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我们的孩子

南宫柳和林若婉成亲三个月后，林若婉便传出了喜讯，自那之后，南府和林府拿她当宝贝一般宠上了天，只为了让那个众人瞩目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初尝十月怀胎的辛苦，林若婉没有丝毫的倦怠，每夜都与夫君一同与腹中的宝宝诉说着飞雪的故事，仿佛这么做，便能召回飞雪的魂魄，让她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临产时，南宫柳不顾一切地守在林若婉的身旁，自始自终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他的温暖，在漫长的一天一夜之后，林若婉诞下一个白净的胖小子，当产婆笑盈盈地将沐浴后的孩子送到南宫柳的怀里时，他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因为，那小小的人儿在他抱住的一刹那，居然奇迹般地睁开了双眼，那般澄澈的眸光，让他的心瞬间柔软酥化，尤其在看到那抹甜美的笑容时，他感觉那一刻，仿佛重叠上了雪儿的笑颜。
雪儿，是你回来了吗？
感激地看着虚弱的妻子，他将孩子抱到她的面前，让她看清孩子的面貌，“谢谢你，若婉，谢谢你……”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谢谢’，却成了林若婉最大的动力。
她会为他生下许多的孩子，直到他……再也没有闲暇去感受孤单。
飞雪，这样做，你也能够开心了吧！
小家伙无疑是天之骄子，南府的人将他宠得无法无天，林府的人更是宠得人神共愤，可奇怪的是，那小家伙却不曾恃宠而骄，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众人的宠爱，一边仍是安分守己地悄然成长。
每天晚上入睡之前，爹爹和娘亲便会将他抱在怀里，轻轻讲述关于姑姑的故事，到三岁的时候，他已经记下了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更对那个无法相见的姑姑充满了好奇。
三岁生辰的那天夜里，他仍旧是听着老旧却动人的故事入睡，梦里，他见到了一个清灵得像仙子般的女子，一直一直都在看着他笑，可是，当他伸手向前，她却一点点离他更远。
为什么总也抓不住他呢？
他觉得，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姑姑，他一直想见的姑姑，却只能在梦里遥遥相望，这样的挫败，让小小的南宫忆雪有些郁闷，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他可不想让本就思念姑姑的爹娘伤怀！
有一天，他在院中与小绿玩耍，看到爹爹收到一封来信，上面烫着一个熟悉的淡金印鉴，他知道，爹爹每个月初都会收到这样一封信，似是故人，却从未听爹提及，习以为常的他，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只是这一次的信，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晚上，他仍是抱着期待等着爹娘的故事，可爹娘却只望着他笑，迟迟不讲故事，“爹爹，娘亲，今天……不讲姑姑的故事了么？”虽然梦里的挫败让他郁闷，可是，这个故事还是百听不厌呢！
“故事先不讲，爹娘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林若婉轻抚着儿子柔软的发顶，微笑着说话，眸中全然的温柔，总能让南宫忆雪感觉到沁人的温暖。
“好吧！先不讲故事，忆雪与爹娘商量事情！”南宫忆雪装出一副小大人样，还刻意坐直了身子，严肃了神情，只是，那圆润的脸庞，加上细致的五官，怎样都摆不出严肃的气势，只是愈加可爱罢了。
“呵呵，小忆雪长大了，可以跟爹娘商量事情了呢！”林若婉掩唇轻笑着取笑儿子，招来儿子不依地轻捶，“快点说嘛，忆雪等不及了啦！”
“好好好！这就要说了，爹娘最近……准备去京城一趟。”南宫柳轻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迟迟没有下文。
南宫忆雪微蹙着小小的眉，郁郁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只有爹爹和娘亲去么？”京城，是姑姑去过的地方，也是姑姑消失的地方，对于那个城市，他有着强烈的向往，对于这个从未见过以后也不可能见到的姑姑，他所抱持的感情甚至超过了疼爱他的爹娘。
从爹娘的讲述当中，他隐隐能够感觉得到爹娘对她的浓重思念，还有更深层的感恩。
“当然不是，所以才要与你商量，忆雪，你想跟爹娘一块去京城看姑姑吗？”
“爹，真的可以吗？你们要带忆雪去吗？我可以去看姑姑吗？”他清楚地知道姑姑已经不在了，可是，真的好想去姑姑最后停留的地方看看。
“既然忆雪同意了，那我们三天后出发，你的干爷爷一直期盼着见到你呢！”想到东方云霁，南宫柳心里其实有着愧疚，他唤他一声干爹，却在那之后一走了之，回到南天堡过着安定的生活，将所有的麻烦都留给了那个真心疼爱着他们兄妹的人，有些残忍，更多的却是无奈。
三年前，他是真的无法确定，自己在那个失去雪儿的地方，能存活多久，逃离，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当时的大彻大悟不过是他所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完全实现，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卸下那些重负，平静地思念着他最疼爱的妹妹。
曾经在心头萌芽滋生的爱恋，也仿佛随风而去，在岁月的沉淀之下，早已转化成浓郁的亲情永驻心头，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飞雪必然也是那样的想法，若不然，又怎能在逝去的时候，仍能那样温柔地笑着呢！
“干爷爷？就是爹爹经常说到的郡王爷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忆雪期待地趴到爹爹的腿上，催促着他讲述关于‘干爷爷’的故事。
听着爹娘悦耳的声音讲述着温暖的故事，小忆雪一点点沉入梦乡，那个仙子仍旧在梦里等他，只是，这一次，他居然捉住了她的一片衣角，看清了她的笑容。
好美，好温暖呢！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一辆朴实的马车停在了京城北郡王府门口，从马车里跳下一个俊逸的男人，伸手扶下娴静的妻子，最后抱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家三口沐浴在夕阳中的景象，美得教人无法移开视线。
门口的守卫似乎也看得有些呆了，这时，管家刚刚好从门口经过，无意间回头看到门外的人，惊喜地大呼，“公子，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时隔三年，郡王爷，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呢！
“管家，多年不见，您还是一样硬朗！”南宫柳淡然一笑，走到管家身前，感慨万千地扶过老人的肩膀，看着老人激动得泪光闪动，心里头觉得暖暖的，许久无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郡王爷，一直都盼着这一天呢！公子，少夫人，这是……”老管家看着与南宫长相酷似的小忆雪，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却仍是不忘要亲口证实自己的猜测。
“这是我的儿子，南宫忆雪！忆雪，这是管家爷爷！”看着这个情绪激动的老爷爷，忆雪倒也没怎么认生，乖巧地唤了一声‘管家爷爷’，立时引来了管家的眼泪，哽咽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快点，主子在书房，我这就带你们过去！”老管家抹去泪水，却仍是抑制不住地激动，快步在前头带路，不多时，便来到了书房门口，轻轻叩响了门。
“主子，有几位重要的客人想要见您！”他没有第一时间报出南宫柳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听到屋里有动静，倒是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阿柳？”
南宫柳听到熟悉的声音，微笑着转身，北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仍是那般神出鬼没，“北夜，好久不见了！”
“是呀，三年没见了，你小子，可真够狠心的，忘了来这里的路了么？”北夜难得地开着玩笑，眼中闪动着可疑的光芒，却又被他不动声色地隐去，“见过主子了么？”
“还没来得及进去，干爹……在里面吗？”可为何没有半点回应呢？
“嗯！主子最近忙着宫里的事情，累坏了，可能睡着了，赶紧进去吧！主子见到你，一定会开心的！”北夜上前打开书房的门，果然看到东方云霁单手撑着头睡着了，那一脸的疲惫惹人心疼。
“干爹……”南宫柳心头一痛，踯躅着没敢上前，害怕看到干爹醒来时责难的眼神，更害怕他依旧宽容的对待。
虽然不愿意承受，他却仍是辜负了这个老人对他的宠爱，享尽了他给予的温暖，却没来得及付出丁点的孝道。
静默之际，几人都没有发觉，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到宽大的书桌后面，小脑袋趴在东方云霁的大腿上，好奇地眸子盯着自己的干爷爷。
东方云霁感觉有人靠近，缓缓睁开了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他很累，双眼已经疲劳到有些朦胧，只隐隐看到腿上似乎趴着一团暖暖的小东西，初时以为是什么胆大的小动物，定睛看来，却发现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
“你就是我的干爷爷吗？”小家伙对眼前这个威严的老人颇有好感，只一眼便喜欢上了他，大大的眼睛扑闪着好奇的光芒，软嫩的声音直直沁入心脾，让东方云霁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温暖。
这孩子，唤他干爷爷呢……
干爷爷？这个世界，还有谁的孩子会如此唤自己呢？脑子有些困顿，他不敢去猜测，害怕看清之后，一切仍是自己的幻觉。
独自一人活到现在，他真的觉得累了，为了他所关爱的那个孩子，他倾尽了所有，甚至不敢去看他，只为了保有他所期望的平静生活，他们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可事实，却让他惊诧不已！
“干爹，我们回来了，那是您的孙子，忆雪！”只短短的一句话，诉尽了他的思念，也注入了新的希望。
“我的……孙子？”东方云不敢置信地抬手轻轻抚上忆雪的小脸，感受着指下暖暖的温度，“你是我的孙子……”
“干爷爷，我是忆雪，我们回来了哦！”爹爹和娘亲告诉他，要带他回干爷爷家，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宣告着他的归来。
也终于，填满了东方云霁空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