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手牵着手,在来来往往的注目礼中,常宜轼看着一脸微笑甜蜜的符易生,心中一动,问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符易生一想:“明天上午我们开始上专业选修课。下午是体育课和《商务谈判》,晚上有时间。怎么了?”
“这不是年底了嘛,很多朋友平时都忙,没怎么聚一聚,就约了明天晚上在食尚之都吃饭。你黄叔叔、大健,还有常磊都去。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我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认识,好不好?”
符易生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软声说:“好的啊。”
“那明天我来接你。”
“秦宜迦也会去吗?要不要叫上他?反正明天下午最后两节《商务谈判》课我跟他一起上。”
“那也好。到时候我来接你们。我先送你去上自习,等一下再给宜迦打电话。”
把符易生送到图书馆,看着她进了门上了楼,常宜轼摸出手机给秦宜迦打电话。
其实明天聚会的人都是跟常磊和宜迦他们曾经一个大院的哥们儿,他原本不想带符易生参加,但是经过了今天这么一出,常宜轼觉得很有必要在所有人面前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尤其是秦宜迦。他跟秦宜迦约好了时间,然后再给黄驻打了个电话说明天要带符易生一起去,让他再安排一个席位。
黄驻答应了,挂了电话想象了一下明天吃饭时众人见到常宜轼拉着符易生的反应,嘿嘿笑了两声,心想当年我跟彤彤公布恋情的时候你们一个二个脸上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不知道这回你们是个什么表情。
想着想着黄驻就哼起了小曲儿。
龙彤彤一进门,讶然道:“你今天怎么了?”
黄驻一脸奸猾:“嘿嘿,明天吃饭咱们早点儿去,有好戏看!”
为了看好戏,黄驻特地穿了一套新衣服,三点半就去接了龙彤彤,两人最先到的食尚之都。三壶茶下肚,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秦健带着老婆韩琴也到了。结婚的都带着家属,没结婚的带着女朋友,没女朋友的带着相好的。因此虽然才来了四个发小儿,但是包间里面却瞬间热闹起来。男人们开始谈经济聊政治看风向,女人们就开始聊八卦。黄驻去了一趟洗手间,刚回来入座,常磊领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进来了。
黄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哟!磊子,柿子没跟你一起来?”
常磊说:“他说有急事儿,来不了了。托我给大家道个歉。”
黄驻一脸失望,猜想是不是常宜轼怕这一群毒舌的男男女女取笑符易生,因此想将人藏着掖着。
“什么急事儿啊?”坐在黄驻旁边的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问道。
“说是一个朋友病了,他不放心。”
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了看常磊,皱着眉说:“谁病了?”
常宜轼的朋友众人大都认识,能让他推了跟大伙儿的聚会去探病的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他看了看周围,问黄驻:“是不是虞姬病了?”
黄驻还没说话,另一个头发梳的铮亮的男人朝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笑道:“虞姬?扬子,虞姬早就过时了。”
扬子叫陆扬,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僵了一下,他推了推眼镜呵斥道:“聂储,别乱说!”
陆扬当年曾经暗恋过龙彤彤,后来龙家有意跟常家结为亲家,而陆扬那时候还是个青葱少年,羞涩的一塌糊涂,听了也没想着去找龙彤彤告白,反而埋头苦干跟常磊死磕较劲儿。常磊本就是个能无事生非的人,又恰逢躁动的青春期,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无处发泄,因此两人一拍即合,在亲朋好友以及一个大院出来的好兄弟的见证下你来我往兼莫名其妙地掐了好几年。
等到众人终于闹明白两人为了啥之后,摆了一桌和事酒,想请两人把话说开,不要坏了大家从小到大的情分。结果那天两人倒是把话说开了,常磊照着陆扬当胸一拳,说兄弟,为了个女人你就跟我急了这么多年,何况还是我不喜欢的女人,你太不够意思了。陆扬听了悔恨万分,当即认了常磊当哥。
常磊够意思了,黄驻这个长陆扬一辈的长辈却不够意思了。在众人为常磊陆扬兄弟情义干杯的时候,龙彤彤架着他进门,红唇一开一合,公布恋情不算,外带拟定婚期。
陆扬听了只差口吐白沫血溅三尺,又不敢在龙彤彤面前撒野,只得借酒消愁。常磊当时拍着陆扬的肩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说兄弟,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跟何况还是穿在长辈身上的衣服,你也别惦记了。你看看哥,每天都换新衣服。改天哥也送你一件新衣服。
常磊说到做到,千挑万选之后还真给陆扬送了次“新衣服”,无奈陆扬原样退回。还文绉绉地说我为佳人守身如玉,你即便没有思慕的佳人也当洁身自好。
常磊听了大笑一回,起了促狭的心思,找了各种款式的“衣服”隔三差五的打包送到陆扬门口。陆扬烦不胜烦,后来还是常宜轼出面,把常磊训了一顿,常磊这才消停。因此常宜轼跟他虽然不是一个院里出来的,但是两人关系却是很好。
常宜轼刚住进王家的时候,一个院儿的半大男孩子都不大看得起他,众人聚会的时候对常宜轼也是不冷不热,聂储还经常拿常宜轼开玩笑,常宜轼也就笑笑而已。后来聂储在一家酒店开房的时候赶上打黄扫黑,莫名其妙就进了局子里,聂储没当一回事儿,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老爷子,以为马上就给放出去了,没想到竟然被重点看押,罪名竟然是藏毒。聂家老爷子那段时间也被审查了,聂家人心惶惶,多方活动未果,眼看着聂储就要上法庭了,突然有人站出来证明聂储的清白。经过多方查证之后,聂储当庭释放。一个大院儿的哥们儿定了家酒楼给他洗尘去晦,席间众人问起聂储被关押的内幕,聂储也是莫名其妙,猜测是聂家得罪了什么人。聂储将跟聂家有利益冲突的人都过滤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常宜轼端着酒杯,笑的大有深意:“不见得是什么利益关系的冲突,有时候,祸从口出。”
聂储看了常宜轼一眼,心里凉飕飕的,直觉告诉他那件事情跟常宜轼有关。他本来还想着敲打敲打常宜轼,但是没过几天梁氏集团的那几个老对头跳楼的跳楼,破产的破产,进局子的进局子,有几个还给判了死刑,他就很是识相的打消了念头。慢慢的大家相处的久了,关系日渐融洽。常宜轼凭本事站稳了脚跟儿,众人也都对他刮目相看,聂储对常宜轼的态度,则从敬而远之到冷嘲热讽,时不时地拿他开刷。
聂储拿肩膀撞了撞黄驻,笑的意味深长:“乱说?你问问老黄,我有没有乱说。柿子早就跟虞姬拜拜啦。”
一个包间的人都看向黄驻。他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很无辜地说:“这是柿子的私事儿,我哪里知道?”
聂储喝了口酒,笑眯眯地说:“你不知道,我却知道!我和扬子昨天可什么都看见了!”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陆扬身上,“你两都看见什么了?”
陆扬眼神闪烁,瞪了聂储一眼,避重就轻,慢吞吞道:“也没看见什么,就是柿子牵着一个小孩儿过马路。”
众人“哦”了一声,都是心照不宣的神色。
常磊“嗬”了一声说:“小孩儿?柿子换口味儿了?我还以为他只喜欢虞姬那样风情万种知情识趣的人精呢。不过现在流行学生妹。”他话刚落音,他身边那位就扑到他身上,拿酥胸蹭了蹭他的胸口,撅着嘴似嗔非嗔地说,“死相!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学生妹?”
常磊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连连摇头说,“宝贝儿,我现在只想你,想学生妹的那是我兄弟!”
聂储似笑非笑:“学生妹也就罢了,他牵着的那个可是个学生仔!”
此言一出,包间里面的人神色各异。
众人齐齐看向常磊。常磊搂着身上的女人,“别看我啊,柿子的感情没人比老黄更了解啊。”于是众人齐齐看向老黄。
黄驻起先还在疑惑,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第一次见到符易生的人,不留心的话还真很难看出她是个女生。
龙彤彤一把揪起黄驻大腿上的肥肉,骂道:“死鬼,这就是你说的‘看好戏’?”
黄驻疼的呲牙咧嘴,连连告饶。他心思飞转,想符易生这小孩儿还是挺不错的。现在常宜轼带符易生出来,十有八九要被人怀疑他是个恋童癖,与其这样,倒不如先让人怀疑常宜轼玩男孩儿,反正聂储也玩儿过。只不过常宜轼在情感上向来比较低调保守,因此众人才有这么大反应。等过一段时间符易生长开了,常宜轼再带人出来给大家认识,众人也不会表示太大的诧异,也不至于以为常宜轼是个恋童癖。退一步说,就算符易生没长开还跟男孩子差不多,那众人对她的接受度相对来说也会高一大截。
他双手一摊:“别看我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不流行学生妹了,流行学生仔!”
对于这一点,聂储深有感触,并且觉得常宜轼在玩乐一途上总算上道了,他打算找个机会把常宜轼约出来好好交流交流经验。
黄驻抽空给常宜轼打了个电话,说了今天聚会上面的乌龙。常宜轼烦躁地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黄驻又问:“易生是不是生病了?”
常宜轼闷闷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担心成这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黄驻调侃到一半,转了语气,“不会是什么大病吧?我听你这口气很不高兴啊。”
常宜轼说:“易生没事儿,皮肤过敏。去医院开了点药,这会儿在躺着休息呢。我刚从她宿舍出来。”
“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这大冬天的,怎么会皮肤过敏?”
常宜轼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她选了个《漆艺设计》,结果今天第一天上完课之后,身上就有点儿痒,她开始还没在意,以为是北京冬天风沙大,衣服晾在阳台上沾了灰尘不干净身上才痒痒的。中午洗了澡换了衣服,身上还是痒。这个时候她还是没在意。”
常宜轼仿佛很生气,顿了一顿才说:“下午她还去上了《商务谈判》,课上她忍不住掀开衣袖挠痒痒,才被宜迦看见。胳臂上全是一片一片的红疹子,她还说没事儿。这还不算,下了课她还打电话骗我,说不能跟我去吃饭了,要上课。要不是宜迦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说,她怎么就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还有,病了不找我陪她去医院就算了,居然还不让我知道她病了!”
黄驻翻了个白眼,心想原来你在这儿生人家闷气呢。
黄驻很文艺地说:“这也没什么的吧,陷入爱河的人,总希望对方见到自己最完美的样子,易生又是皮肤过敏,怕你看见。”
常宜轼长叹一声,道理他明白,但是不知道要怎样去撼动符易生那颗对她自己什么都不怎么在乎的心。
他去医院的时候,符易生挂着吊瓶赶他跟秦宜迦走,“你们去跟朋友吃饭吧,难得聚会,你们不好缺席的。我一个人没问题。”
秦宜迦一扭头,“我才不去听一群老男人胡扯!我要去美院看书!你学生证借我呗!”
符易生见他如此好学,就借了他学生证。秦宜迦揣兜里就走了。
走之前还让常宜轼把符易生送回宿舍。常宜轼心里翻白眼,等秦宜迦旋风似的刮走了,他叹了口气,带符易生回自己家里照顾。没想到符易生说:“啊?我明天还要上课,你送我会很麻烦的。再说了,皮肤过敏又不是什么大病。”
常宜轼无奈之下只好送她回宿舍,问她有什么想吃的,符易生摇头说没有,她不饿。
符易生只要能够吃饱穿暖,对一切可以拿来享受的东西仿佛都是没有欲望的,堪称无欲无求。她自己的一切事情,哪怕想要自杀都是小事儿,别人的小事儿,在她眼里,都是大事儿。
常宜轼心酸地想,她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自己?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来在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