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洪流区与异空间

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呢？
仿佛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场毫无预兆的灾难现场。即使一无所知，我也必须马上调整心态，整理思路，决定应对的方案。悲伤或者逃避，都不是我这个立场的人该做的事情。
可是，当我碰触到佩迪已经冰冷的身体的时候，我觉得，无论我再做什么，都已没有意义。
就像无数个曾经。
修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我说：“艾斯黛妲，你不必逞强，我可以把你送回的玛佩拉，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安排好。”我张口要拒绝，他接着说，“或者你留下来，听我的安排。”
我呆在了原地。
并非强迫，他给的选择却那么强硬。
以前的他就是这样。以前的他，就会提前替我，替所有人，考虑好那些让人纠结的问题的答案。他用奇怪的方式鼓励着我们，他总是非常可靠，他总是，把问题看得很明白，分析得很透彻。
很透彻……
按照修的计划，我们会分头行动。
修会趁着弗莱恩不在彗星陨落地，把佩迪送回伊娜城堡，限制伊娜族的领导势力。而我和寇沃斯需要赶去方椎水洞以东的平原，将情报与驻扎在那里的思诺驻军共享，协助他们抵御外敌。
不让我去彗星陨落地，主要并不是怕我伤心难过，主要是因为我的身份。
我是与伊娜族相敌对阵营的首领，是囚禁佩迪的人……
跟着寇沃斯往思诺军驻地赶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消沉。本来无话，一路也游了很久，寇沃斯忽然问我：“你会不会怕黑？要不要点灯？”我说：“不用，不要引起敌人注意。”寇沃斯说：“从玛佩拉来的人，很少有谁像你一样，能习惯贝奥的黑暗。”我苦笑道：“我的身体里有一些佩迪残存的力量，虽然我的夜视能力依旧很差，但已经不会害怕黑暗了。”寇沃斯说：“哦？那个伊娜族的王子很厉害啊！”
我怕接下来的话题像之前那样，变得越来越奇怪，没有理他。谁知道他这个人，就算我不理，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说：“他真的很厉害啊！伊娜族死的时候维持思诺人的外貌，这需要很强大的力量以及很大的勇气。简直和死不瞑目一样哎！何况他还是王子，如果他的族人……”
“够了！”我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话，“寇沃斯，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分寸？”
真不知道修是怎么找到的他，又是为什么愿意和他合作的。这个人年龄看着不小，但是口无遮拦，不可理喻！
寇沃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抱歉抱歉。他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维护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有没有替将他留在你身边，自己却必须离开的修，以及差点被他所杀，却还是救了他命的卡维殿下想过？修和殿下，难道比不上这个异种族吗？”
我皱眉：“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佩迪只是个孩子……”话说到一半，我猛地怔住，“等等，修和殿下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寇沃斯说：“我的能力是‘无所不知’嘛，当然知道！”
我说：“‘无所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下，轮到寇沃斯沉默了。又往前游了半天，他说：“你不是知道我是前元老会的十二元老之一吗？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神圣力量属性？”我说：“书里只记载了你是元老这一件事。”寇沃斯说：“书里？你是从书里认识我的？难道蕾利娅没有对你讲过我的事情？为什么？”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蕾利娅曾经把各种知识灌输给我，类似填鸭式教学。因为她要我记住的内容太多，我记都记不下来，所以我根本没有主动思考过自己所学的知识是否存在漏洞。说起来，不管这个寇沃斯的力量是否强大，他毕竟是曾经元老会十二元老中的第二位，蕾利娅应该不会忽视关于他的知识啊……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你在海天战争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所以蕾利娅她忘掉你了吧。”
出人意料的，寇沃斯安静着没有评论。
好像……有什么不对？
难道蕾利娅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寇沃斯指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平原说：“我们到洪流区了。”
我往前方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于是问他：“什么是‘洪流区’？”
寇沃斯说：“就是思诺总驻军扎营地区的边界地带，穿过洪流区就进入了神族的神圣力量控制范围。洪流区内的水流高速运转，能够过滤神圣力量，屏蔽外侧的定位、扰乱、侦察和进攻。外种族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根本无法在平原上发现军队驻扎地，更无法进入。”
这简直就是反侦察雷达区。
卡维的神圣力量……果然强大到逆天……
那么，卡维也在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不要去想，就算见到，一切，也一定可以顺其自然。
正发呆，我身前倏地出现了一股急流组成的水墙，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洪流区了。我下意识向后退了退，而寇沃斯则一边示意我跟上，一边毫不犹豫就钻进了急流之中。短短数秒，他就穿过了急流，消失在了茫茫的平原上。
看起来很轻松嘛！
这样想着，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也钻了进去。
结果，我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我仿佛被卷入了龙卷风之中，尽管死命挣扎，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到几秒钟，我的整个人就已经上下颠倒，失去了方向。黑暗中，我想寻找寇沃斯的身影，也完全没有可能。水流冲撞在我的身上，我的肢体逐渐麻木，眼睛也很痛，只得闭上，努力抵御强劲的水流。
直到一只手伸入急流之中拉住我的手，而后用力一拉，将我拉入了洪流区包围的驻军营地之内。
跌了几步才站稳，我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我一惊。与其说我看到的是军营，不如说是黑暗中的立体都市。
成千上万根巨大的墨色石柱，凌乱斜插在荒芜的白色沙地上。支柱之上，支撑着一片苍金色的大地，它如同天空一般高远，宽广，并发散着耀眼光芒。所谓的军营，大概是那些错落在墨色石柱之间，如同五线谱上的跳跃音符一般的，圆形带尾巴的房子。而下方的沙地，则是被矮墙分割开来的功能区。在功能区中，面积最大的是训练区，其他基本都是石砌的仓库。
一阵惊讶过后，我想起刚才丢下我自己冲进来的寇沃斯。我甩头朝向拉我进来的人，准备开骂，却又被惊住了。
眼前的人并不是寇沃斯。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笑得分外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