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45程宇飞愿倾心相助，赵学鹏想自动退出

“幼稚！”茶馆里，丁洁向程宇飞复述着自己的行动，却让他听得火冒三丈，腾地站起身来，把桌子拍得震天响。后来，看前前后后的客人都抬起头来向自己张望，程宇飞才勉强忍住了脾气，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叶佳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你以为她的目的只是想让学鹏怀疑我和秀儿？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秀儿人财两空！”
“人家一闹，咱们就乱，这一乱，就做错事！这赵学鹏，勇往直前打了头炮，一激动，把支票撕了！我是第二个，这一着急，把她的协议书还给撕了！怎么，你很想做这个第三个吗？”
“可我又没让她抓到把柄……”丁洁无辜地想要辩解，都被滔滔不绝的程宇飞打断了。
“可你让人家看了笑话，多大的笑话！就算学鹏怀疑我和秀儿，可他没有证据，你也知道他的性格，闹腾几天自然就没事了！你倒好，你这么一闹，学鹏知道了，交出钢镚儿抚养权的主意是我出的，他最在乎这事了，因为他知道，一旦秀儿失去了钢镚儿，他就有可能永远失去秀儿！”
“我……”丁洁听他说得有理有据，心里早就心悦诚服了，只是口头上说起来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下意识地便搓起了手板心。
“还有，学鹏那天大发雷霆，你以为还是为了那天晚上的误会吗？他是借题发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怪我程宇飞交出了钢镚儿的抚养权，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丁洁自知理亏得不行，有些口不择言。“这下可麻烦了……”
“谁知道你会这么笨呢？”可程宇飞太了解丁洁这行动的严重后果了，心里一急，连句安慰的话都懒得说了。
正聊着，手机铃声响了，是程宇飞的，他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抬头冲丁洁说了一句：“哦，是秀儿。”
“喂！秀儿！”程宇飞开口向电话那头打着招呼，然后免不了的是一串哦哦啊啊的语气词。最后，只听他说着：“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便挂了电话。
“秀儿说，让我到江边，有事要跟我谈……”程宇飞还没交代完，一直听得急切的丁洁就嚷嚷着：“我跟你一起去！”
可事实上，丁洁也没有做成他们俩的跟屁虫，而是独自有了另外的行动，去照看着病房里的赵学鹏。
“学鹏一定恨死我了吧？”程宇飞问陈秀道。
陈秀微仰着下巴，一脸的清高，幽幽道：“他更恨的是我。“
“秀儿，找我什么事？”程宇飞又问。
陈秀说：“我想让你明天，帮我把钢镚儿送到叶佳佳那儿去！”
程宇飞扭头直视着，表示并不理解她的想法。
于是陈秀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我答应她了，把钢镚儿交给她，她就再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学鹏可以安心地养病，我也不用再见到她了……”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我跟我的儿子，骨肉分离时的情景，所以麻烦你了！”
程宇飞知道，她陈秀说着这样的话，心头一定是多么的哀伤啊，可是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那脸上还苍白地带着笑意！对自己来说，这分明就是种刺激，于是心头一震，情绪便像是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秀儿，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就等于说我们已经输定了！”
“我已经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可是陈秀依然笑意嫣然，这让程宇飞有些惭愧，心里却更加地不愿服气。
“妈妈，你为什么让我去叶阿姨那里住呀？”钢镚儿懵懂地问着正为自己收拾衣物的妈妈，他的疑惑非常真诚。
“你到了那里，就能见到你的亲生爸爸。”陈秀想着，还是要跟孩子说实话的好。
“那你呢？”可是孩子对妈妈的出路也很关心。
“妈妈要留下来，照顾爸爸呀。”陈秀只管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那我怎么有两个爸爸呀？”孩子心里真的会有疑惑，所以尽管这个问题问得陈秀心头一颤，她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衣物，弯下腰来，耐心地安抚他，道：“钢镚儿，你要听妈妈的话！去叶阿姨那儿呢，只是暂时的，妈妈很快就去接你，好吗？”
可是这一安抚，还真是适得其反了，孩子竟然顶撞起自己来：“不好！妈妈，你为什么老把我送人啊？”
也懒得再去更多地管教孩子，只是觉得恹恹的，头顶上好像盖着一口大锅，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便把孩子拉了过来，抱在怀里亲昵着。“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我讨厌叶阿姨那里……”钢镚儿看妈妈黑乎乎的脸色，心里更加地委屈兮兮的。
“钢镚儿，你听妈妈跟你说，”陈秀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再次向孩子解释着事情的原委。“是因为爸爸病了，他病得很厉害，需要人照顾。如果你在这呢，妈妈就没有时间去照顾他了！所以你去叶阿姨那里住几天吧，妈妈很快就会去接你的！你也不希望爸爸没人照顾，对不对？所以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不好！”可是孩子真的还小，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道理，没听他现在都来了脾气吗？一个劲地向妈妈吵嚷着。“我不喜欢叶阿姨那里，我也不喜欢赵家，我不喜欢赵家所有的人……”
“你再说一遍！”陈秀心里一慌，也跟他急了，不得不把他从怀里推开一段距离。“妈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孩子倒也还算是被唬住了，安静了好一会，然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又钻进了妈妈的怀里，道：“妈妈，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离开你……”
叶佳佳客房里，程宇飞进来还没落坐，就听他喃喃念着：“我是来求你的……”
叶佳佳没听清楚，用尖细的声音问道：“什么？”
程宇飞只好再说一遍：“我是来求你的！”
“不会吧？你开什么玩笑！”这下叶佳佳就嘿嘿地笑了，笑得忍都忍不住，于是一边笑，还要说着刻薄的话。“你怎么会求我呢？程大律师！每次，都是你高高在上，是我求你吗？”
“你今天说什么话都行。”程宇飞说，“我既然是来求你的，就已经做好了让你说任何难听话的准备。”
“你求我什么事呀？”看他那认真的表情，叶佳佳这才想起问上一句。
“再签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给陈秀！”于是程宇飞赶紧接茬回应道。
“那可是六十万了！”叶佳佳煞有其事地夸张着自己的表情。
“可上次那张没用就被撕了，钱没提出来就没损失，不是吗？”程宇飞不得不艰难地与她周旋。
“你们可是，已经签了收据，对不对？”可是叶佳佳说着这话，眼睛竟直勾勾地看着他程宇飞，毫不退缩。
程宇飞也不想退缩，瞪着眼睛与她直视，可终究还是觉得有点无趣，于是沉默了一会，便先把眼光收了回来，道：“王太太，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不是？”
“总之，我不可能再给她三十万！”心理战上程宇飞的主动先撤，反而让叶佳佳有些感觉心虚了，于是这话听起来低调多了。
“那算我跟你借！我以个人的名义，与你借钱，行了吗？”于是敌退我追，程宇飞又生出这样一个想法。
“哼！”可是叶佳佳一声冷笑，道：“我凭什么借你呀？”
程宇飞就幽默地打了个冷颤，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王太太，我程宇飞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人，没服过软，今天，我就求你了！”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叶佳佳像是从梦里醒来，脸上表情怔怔的，却忒不动声色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你不是想让我给你下跪吧？”程宇飞反应倒也快快的，脱口而出便这样回应了一句。
“那显得多有诚意啊！”这叶佳佳还真是大言不惭，赶紧地接了这一茬。
“你说什么？”程宇飞再次确问到。
“你不是为了陈秀，什么都肯做吗？”叶佳佳依然是那样的表情，她是在饶有趣味地看着对方。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两人玩起了表情战，终究也是没有结果的。
最后，程宇飞站了出来，道：“王太太，只要你再签一张三十万的支票给陈秀，我可以为你下跪！”
而在正要跪下去的关键时候，叶佳佳又扬起手里阻止了他，她说：“得得得，我可担不起您这一跪，坐，坐！”
程宇飞显然是还不罢休，就算是场游戏，那也要玩到尽兴才好，于是站在那里扭头生着闷气。
叶佳佳见此状况，再次连声喊着请他坐下。最后，他终于坐了下来，叶佳佳才说道：“我不是不想借给你，真的！”
“是因为，我也没有钱了！”当这最后半句传到他程宇飞的耳朵里，只见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下，很快就装出一种夸张的幻灭感来。他眼睛涨得通红，腾地站了起来，严重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哥哥怪我，为了争夺钢镚儿的事，脸俊涛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生我气了，不给我汇钱了！我没骗你……”叶佳佳只好继续解释着，然后仰头看他的灰头土脸，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
夜色中，赵学鹏还坐在医院后花园的冰凉石椅上，一个人生着闷气，或者，是体味着落魄感？
丁洁走了过来，想跟他谈谈，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冷淡：“关于那份协议，不是程宇飞鼓动秀儿签的，是我！”
见赵学鹏想着自己的心事并不回应，丁洁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两句，有些激动，倒像是没有什么底气，不敢等到人家的回应呢。
“程宇飞和秀儿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必须要为秀儿说上一句话：赵学鹏，秀儿不欠你的！”
这边丁洁走了，昏暗中留下长长的背影，那边小妹碧娇又来了，她倚在哥哥身边坐下，心平气和地开导着他：“哥，我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凶，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嫂子对你，那是没话说的！”
“对！”赵学鹏两手臂枕着后脑勺，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丁洁说得对！你嫂子她不欠我的，是我欠她太多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啊？”可是碧娇听着他说的话，心里反而疑惑更甚了。“你这两天对我嫂子的态度那么恶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让她离开我！”于是这下，轮到了他赵学鹏心平气和，理直气壮。
“啊？你不爱我嫂子了？”
“我当然爱！”
“那你还……”
“我只是不想让他跟着我一块受苦！我问过医生了，如果我这个病一直这样耽误下去，不死也会半身不遂。真的，我不想让你嫂子伺候我一辈子！”
于是就这么几句话，小妹碧娇感动得泪眼汪汪的，道：“你只要接受治疗，接受手术，你肯定会好的嘛！”
“钱呢？用你嫂子卖钢镚儿的钱，你觉得你哥我花的出去吗？”看来，赵学鹏的确是为陈秀想得更远了一步。
“我想让秀儿离开我，所以我只能借题发挥，就让她觉得我赵学鹏是小心眼，是偏执狂，让她对我感到彻底地失望，就让他去找程宇飞吧！”
“程宇飞确实比我强，他比我好多了，我相信程宇飞，他能给秀儿带来幸福！”
“你太傻啦！”小妹听着哥哥那样说着，除了表示支持，还有就是心疼了，于是伸手摸着他的头发，两人便亲热地抱在了一起。
“我傻？哼，这次我一点都不傻！也许，我确实做过很多傻事，但这一次，绝对是我做得最聪明的一件事！”
后来，又沉默了一会，无论如何，两人都有些淡淡的哀愁萦绕心间……
“其实这些话我是憋在心里好久了的！我也真是憋不住了才告诉你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保密，知道吗？”
后来，赵学鹏又说起这事，可是小妹碧娇眼眶红红的，倔强地并不想答应他这么苛刻的要求。
小妹的不答应好像并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于是顿时觉得这事可严重了，赶紧凑近了过来，拉起她的手，道：“碧娇，你给我听着，你必须给我发誓！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嫂子，你就永远没有我这个哥了！”
赵碧娇还是憋着嘴巴不肯答应，甚至还退缩着摇起了头。
“碧娇，你听我说，我不想让你嫂子跟着我受苦，你知道吗？所以我求你答应我，就算是为了你嫂子好，也为了你哥好！我求求你了，答应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终于，在哥哥的嘴皮子软磨硬泡之下，碧娇这样说着，同时却失声痛哭了起来。
赵学鹏却笑了，他伸手摸着小妹的脑门，把她揽在了怀里，道：“好，我就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