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失散

「苦涩的雨水打散了多少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迷湿了多少人们的双目。雷雨淋漓尽致地洗刷着他们的身躯，只留下脆弱的本能。」
冷雨，肆虐。
原本喧闹的人群立时疯一般地四散逃开，和母亲失散的孩子在原地急得直打转，却被往来拥挤的人群踩在脚下，凄厉的哭声穿不透老天的怒吼；苦涩的雨水打散了多少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迷湿了多少人们的双目；雷雨淋漓尽致地洗刷着他们的身躯，只留下脆弱的本能；优雅的贵族子弟狼狈地冲进马车，受惊的骏马撒开四蹄，在混乱的夜市中横冲直撞，抛下一路撕心裂肺的哭喊……
“殿下！殿下您怎样？！”
见端勃然一下子倒了下去，苏东篱脸色惨白，慌忙跪在他身边。
风起时，杜青成匆忙离开去取衣物。可大雨竟瞬间而至，人群慌乱起来，苏东篱拉着几人好不容易冲出人群，端勃然却突然倒了下去。
暴雨冰冷，苏东篱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您……您坚持一下！”苏东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遍遍告诉自己，端勃然他，绝不可以在自己身边出事！
如此大雨，身上带的信号弹自然也无法使用。但此刻想必杜青成也在心急火燎地找他们，周围遍布着太子近卫以及敬贤侯府和温平侯府的人手，只是一时接洽不上而已。苏东篱站起身，甩开眼前的雨水，稍微定了的神，扫见旁边那些来不及收起的摊位时，心里已有了主意。
“不好啦！有人抢钱！”
“他妈的！银子！我们的银子被偷了！”
“奶奶个猴的！敢抢老子的东西！”
在商贩们的叫骂声中，苏东篱趁乱把抢过来的银子统统倒出，在摊主追上来之前拼尽全力地往人群中扔过去。
“乡亲们，这些卖东西的平日里缺斤少两坑蒙拐骗，尽赚黑心钱！今儿个我就来替大伙儿报仇，给乡亲们分钱来了！大家快接着啊！谁抢到算谁的！”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让利欲熏心的人们忘记了回家，忘记了躲避受惊的马儿，忘记了拉起跌倒的孩子，忘记了呼唤失散的亲人，一个个扑到地上疯抢起来。
“他娘的！抢你大爷的钱，找死！”
被抢的摊主心疼地想夺回自己的银子，他们只是一些小商小贩而已，上有贪官污吏，平日做买卖再不使些花招，如何养活一大家子人？原本想趁端午攒点钱，却不想货物都被大雨浇了个彻底，现如今连银子都被人分了，这叫人怎么活？那些人抢的，可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命啊！
于是，顾不上去追不知跑哪儿去的小偷，商户们拎着棍子就把抢钱的人往死里揍，没多久便扭打成一团。
苏东篱拉着太子退到一旁，此刻人们都扑在地上争抢，视野便一下子开阔起来。他忙吹响口哨，早已急红了眼的杜青成和太子近卫长伍今一眼便看到了他们。
“在那里！快！”
见杜青成和侍卫们都赶了过来，苏东篱这才松了一口气。“殿下情况不好，赶紧找地方更衣，派人把最好的大夫请来！”
伍今扶端勃然进了马车，便吩咐下属赶紧去办。杜青成这才稍稍安心，扫了苏东篱两眼：“你没事吧？二殿下和帝姬呢？”
“他们……”苏东篱刚要回答，扫见空无一人的四周，原本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消逝。
杜青成的面色一沉，心下一慌，想都没想就狠狠揪住他的衣领。“二殿下呢？涣然帝姬呢？你刚刚究竟干什么去了？他们人呢？”
杜青成不同于苏东篱，他出身武将世家，所以自幼习武，一只手就让苏东篱几乎窒息。
“杜公子！请您放手！”敬贤侯府的护卫林琼见了，忙上前护住自己的主子。
苏东篱按着嗓子干咳两声，这才缓缓回神，声音嘶哑。“两位殿下刚刚就在我们身边，现在应该就在南边没走远。林琼，赶紧带人跟我去找！”
“慢……慢着！”
听到他的话，刚刚上马车的端勃然在伍今的搀扶下费力撩开车帘，虚弱地指向北边。“他们刚刚……好像是被挤到了那边。你快……快去……”
苏东篱看着那和南完全相反的方向，想了想，吩咐身后之人：“林琼，你带一队人马去北边。剩下的人跟我往南，势必找到两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