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一个人的婚礼（下）

拍摄结束，民智催着她们赶快回去，可两个姑娘已经忘记了寒冷，还流连于花草之中。
“还有没有什么要拍的？”渝雁上车后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植物园的方向。
“还有最后一组镜头，是室内的，因为需要黄昏时最后一抹夕阳的光，所以要安排在最后拍摄，我们现在赶回工作室，换好装之后刚好能赶上。”民智安排得井井有条。
两个女孩子知道回去之后也没得休息，于是谁也不跟谁多说话，抓紧时间靠在椅背上假寐。
“最后这一组呢，很特别，只拍一张，是我们这一套照片的精华所在。你们换上纯白色的婚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镀上一层金属的色泽，渝雁你坐到钢琴旁边去，弹你最喜欢的一支曲子，万卢站在旁边，随意做什么动作都好，任凭你自由发挥。”民智指挥着。
万卢和渝雁互相看看，最后的这一套婚纱可谓是这一天的精萃所在。新娘和伴娘在装束上不再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一律是纯白色的露肩束腰瘦体长礼服，曳地的雪缎下摆上点缀了蕾丝花纹；发型也是一样被盘在脑后，只余下一束头发，烫出了几缕发卷垂在一侧肩上；薄薄的头纱一直垂到地上，颈上不佩戴任何饰物，只是每人戴一对珍珠耳钉；银色高跟鞋，同样是两英寸的鞋跟，为了配合渝雁的承受能力。
“记住，这一组的难度最大。前几组新娘和伴娘的装束都是有区别的，一目了然。这一组你们完全一样了，大家凭什么判断谁是新娘谁是伴娘？关键在你们的神态和表情。渝雁弹琴的时候要尽量地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完全地投入到钢琴曲和醉人的夕阳之光当中去。万卢则不然，在平时的广告中你都是女主角，现在你却要把自己真的当成是伴娘，你的好朋友单身贵族生活的最后一天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明天她就要踏上红地毯了，你要满怀祝福地看着她，明白吗？”民智看着万卢的眼睛。万卢点点头：“了解。”
“好的，你们先过去各就各位找找感觉，现在我要的光线还没有出现，也许一会儿合适的光线找到了我不会再通知你们，我也许会抓拍，你们做到全神投入，自然一点就好了。”
渝雁点点头，走到事先准备好的象牙色三角钢琴前面坐下来，打开琴盖，轻轻抚摸着白玉一般的琴键，脸上的微笑温柔似水，接着，轻抬玉腕，动人的音符瞬时间从她的指缝中流泻出来。
万卢低下头看去，满地没有规则地摆放着长长短短，怒放的或是待放的白玫瑰，和这一架绝美的白色钢琴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合拍。
……《梦中的婚礼》……万卢轻轻地闭上眼睛，信手拈起钢琴上摆着的一支白玫瑰，右手指尖轻触着钢琴高音部分的琴键，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真亏渝雁想得出，这首曲子跟这个场景真的是贴到不能再贴了！
她缓缓张开眼睛，眼前的渝雁美得让她的心也忍不住一跳，她玉雕一般的侧脸沐浴在夕阳之中，动人的剪影被勾上了一道金色的边儿，她在余晖中轻轻摇摆着如梦似幻的身体，看不清她的眉眼，看不清她的面庞，只是那剪影的轮廓和那蕴于其中的细腻微笑，就足以让人陶醉了。
在梦一般的画面和诗一样的旋律中，万卢下意识地把手中的白玫瑰缓缓递到渝雁面前。白玫瑰玉脂一样的花瓣轻轻触着渝雁凝脂一般的肩膀，渝雁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她自己手绘的梦中婚礼当中了……
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音回荡在空气中，足足有半分钟，万卢、渝雁和民智都没有移动身体，生怕打搅了这珍贵的美丽气氛。许久许久，渝雁才舍得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万卢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光。
“我为你骄傲……”万卢轻声说。
民智忍不住拍起手来。
“你有没有拍啊？我都没有听到快门声。”渝雁回头问民智，“这样的感觉再让我来一次我可找不到了。”
“我也没有听到声音。”万卢也说。
“我怎么舍得放过这么美的画面呢？你们是因为陶醉在渝雁梦幻的琴音中才会忘掉一切了。其实我刚才也差一点忘记了按快门呢，幸好我还有一点职业素养，呵呵。”民智收起摄影器材，“大功告成！照片冲洗出来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看看我们三个首次合作的效果怎么样。”
“当然是没得说了！”万卢有点激动。
“收工了，是不是应该去庆祝一下呢？”民智提议。
“好啊。”万卢看看渝雁。
“好吧。”渝雁也点点头。
这时，万卢的手机响了，万卢呼了口气：“天哪，我居然忘记关手机了，真是对不起，幸好刚才它没有响，不然影响了渝雁发挥感情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她接过电话，“喂？”
“阿卢，在哪儿呢？”是杨烈。
“我在L&J工作室拍广告。”
“是上次送你去的江口大厦里的那个工作室吗？”
“是啊。”
“哎呀——”杨烈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
“你发什么神经啊？”
“这算什么呢？真不想说这是心电感应啊，那样未免太俗气了。可是呢？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在江口路上。”
“油腔滑调，想干什么？”万卢嗔道。
“你说呢？共进晚餐？”
“讨厌。那你上来吧。”
“好的，八楼是吧？我这就到！”
万卢微笑着挂上电话。
“让我猜猜，是……伟大的杨烈先生吧？”渝雁眨着眼睛。
“杨烈？”民智皱着眉头看渝雁。渝雁冲他点点头。民智也点点头，“知道了。”
“抱歉，不能和你们去庆祝了。”万卢甩了一下头发，提起裙子走出摄影间，“你们两个去好了。民智，渝雁就由你来照顾，我们宿舍十二点关门，限你十二点之前把渝雁安全地送回去，因为她明天还要带钢琴家教，出了差池你知道后果的。”
“搞得这么严重啊？”民智挠挠头，“保护渝雁我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我待会儿是不是要叮嘱一下那位杨先生，十二点之前把万卢小姐安全地送回宿舍，出了差池他知道后果呢？”
万卢笑起来：“这个我自己就可以叮嘱了。你管好我们渝雁就可以了。”
这时，门铃响了。阿惠跑去开门：“先生请问您找谁？”
“万卢小姐在吗？”
“阿惠，找我的。”万卢提着裙子跑过来。
“哇！你这是在拍什么广告？”杨烈惊艳地上下打量她。
“这都看不出来，婚纱广告啊！”
“那我得看看，你跟哪个男人在拍婚纱广告？”杨烈佯装吃醋的样子惹得万卢直发笑。
“这个人你一定认识！”万卢点着他。
“是吗？是谁啊？”杨烈向里面看。渝雁也提着裙子走出来。
“你们……两个新娘拍婚纱照？”杨烈有点迷糊。
“这是蒋民智的创意，我是新娘，阿卢是我的伴娘，我觉得很不错啊。”渝雁笑着说。
民智走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杨烈，伸出手来：“这位想必就是杨烈先生了，幸会，我叫蒋民智，搞平面广告设计的，是万卢多年的合作伙伴。”
“幸会，蒋先生也是我的半个同行啊。”杨烈爽朗地笑着。
“哦？杨先生也是学设计的？”
“不完全是，我是学大众传媒的，同样离不开视觉上的冲击，所以说是半个同行嘛。”
两个男人握手握了很久才互相放开，万卢和渝雁看看杨烈又看看民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你拍婚纱广告应该叫上我嘛。”杨烈揽过万卢，“这么标准的一个婚纱男模整天在你身边你都没有察觉吗？”
“我知道你有条件，但是这套广告没有新郎什么事。”万卢撒娇地推开他。
“喂喂喂，说清楚，是没有伴郎什么事才对！”渝雁赶忙声明。
大家笑起来。
“好了，万卢渝雁你们快去换衣服吧。万卢不要让男朋友等急了。渝雁就交由我来照顾好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约会了。”民智意味深长地看着万卢。
万卢尽量躲开他的目光，聪明如她已经猜出民智知道了什么，于是选择逃避他尖锐的注视。
她拉着渝雁走进更衣室，隐隐听到身后两个男人在对话。
“照片冲洗出来还得麻烦蒋先生送我一张作纪念啊。”杨烈笑着说。
“怎么？杨先生不放心我的技术还是不放心我的职业道德？”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只是想欣赏一下蒋先生的杰作……”
“好吧，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