻抖动缰绳驱马追去。
见亦芸追来，哈斯巴根跑得更急。亦芸只得边追边叫：“永宁，我们不是来抓你们的。”永宁他们哪敢相信，依然跑着。亦芸急急地催马追着，突觉肚子又痛了起来，她心中焦急着怕永宁他们再次失了踪影，所以咬牙继续追着、喊着。
听得身后马蹄声，亦芸略松口气，知是李如松他们解决了鞑靼兵追上来了，可此时小腹疼痛加剧，她的速度缓了下来。李如松很快与她并骑，见了她的脸色急道：“你怎么了？”亦芸终忍不住停下哼着：“我肚子好痛。”李如梅也停下担心道：“亦芸怎么了？”李如松对他道：“你快去追永宁，我在这里陪亦芸。”然后下马将亦芸抱下马来，手触在她下身裙裾处竟然粘湿一片，心中惊刹着看亦芸早疼得脸色煞白。
李如梅终于追上了永宁，他担心着亦芸，顾不上多说。只对永宁急声道：“永宁，相信我，我们不是要抓你回去，不然怎会只有我和大哥来找你？你们先随我过去看看亦芸吧。”想着亦芸方才还在追他们，永宁急问：“亦芸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哈斯巴根也担心永宁的身子受不了马上颠簸，便随李如梅一起回到他和永宁住的帐篷。果见李如松和亦芸的马在帐篷外面。
几人进去时见亦芸躺在榻上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地皱着眉头，似忍着极大的痛苦。一见哈斯巴根，李如松就上前问他：“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懂得接生的郎中或萨满嬷嬷？”哈斯巴根脸色微变，瞟了榻上的亦芸一眼立刻道：“有！我去将他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