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了晚饭,常宜轼刷碗,符易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秦宜迦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上上下下地看符易生。
符易生白了他一眼:“你老看我做什么?”
“看恐龙。”秦宜迦吊儿郎当,接着不无酸意地问:“我说,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关系这么好了?”
符易生认真想了想,然后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我哥很少跟人关系走这么近。不过你爱念经,我哥也爱念经,你们关系好也正常。”
符易生正想告诉他自己跟常宜轼的关系,结果秦宜迦瞄了一眼厨房,凑到符易生旁边小声说:“哎,我说,咱两也算是朋友了,那《商务谈判》课就要考试了,到时候借我抄抄呗!”
“你自己不会做吗?”符易生皱眉。
“我自己要会还求你干吗?”秦宜迦很有自知之明,顿时笑的酒窝深陷,眉眼弯弯,就差在屁股后面装一根尾巴伸出来摇了:“就借我抄一下,只要不挂科就成。行不行不?”
符易生想,万一他挂了科,就得重修,出国的事情就要延迟,到时候他就不能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宜轼还得为他继续操心。她权衡了一下,犹疑着问:“万一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于是秦宜迦又瞄了一眼厨房,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数套安全可靠的作弊方案。没做过弊的符易生越听越觉得神奇,感叹原来作弊也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儿。
“你考试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哪儿能?”秦宜迦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美院的摄影课我可从来不作弊!”
符易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想着他说的那些作弊方法。她没做过弊,因此将信将疑。秦宜迦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连累到你的。我都做过那么多次了,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发现什么?”常宜轼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一把拉开秦宜迦,自己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笑眯眯地问他。
秦宜迦干笑一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说:“哥,我们在说学习的事儿呢。对吧易生?”
“啊?”符易生像是莫名,接着心虚地“啊”了一声。
秦宜迦于是做戏做足全套,问了些时尚摄影课的事情,就回了学校。
秦宜迦一走,常宜轼也开始收拾东西。明天要去深圳,收购一块地皮。
符易生听了,心中一动。
常宜轼看了看她,揉着她柔软的短发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符易生摇头:“算了,我暂时还不想见他。”
常宜轼也没再说什么,走前把配好的房门钥匙给了她,叮嘱了一些事情,让她安心在家呆着,别乱跑。
符易生乖乖地点头。等常宜轼一走,她收拾了一下屋子,犹豫再三,还是回了学校。这好几天手机都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妹妹怎么样了。
她养病期间,常宜轼给她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此时符易生戴着口罩,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装完毕回了学校。一进宿舍门就被耿琳和罗苗按在椅子上逼供。
符易生平铺直叙地说了跟常宜轼的相识相恋,然后说:“对了,他出差了,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晚上你们有没有时间,他说想请你们一起吃饭。你们想吃什么?”
罗苗在想吃的,耿琳盯着符易生说道:“你这几天都在他家里?”
符易生点头,“当然了,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耿琳想了想,不知道怎么问出口,“那你们……你们都在一起做什么?”
符易生很困惑地说:“做什么?前两天我发高烧只能躺着睡觉,这几天看书。他照顾我,顺便在家里办公。怎么了?”
耿琳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看符易生这样子,失身什么的,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耿琳跟罗苗对常宜轼十分好奇,因为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会有人看上符易生。当然,这不是说符易生不好,而是这样子的符易生完全就不符合一般人的审美嘛。于是等常宜轼在深圳宝安机场一开机,就收到符易生的短信,说了明天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常宜轼看了看那个餐厅名称,“红色主题餐厅?”
他百度了一下,心想艺术系的女孩子果然品味不俗。
他回到家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符易生做好了饭菜等着了。常宜轼也没脾气训导她不在家好好呆着出去乱跑了。晚上两人一起去学校接耿琳和罗苗。
罗苗一看见常宜轼,就“啊”了一声:“保温帅哥!”
其余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罗苗拉耿琳,指着常宜轼:“你不就是那个拎着保温桶在美院等人的帅哥嘛!”
常宜轼一笑,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给符易生送汤,估计罗苗看见了自己。当下他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常宜轼,是易生的男朋友。”
罗苗对常宜轼的好感度顿时飙升:“原来你那天等的是易生啊。”
常宜轼看了符易生一眼,笑着点头。常宜轼开车,符易生跟罗苗耿琳一起挤在后座,听罗苗和耿琳叽叽喳喳地跟常宜轼寒暄讲话。
罗苗是个话唠,追着常宜轼问两人的相识过程。
符易生莫名其妙:“你昨天不是问过我了吗?我都告诉你了啊。”
罗苗:“……”
耿琳:“……”
常宜轼透过后视镜看了符易生一眼,微笑。
耿琳说:“你说的那叫流水账,人家苗苗想听浪漫版本的。”
符易生悻悻地闭了嘴。于是常宜轼就将两人相识的经过再说了一遍。
吃饭的地方离T大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因此常宜轼讲完,正好到地方。
罗苗耿琳拉着符易生的胳臂一起感叹:“你们还真是绝配,都是流水账!”
符易生觉得好笑:“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啊,不然还能讲出一朵花来?”
常宜轼停了车过来,几个人一起进了餐厅。
罗苗和耿琳开始点菜,符易生看着站在一旁等着客人点菜的红卫兵,再看了看端着盘子上菜的喜儿,拉着常宜轼感叹着这餐厅的红色经典氛围。等支书茄子和村长招待饭端上桌,她又感叹了一番。
几个人边吃边聊,基本上都是罗苗问常宜轼回答。短短的十分钟时间里面,罗苗已经把常宜轼的身高体重籍贯家里几口人、在哪里上班、做什么工作等等问题都问了个遍。
而常宜轼温文儒雅的笑着,有问必答。
符易生边吃边听,越听面色越奇怪。
常宜轼问:“怎么了?”
其余三人都看她。符易生看着对面的罗苗“啊”了一声,说:“丈母娘。”
再瞥了常宜轼一眼,说:“女婿。”
罗苗:“……”
耿琳忍着笑,心想刚刚罗苗的那些问题,可不就是丈母娘相女婿的时候问的么。
“那我问一个不丈母娘的问题吧。”耿琳看着对面的常宜轼:“你怎么把符易生追到手的?她可是灭绝师太哎!”
符易生很严肃地纠正耿琳:“是我追的他!”
耿琳:“……”
符易生皱眉:“琳琳,你踩我做什么?”
耿琳:“……”
“来,尝尝这个铁锅鲶鱼。”常宜轼笑着给符易生夹菜。
于是一顿饭就在符易生的满头雾水,耿琳的恨铁不成钢,罗苗的无限花痴,常宜轼的温文尔雅中结束了。
罗苗拉着符易生去了洗手间,耿琳看了看常宜轼,问:“你对易生,是真心的吗?”
常宜轼慎重地点头:“你放心,我都一大把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是真心喜欢易生的。我知道你跟罗苗现在不相信我,但是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证明给你们看。我知道,我跟易生的年龄差距很大,但是我会竭尽所能的对她好,宠着她爱护她,不会欺骗她,伤害她,请你们相信我。我也想感谢你和苗苗,易生能有你和苗苗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你不用谢我门。易生是个好女孩。”耿琳说:“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易生受到了伤害,我跟罗苗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常宜轼微笑着笃定地说:“不会有如果。”
耿琳看着眼前一切成足在胸的常宜轼,觉得自己和苗苗可能在瞎操心。迈入社会的男人,是罗苗和耿琳暂时还不能够完全理解的。他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说明他选择符易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不至于像别的还没迈入社会的男生那样因为一时的冲动去喜欢一个人,今天表白,明天分手。耿琳想到自己那段短暂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恋情,有些伤感,转而又替符易生松了口气,想其实找个比自己大的男人也挺好的。
几个人又看了表演,红卫兵和工人打扮的服务员还在下面活跃气氛,鼓动年长一些的“革命同志”跟着台上的演员一起表演。罗苗和耿琳都很兴奋,挥舞着喜儿给的小红旗跟着起哄,仿佛看见了世界第九大奇迹似的。
罗苗看了眼常宜轼,说:“老同志,你不是七零后吗?也上去跳一下嘛。”
常宜轼眼皮一跳,符易生连忙拉住他说:“刚吃完饭,不要剧烈运动,会胃下垂!”
罗苗悻悻地作罢。表演看完了,还有几个老革命同志兴致勃勃地上去吼了几首革命老歌曲,像《打靶归来》《东方红》什么的。听得符易生跃跃欲试,也想上去吼一嗓子。
常宜轼收拾了心情,颇为惊讶地问:“你会唱?”
符易生不好意思地点头,“上次我心情不好,秦宜迦请我唱歌,我就唱过《东方红》,还有《义勇军进行曲》。我本来还想唱《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可是KTV里面没有!”说着眼睛亮亮晶晶地看着台上,“要不我们上去唱《黄河大合唱》吧!我一个人唱没有气势。”
罗苗毫不留情地说:“我不会!”
耿琳说:“我也不会。”
于是符易生目光炯炯地看常宜轼。
常宜轼“嗯”了一声说:“我也不会。”
符易生垮了肩膀,“怎么你们都不会?那么好听的歌,那么气势磅礴的歌,你们居然都不会唱!多可惜啊!”
罗苗和耿琳对视一眼,心想常宜轼我们不该嫌弃你年龄大,应该嫌弃你太小了。就易生这唱歌品味,找个六零后的还差不多。
常宜轼心想,看来有必要去学学后弦或者周杰伦的念经了。
常宜轼送了罗苗和耿琳回宿舍。耿琳和罗苗上楼的时候,看着符易生欲言又止。常宜轼笑着说:“易生的药什么的都没带,这几天还是先住在我家。等她完全好了,我再送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