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吃醋

电影散场了出来，三人去吃了个饭，秦宜迦晚上要参加一个活动，塞了几口就先走了。
符易生偷眼看了看常宜轼，觉得从看完了电影出来，他又变成那个虽然笑着但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人了。此时常宜轼坐在她的对面，却不看着她，目光透过她落到朦胧的窗外。符易生再看了看他没怎么动过的饭碗，问道：“你是不是病了？”说着站起来，伸手贴上常宜轼的额头。
常宜轼一边摇头一边拉下她的手。
“那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符易生闷声问道。
常宜轼当然矢口否认。
“可是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符易生皱着眉苦恼地问：“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常宜轼不知道该怎么启发她，只好哄着她说：“我晚上吃不了太多东西。你不是很能吃吗，都是给你点的。快吃吧。”
符易生听了默默的吃饭，等把饭菜都解决了，她终于放了筷子，看了常宜轼一眼，把汤碗捧起来仰头喝干。她擦了擦嘴，认真地说道：“我早上中午晚上吃的都很多。我有时候很唠叨，但是平均下来一天说的话还是很少很少的。”她顿了顿，长吸了口气，问道：“你晚上也不会说太多的话吗？”
常宜轼一愣，心想吃饭怎么能跟说话比？他哭笑不得，脱口而出：“是你不跟我说话。”
符易生愕然眨了眨眼，“我不跟你说话，你就不跟我说话了吗？”
常宜轼决定好好跟符易生长谈一次，“你今天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符易生张了张嘴，心底突然觉得委屈，常宜轼的心思她从来都没琢磨透过，“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能感觉的到。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常宜轼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晾着符易生，谁让这小丫头居然背着他去跟秦宜迦看电影的？别以为一包全是小心心的菜园小饼就想收买他。
他摇了头，说吃完了我们就走吧。符易生哦了一声，跟着他出来。常宜轼有心要让她知道自己犯的错误，因此迈了大步走在前面。符易生开始还能跟上，渐渐就不行了，只能小跑着。撵上了常宜轼，就努力跟着他的节奏，等落后了又小跑几步。常宜轼本来还想逗逗符易生，这会儿看她耐着性子跟在自己身边跑跑走走，坚持不懈，觉得自己这是以大欺小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他停下脚步，正想跟她和解，没想到符易生一把拉住了他，一脸的担忧：“宜轼，刚吃完饭，你不要走这么快，会胃下垂的！”
常宜轼长叹一声，彻底的没了脾气，“我没吃多少，再说我平时就习惯走这么快，没关系的。倒是你，吃了那么多，刚刚还跑？”
符易生揪着他的衣角，慎之又慎地说：“你走的太快，我不跑，就跟不上你了。”
常宜轼看着自己衣角上青筋突起的一双小手，他揉了揉符易生的脑袋：“那我以后都走慢一点。”
符易生看了看他，忍不住再次强调：“你别走那么快。宜轼，有什么话，你要说明白，你这样让我猜，我一辈子都猜不透的。你知道，我蠢的很，你那么聪明，我就算想的掉光了头发，也不见得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这一番话虽然有些自怨自怜，但却说得毫无波澜，连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的近乎木讷，只是拽常宜轼衣角的手却更加用力，以至于颤抖着。
常宜轼见她这样，蓦地里心口一疼。对上符易生漆黑的双眼，他觉得自己肯定是魔障了，以自己的精明，怎么能看上这么不解风情情商为负数的符易生？
“谁说你蠢了？”
没人说她蠢，但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符易生低着头，心底的自卑再次破土而出。常宜轼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梁渤那天给自己打来的电话。符易生说，她没有吉钰聪明，没有周易养漂亮，没有赵忆卿有才华，原本以为不过是她一时之间的抱怨，没想到那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扎她一下，让她不得不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就像那天她在爨底下村说的那样，喜欢他是她的事情，不奢望他也喜欢她。符易生说那样一想她会开心很多。因为无欲则刚，再没有什么能伤到她。
常宜轼喟叹一声，拥符易生入怀。
符易生回抱常宜轼，没来由的就想大哭一场。她轻声说道：“你不要生气了。以后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一定要当面告诉我，我不是小鱼儿，猜不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你非要让我猜，我也会猜错，到时候就有可能越做越错了。”
符易生示弱，常宜轼却不打算就此罢休。遇上符易生，就算他自己生一辈子的闷气，她也不会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那我先来问你，你为什么要答应宜迦去看电影？”
符易生一愣，抬头望着他说：“他说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你就陪他去看电影？”
符易生“啊”了一声点点头，下巴抵在常宜轼的胸口上。她嗫嚅道：“正好我的心情也不好，我念了两遍《心经》，心情还是有一点点不好。我们就说去看电影了。”
“你心情怎么会不好了？是不是宜迦又惹你生气了？”
符易生长叹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也不能全怪他。”
常宜轼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两心情一块儿不好就约着去看电影，这会儿还为秦宜迦辩驳上了。他在符易生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都过去了。”符易生开始还是做风轻云淡状，在常宜轼的追问之下，只好说了实话。
原来前天是美术学院选修课选课的日子，符易生早就做好了计划。她开学的时候想的是选服装系的《立体裁剪》和工艺美术系的《珠宝首饰设计》。这两门课程全是为了周易养。周易养除了跟她抱怨过演出的话筒不好之外，还抱怨过每次登台都找不到完全合她心意的服装和配饰。因此符易生打算学成了去给周易养做造型师。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认识了常宜轼之后，符易生就把《立体裁剪》换成了环境艺术设计系的《室内设计基础》。她打算学成之后将来能自己装修跟常宜轼的房子。没想到选课的前一天晚上秦宜迦拉着她软磨硬泡，让她把《室内设计基础》换成摄影系的《时尚摄影》。
“那你就答应他了？”常宜轼在心里把秦宜迦翻来覆去地抽打了一顿。
符易生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分析：“他很喜欢摄影，早就让我帮他找瞿相要电话和课件——瞿相就是《时尚摄影》的老师。我对摄影一点都不了解，拍出来的照片易养和卿卿都说不好看。我选了这门课，既可以帮他要到瞿相的课件，也可以让我学习一下摄影的基础知识。是个双赢的结果。再说了，他不是你弟弟嘛。”
常宜轼突然发现有个“弟弟”是件很让人揪心的事情。
“既然是双赢，怎么你们都心情不好了？”
符易生嘟嚷道：“前天八点就开始选课了，我要上专业课，只能等到中午才能选课。秦宜迦怕到时候课被人选没了，说正好他上午没课，让我把我的学号和网络学堂的登陆密码给他，他帮我选。”
“他早上睡过头了？”常宜轼稍微一想，就觉得秦宜迦肯定是睡过去了，然后两人都没选上课。
符易生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他早上七点四十五就登陆进去了，但是八点一开始选课，他就掉线了。后来他刷了一个上午，都没登陆进去！”
常宜轼默默无语，心想你们学校这校园网的速度，确实叫人纠结。
“那你的课不是都没选上？”
符易生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靠着常宜轼蔫蔫地嘟了嘴说：“要选的课一个都没选上，最后我们只好选了工艺美术系的《漆艺设计》和摄影系的《电影摄影基础》。”
“所以你就跟宜迦一起心情不好，然后就约着去看电影去了？”
符易生小声的长篇大论解释：“其实这个结果还算不错，漆艺也是一门装饰艺术，装修的时候还是可以用得上的。电影摄影怎么说也算是摄影，但是秦宜迦的心情还是很不好。他说电影摄影跟时尚摄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见他蔫头耷脑的，怕他去闹腾你，或者想不开又要逃课去到处跑，就说请他吃饭好了。可是吃完了饭他心情还是很不好。我看他是真的很喜欢《时尚摄影》这门课的，可是我也没办法帮他。后来说到今天上映《无极》，据说画面效果很不错，他就想去看看。上次我不开心的时候，他陪我唱歌打拳发泄，我怎么也该陪他一次，算是礼尚往来了。他要我陪着他去，我自然是答应的。”
“宜迦的狐朋狗友那么多，怎么就找你去陪她看电影呢？”
“这我倒没想过。”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在常宜轼期盼的眼神之下，以一种叙述研究的神情分析：“不过我想，可能跟他玩儿的都是男生，小鱼儿说两个男生一起看电影会被人怀疑他们性取向有问题的。”
她叹了口气，“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秦宜迦还说他是T大的风云人物，这要是传出去，可能又要给你惹麻烦了。”
“敢情你跟他看电影，还是为了我好？”常宜轼气的笑了。
符易生慎重的点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原来只想着去看场电影，没想太多。”
她说着说着，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宜轼，你是不是吃醋了？”
常宜轼很不想承认，但是觉得跟符易生打哑谜还不如让她知道事态严重来的好，故而他就沉了脸，很慎重的一点头：“是的，我很吃醋。”
符易生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可是他是你弟弟啊！我是你的女朋友，算是他的嫂子。嫂子陪小叔子去看电影……”
常宜轼无语凝咽，眨了眨眼，很无力地说：“但是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刻意强调“我的”，宣布所有权一样。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是你的女朋友就不能跟秦宜迦看电影了吗？那我以后跟你结婚了，就能跟他看电影了？这是什么逻辑？”
符易生一脸的困惑一脸的求知一脸的理解无能，常宜轼恼羞成怒，被人捉奸的是她好不好，搞到现在自己成了那个被捉奸的了？
符易生见常宜轼很苦恼，就说：“那好吧，以后我不跟秦宜迦去看电影了。”
“也不许你跟别人去，只能跟我去！”
“哦。”
“不准说‘哦’，要说‘是’！”
符易生低眉顺目，偷眼瞟了下常宜轼，觉得他就像个霸道的孩子，就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肃着脸垂着手说：“是，陛下！”
常宜轼看她这样子，轻咳一声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准在外面沾花惹草，不管是秦宜迦还是你高中时候喜欢的那个师兄，都不准跟他们单独出去。总之，只要是男生，就不能跟他单独出去。”说着拍拍符易生的脸颊，捏着她的尖下巴诱哄着问：“爱卿，你听明白了吗？”
“只要是男生就不行么？”符易生微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
常宜轼点点头，誓死捍卫自己的权利。
她苦恼地说道：“可是每次校班干部会议，都是我跟我们班的钱铎去。”
“那……这个准你跟他去。”
“谢谢陛下！”符易生推开他，学着电视里面的大臣对着常宜轼弯腰谢恩。
常宜轼很满足的笑了笑，而后很威严地说道：“嗯，爱卿过来，让朕抱抱。”
符易生笑着抱着他，突然一脸慎重地说：“对了，你是我男朋友，那我就是你女朋友。”
“那当然了。你刚才还说以后要跟我结婚的。”
符易生毫不羞涩地说：“那是自然。那我们在一起了，你以后也不可以跟别的女人单独在一起。”她看了一眼常宜轼，然后飞快低下头去，小声补充道：“尤其是上回我在你家楼下看见的那个很妖娆的女人。”
常宜轼想一想，问道：“你是说虞姬啊？”
符易生闷闷地点头，“那次看见你们在一起，我难过的要死。”
“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