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路边摊上的君王

“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游梦寐斜眼看了他一下，泛着寒光。
“她不只属于你我。”穆湮灭笑了起来，有些伤感的继续喝着酒。
“什么意思？”
“这点我相信你比我清楚，只是不想相信罢了。”朕又何尝不是呢。
“总之，我娘的事情，谢谢你了，没什么事，请恕臣素不奉陪。”
“游梦寐，你若真心为她好，就不该为难她的心。”
游梦寐脚步顿了顿，而后衣袂横飞的消失在一片的红色花海中，穆湮灭嘴角溢出的透明液体，顺着嘴角滴落在地，点点滴滴。
脸有些痒，是谁用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那么的温柔小心翼翼。我睁开眼，对上他有些纷乱的墨发，他笑了一下说：“我吵醒你了？”我摇摇头，看见他身上粘附着白色透明的晶体，道：“下雪了？”他点了一下头，整个人趴在我身上，隔着被子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凉。
“你怎么了？”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像之前那副慵懒的模样。
“香儿真香。”
“穆湮灭说了些什么？”为何回来他就变得如此忧郁。
“没什么。”
“你这样着凉了我可不管了哦，赶紧爬进来暖暖。”我嗔怒道，这孩子定是每月周期性人格分裂症发作。
“香儿要管那么多人，哪里顾得上我。”有些任性的醋意。
“我不管你，谁管你？！”
“反正我也老了，化作一抔红土……”他继续嘀咕着，我接着道：“那我就把红土带在身上云游四海去。”话音刚落，他微抖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就在我觉得四肢微麻的时候，他这才爬起来，我清楚的看见他眼角流淌着的泪，顺着泪痣滴落在棉被上，有些慌乱的我。
“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你娘的病情，等明天天一亮我就给她做手术……”因为天暗无法操作。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他笑了起来，那样朦胧的目光带着闪闪的泪让我有些心悸，心跳加快。
“那…是当然的！”我爬起来，有些自恋的摸着后脑勺笑起来。
屋外脚步声慢慢远去，穆湮灭的心跟着一点一滴的坠落下去，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让男人不自觉为她疯狂的女人，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是如此的，如此的触动人心，许久不见的温暖又慢慢的回到心里，这个冬天，似乎一点也不寒冷。
“主上。”青衣低着头叫道。
“那群人如何？”转瞬间板着的脸，比阴沉的夜晚更加骇人。
“已经全部抓拿回来，个别知道难逃一死已畏罪自杀。”
“新派的那些太医们又如何？”
“正在努力演习伊大人的作法，有些已较为熟练，相信明日便可为百姓们进行治疗。”
“那就好，下去吧，若还有人想逃，当场处决，朕不养废物。”
“是。”话音刚落，已无青衣踪迹。
“瑞雪兆丰年，这句话朕喜欢。”穆湮灭望着窗外那纷纷扬扬的白雪，自言自语道。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发现外面竟是白茫茫的一片，这么冷的天，做手术也比较有利。今天便决定给寐的娘动刀子了，这几日来一直服用姜汤的她看起来明显气色好多了，居然握着我的手颤抖着，我以为她害怕，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她仍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正想继续安慰时，只见寐趴在我耳边轻声细语道：“她太激动了，把你当儿媳妇了。”
我寒！婆媳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怎么她会如此激动。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等她安静的看着我时才给她喝“麻沸散”，一会儿之后她便沉沉昏迷过去。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从开始到结束，寐一直站在旁边给我擦汗递工具着。等最后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寐的嘴角抽了抽，而后便沉默的握着他娘的手，我调侃道：“不知情者还以为她是你娘子呢。”他笑了笑说：“娘子可是在吃醋？”我回击道：“再大的醋缸都没有你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香儿，你厌倦了朝堂了吗？”
“唔，朝堂确实是一个险恶的地方，伴君如伴虎，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陷害了，但是能为百姓做点事，你不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呵呵~香儿的想法总是这么的奇特。”奇特到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想要云游四海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去，但这次来这里，我看到了乡亲们眼里那一份渴望，突然便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好，我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保护你，支持你。
寐继续守候在他娘身边，我则继续给其他人做手术，这次有医师们的帮忙，轻松了不少。一直忙活到傍晚天渐渐暗下来，无法进行时，才结束。拖着疲惫步伐回去的我脚步有些趔趄，身体也是软软的没有丝毫的力气，路边上也已慢慢有人开始新的营业，我有些暖洋洋的徐徐前进着。
“大人，吃一碗馄饨汤再回去吧。”一个大爷招呼我道，我想起这个大爷的孙子昨天也接受了手术，便笑着说：“您孙子怎么样了？”
“托福，托福，今日起便嚷着要吃馄饨，要不是大人您……”他边给我勺了满满一碗馄饨，一边叨唠着，深深的皱纹愉悦的跳动着，我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的开始呼啦啦的吃起来。
“原来你在这。”一声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我啪嗒一下满嘴的馄饨差点吐出去，这不是那个BOSS是谁，他怎么还在这？
“真脏。”他用嫌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在我旁边坐下来，拿起衣袖给我细细擦起来嘴边，在我错愣之余对着大爷道：“也给我来一碗。”
“好叻！”大爷乐呵呵的回应道。
脏你也吃？！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盯着我的脸看，看的人家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继续呼啦着吃起来。
“你瘦了。”他说，那是当然的，连日里奔波加上三餐毫无保证，赶紧补偿我！我用眼神示意着，却见他又笑了起来说：“你这副样子倒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等大爷给他端上一碗馄饨时，他倒也拿起筷子爽朗的吃了起来，只是动作优雅多了，在朦胧的黄昏余光中，迷人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唔，要是那些大臣们看到这样在路边摊上吃着馄饨的皇上，会不会惊得睡不着觉？”在他抬头瞬间我连忙转移目光不自然的咳嗽道。
“是么，我也很好奇他们会怎么想。”他定定的看着我，温柔似水的目光，却别样的灼灼其华。
“赶紧吃，赶紧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心悸的瞬间让我有些错乱。
“这次，谢谢你。”他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吃着。
“那你可要好好奖励我，随便赏个千两百两的，我不嫌弃。”我开玩笑道。
“好，你要什么都给你。”他回应的话让我有些不自在的开始自我检讨起来，这个按照现代可是公民的义务，绝对的义务。
“这次回去后，朕，许你自由。”沉默了一会儿，他沉沉的开口道。他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当官了？还是什么？
“为何？”
“没为何，就是你若想要自由的话。”因为，我爱你，这三个字穆湮灭始终没说出来。
就这样沉默的吃完了满满的一碗混沌，挺着肚子打着饱嗝的我笑着打了一下他肩膀，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共患难的战友？！”
“像一对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他想了一会儿说，气氛瞬间诡异起来，这厮说出来的话就是雷死人不偿命，我只好干笑着。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个作为我的补偿。”话落在我呆呆的表情里俯下身来，吻住了我的唇，温热而细腻，带着刚才那馄饨的味道。
周围一下暗下来，带着未觉察的危险与冰冷，在我们的前面，站着提着灯笼看不清表情的寐。局促不安，内心慌乱，如何解释，如何……只见他轻轻一笑，道：“我来接你了，回去吧。”牵过我的手，把我拉近他身边，从头至尾，没有问及刚才那一幕的事，只是笑，笑的有些让人更加不安。
“寐……”我小心翼翼的唤道。
“娘醒了，要见你呢，走吧。”他没止住脚步，依然拉着我的手，冰冷的手微微的颤抖，我抓住他的手，停下来叫道：“你打我一顿吧。”像以前一样打着我的屁股。他停了下来，摸了摸我的头笑道：“香儿长大了，不可以再打了。香儿喜欢的人，我会当成看不见，只要香儿的这里还有我。”他指着我心脏的位置说。
他用他那冰冷的手指帮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重新牵起我的手，笑道：“回家了。”
回家了，多么温暖的一句话，多么令人期待的一句话，多少次夜里独自一人深深的期盼着，却在这个异世，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等到了一个人牵着着我的手在黑夜中提着灯笼对我说：回家了。
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