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滴血验亲

成颜伤势较重，躺在床上好好的休养了几天，薛珣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成颜，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对成颜产生了一种淡淡的隔阂。
“子瑾。”卧在床榻上的成颜面色有些虚弱，淡淡地笑着，病美人的模样有一番令人怜爱的味道。
薛珣对上成颜的眸，恍惚间眼前竟出现了谢华清虚弱的模样。在仔细一看，成颜的脸清晰地映照在他的眼中，哪里还有谢华清的半点影子。
“你在想什么？”成颜看出了薛珣的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薛珣垂眸，淡淡道：“没什么。”
薛珣不愿意多谈，成颜的话也没办法接下去。一时间，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那你……知道这次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吗？”
成颜这样一说，薛珣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陈琳那张满是错愕和不甘的脸，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暗夜七杀。”
成颜佯装大惊：“暗夜七杀！我们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薛珣面上依旧冷冰冰的，心情也不大好，他还是耐着性子宽慰成颜说：“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成颜反握住薛珣的手，满目担忧地看着他：“子瑾，你可要小心。”
薛珣冲她露出一个满是安慰的笑容。
“对了，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薛珣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成颜眉眼间略带羞涩，贝齿轻咬薄唇：“我们，可否尽快完婚？”
薛珣一愣，心底突然萌生出了一丝抵触情绪却又一闪而过。他不解地问：“之前还说待太子这件事过去后再成婚，你怎忽的变了主意？”
成颜面色忧伤，她柔柔地往薛珣怀中一倒，依偎在薛珣的怀中：“我很害怕，害怕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就莫名死去，留下终生遗憾。”
薛珣一声低笑，轻轻抚摸着成颜的乌发，柔声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厢成颜和薛珣二人是你侬我侬，另一边的轩凌在椒房殿中可是待不住了。自太子死后，他就是皇后唯一的支柱，也是她手中唯一的筹码，所以对他也看得很紧，让他在宫中几乎无法随心所欲地活动。皇后的脾气时好时坏，侍奉在母亲身边的他也是苦不堪言。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离开皇宫的时候，听到薛珣准备娶亲的消息。轩凌当时有些发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屈辱感。太子下葬还不过半月，他薛珣就要娶亲，完全就是没将太子放在眼里！
轩盛寅也觉得不妥，但他近日始终觉得很是疲惫，没有过多的心情去纠结小一辈的感情之事了。再说薛珣也就只是进宫给他通知一声说要迎娶侧妃，连征得他同意的这步骤都省了。虽有不满，但未多言。
轩盛寅对此事表示沉默不代表有人会就这么忍气吞声。尤其是当整个椒房殿都沉浸在失去太子的哀痛中时，景王府却在热热闹闹地准备婚事，此番对比怎的都让人咽不下气去。
特别是皇后。
轩凌站在殿门外，听得里面传来叮铃哐当砸东西和大骂薛珣“孽种”、“贱人”的女声，迟迟不进。
“我儿尸骨未寒，孽种居然敢娶亲！”
“我儿可怜啊……可怜啊……”
轩凌背倚着朱门，眸色深沉。他听着母后从癫狂大骂到哀子大哭，心下难免悲凉。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皇子薛珣这是一步步地要将母后逼疯啊！轩凌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薛珣，你终将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一向不上早朝就连轩盛寅也不多管的郑王轩凌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群臣在下意识看了看太阳方位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几分微妙。
太子逝后，朝堂势力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现在储君未定，各方势力都盯着呢，但只有深受皇宠的薛珣竞争力最强。加上薛氏兄弟会收买人心，大多数的官员都选择了景王势力。只有几个老臣还在坚持着立嫡次子轩凌为太子。可惜轩凌早已臭名远扬，支持者那是少得可怜。所以，当轩凌以一种貌似浪子回头的新面貌出现在朝堂上时，群臣们默默在心里重新打起了小算盘。
轩凌虽是任了个闲散小官，可毕竟顶了个王爷的头衔，上朝时同薛珣站在了一起。这是薛珣第一次见到轩凌，见他样貌英俊，长得还是不错的，只是面色有些蜡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薛珣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轩凌同样也在打量薛氏兄弟。薛珣此人气宇轩昂，丰神俊朗，如芝兰玉树。穿着朝服站在那儿自有一种威严之势，叫人不得不心生敬肃。薛明样貌清俊，一看便知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媚感。在整体气质上，薛明不如其兄。
轩凌的目光回到薛珣身上时，正好与薛珣的视线对上了。轩凌倒也不尴尬，很自然地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早听说父皇寻回的民间皇子模样似若神明，当时还觉夸张，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薛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不作声，随后转过头去目视着前方。
轩凌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碰到敢这么无视自己的人。心中涌起的愤怒和屈辱最终化成了他唇边勾起的森森冷笑。他盯着薛珣的目光灼热，简直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一样。心念：当你失去皇宠的时候，小王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轩盛寅来到前朝时一眼就望见了站在薛珣身边的轩凌，有些惊讶，却也没多说什么。等到众臣上奏要待商议的事情讲得差不多了，轩盛寅话锋一转，转向了轩凌。
“多日不见郑王，今日终是记得自己是官职在身的人肯来这朝堂上赏个脸。”轩盛寅面无愠色也无喜色，语气倒是充满了嘲讽，“今日上朝，可是要要事上奏？”
轩盛寅这话说得让一向厚脸皮的轩凌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面颊微红。他走上前奏道：“父皇莫要揶揄儿臣了。不过儿臣今日，却是有要事相奏。”
“嗯。”轩盛寅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轩凌字字铿锵有力：“儿臣怀疑，薛珣薛明并非我轩氏皇族之人！”
这一句话对朝堂众人来说无咎于是一记惊雷，众臣都向轩凌投去讶异的目光。夸张点的张大了嘴几乎合不上，淡定点的也就是满是怀疑地看着轩凌。
众臣是惊讶，轩盛寅是震怒。
不否认他看见轩凌的时候心中是有一丝欣慰的，当真以为这个儿子是改正思过了。但当他听见轩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气得肝都在疼。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怒道：“你胡说什么！”
轩盛寅愤怒的模样轩凌从小到大都看习惯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进取向上”这四个字，所以轩盛寅每每亲自抽查功课时他总是被骂得最惨、罚得最惨的那一个。所以面对轩盛寅的震怒，习以为常的轩凌毫无惧意。他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儿臣曾经听宫人说过，薛珣薛明的生母薛贵妃曾与侍卫有染，这也是当年薛贵妃莫名暴毙的原因。薛贵妃死后，其二子不见踪影，遍寻不得。如今突然冒出来当初消失了的两位皇子，儿臣不得不怀疑他们的身份。退一万步来说，他们若真是薛贵妃的儿子，那当初是怎么离开的皇宫的，以及为什么要离开皇宫？而且鉴于薛贵妃的不轨行径，儿臣也很怀疑他们并非是我轩氏之子。”
“郑王！你莫要胡言乱语！”
轩凌的话音刚落，气得满脸涨红的薛益儒喘着粗气开口大骂。他女儿是清白的！被无辜赐死已经很冤了，如今还要在朝堂上这样被人诟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珣看着轩盛寅那刷白的一张脸，轻蔑的笑意自唇角一闪而过，心中暗骂轩凌是个蠢货。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当初母妃暴毙的原因除了轩盛寅和安公公以及陷害她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就算是轩盛寅的自尊心作祟但也好歹保全了母妃最后的体面。如今轩凌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无异于是往轩盛寅的脸上给了狠狠一巴掌。普通男人尚不能容忍，何况是皇帝呢？
薛珣默不作声。
“父皇，儿臣有没有胡说，一试便知！”
“郑王！我兄弟俩虽长于民间，却也并非软弱之人。你今日当着群臣之面口出狂言，辱我母妃，他日定会为此付出代价！”薛明厉声斥责道。
“哼，”轩凌趾高气扬地看了薛明一眼，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嘲笑道：“莫不是心虚了吧。”
“轩凌！你太过分了！”轩盛寅一声怒吼，一阵捶胸猛咳随之而来。安公公慌忙扶着轩盛寅，口中着急道，“皇上，皇上您消消气，您消消气儿。”
薛珣见状，从容道：“郑王说的对，真与假，一试便知。”
薛珣这般态度反倒是让轩凌感到有些心虚。他本是想一试薛珣的态度，若是薛珣有所不满之言，会让他更有把握。而现在薛珣不仅没什么不满，反而还同意一试，态度强势反而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后退一步。
薛珣转头看向轩凌，目光凌厉：“郑王想怎么验？”
轩凌想起母后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下坚定，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滴血验亲。”
薛珣点了点头，向轩盛寅启奏道：“儿臣无白受此辱蔑，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轩盛寅气得瘫在龙椅上，死死抓着扶手喘着大气，好半天才顺过气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轩凌，恨不能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样。他咬牙半天，好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那便如此，让满朝的文武做个见证。”
满朝文武们有些战战兢兢的同时好奇心也在噌噌飞长。这可是宫闱秘闻啊！听郑王所言，他的怀疑也有几分道理。大臣们相互交换着眼神，心中的小算盘打得飞起。
“只是，若是郑王的怀疑错了，该如何？”嗡嗡细语中，薛珣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薛珣话音落，群臣们的目光刷一下地集中到了郑王的身上。
薛珣这样的问话时轩凌之前没有想到的，见自己成为了朝堂的焦点，轩凌强稳住心神：“这话，还是等验完了再说吧。”
薛珣冷冷道：“有些话还是提前摆上明面来说比较好。你今日朝堂之上辱我母妃，诬我兄弟，若是证明你怀疑错了，我要你为我母妃祈求冥福一月。”
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轩凌气得脸涨红，大声道：“薛珣！莫要欺人太甚！”
“轩凌还不闭嘴！”不及薛珣做出反驳，轩盛寅先破口大骂，“不孝之子！薛贵妃自当算你母辈，为她祈求冥福何来欺人一说！朕已容你在朝堂上如此放肆，莫要再挑战朕的底线！”
轩凌被骂得哑口无言，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轩盛寅。
薛珣轻哼一声：“那就开始吧。”
安公公派小太监去打了一盆清水送到了大殿之上，小太监恭敬地举着清水递到轩盛寅面前时，像是感受到了轩凌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一样，微微转头冲他抛出一个心神意会的眼神。就在这时，安静的大殿上就听得薛明一声怒吼。
“你在看谁！”
小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奴、奴才没看谁啊。”
薛明走到小太监跟前厉声道：“本王分明看见你冲郑王使了个眼色，还不承认？”
小太监吓得腿一软，倒在薛明脚边：“奴才真的谁也没看啊，求王爷明察！”
薛明扫了眼轩凌，向轩盛寅道：“父皇，儿臣怀疑这水有问题，以及，”薛明一顿，话锋转向轩凌，“这就是郑王想要将我兄弟俩至于死地的计策。”
“薛明！你这才叫血口喷人！”见小太监被薛明抓了个现行，一边心中暗骂那太监的愚蠢和不靠谱，一遍抹去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大声反驳斥责道。
薛明冷冷一笑：“我血口喷人？郑王，我们试试就知道了。”薛明转身向安公公道，“望安公公帮我兄弟一帮。”
安公公一愣，顺口而出：“如何？”
“请安公公亲自取一盆清水来。”
“老奴明白。”
安公公领命而去，不一会就捧着一盆清水呈上。
这时薛珣上前，亮出手中的银针，向轩盛寅道：“父皇，多有得罪了。”
轩盛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薛珣戳破了轩盛寅的手指，将血同时滴在两盆水中；又将自己的手指戳破，同样滴在两盆不同的水中。
不久，薛珣与轩盛寅的血在安公公端来的清水中融合，而在那小太监端来的水中怎么样融不在一起。薛明也是同样如此。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轩盛寅对轩凌是彻底心寒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投向轩凌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轩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轩凌哑口无言。
轩盛寅一挥手，疲惫地道了一句：“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