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困得早,沐若歌晚饭也没怎么吃,随便洗刷了一下就躺下了。正迷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推她,她猜到是福康安回来了,就动了动,没睁眼继续睡了,谁知他却锲而不舍的摇晃起她来:“歌儿,起来我有话说。”
“明儿再说吧,我好困啊….”沐若歌打了个哈欠,继续安睡。
“关于惠泰的。”福康安只说了五个字,沐若歌就一骨碌爬起来了,哎,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兴致调动起来。
“我还真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她又回来了,难道上次镇靥的事情皇上不知道吗?还有上次那个苏霜的事情?还是你已经不计前嫌彻底原谅了她?我觉得不可能吧?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沐若歌一口气把心中的疑问统统说了出来。
福康安阴沉着脸,眼睛里面有一道光芒一闪而过,沐若歌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含义,却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他声音很低哑:“这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但是你以后必须要离她远一点,如果可以,就呆在这个院子里面不要出门。”
沐若歌愣了一愣:“为什么?”
福康安面对着沐若歌,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才说:“以后你自会知道的。”
沐若歌撅了一下嘴:“不出门闷了怎么办?”
福康安呼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回耳后,露出一个笑容:“不要着急,等我处理好了这件事情,你就可以随便出门了。”
沐若歌虽然满腹疑问,却不好再问什么,她还是有些了解福康安的,只要他不想说,就是她问断了舌头,那他也是决然不会说的。不过这次沐若歌也知道,福康安不说定然是为了她好。还有他们官场上的事情毕竟也不是她能够了解的。
虽然沐若歌不是那种别人惹她她也不去反抗的人,但是她只想过安静的生活,也不想给福康安再添什么麻烦,所以也懒得理会惠泰有意无意的炫耀。不过隐约听到什么风声,说大福晋能回来,完全是因为她的父亲又高升了,成了乾隆面前的红人,是乾隆给了福康安压力,让他把大福晋接回来了。
因为沐若歌也不主动去招惹什么人,所以生活倒也算平静。日子一瞬就过去许久。
初冬的早晨,沐若歌睁开眼睛的时候,福康安已经离开了。沐若歌坐起身来,觉得窗外异常的明亮,披衣走到窗前,呀,原来昨夜下雪了!沐若歌欣喜的赞叹一声,散着头发,只披了件毛裘大衣便出门去看雪去了。
不得不佩服,雪真是个神奇东西,能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纯洁起来。院内树枝上都落满了雪花,冬日的阳光照射下来,闪耀如同轻轻跳动的精灵,挂满的雪花的柳枝,随着风轻轻舞动,雪花片纷纷的飘落,仿佛置身如梦似幻的仙境,无数精灵围绕在你的身边灵动飞舞,自己便也好像成了那其中的仙子一般。
沐若歌站在树下,任由清风浮动她的头发,任由被风拂落的雪花落满身。没有赶上昨夜的雪,现在闭上眼睛幻想一下这是在下雪也未尝不可。
待她睁开眼,却见福康安正站在院子长廊上,眼睛瞬也不瞬痴痴的望着她。
见沐若歌看他,便露出一个笑容:“好美!”
沐若歌微微一笑,心中如同暖阳一般。
福康安走过来,轻轻将她拥到怀里,低声问道:“不冷么?”
沐若歌轻轻摇摇头,抬头问道:“你不是进宫了吗?怎地回来了。”
他说:“回来取一样重要的公文,交给下人不放心,你又不能去,只好亲自跑一趟。”他之所以不让沐若歌去送,就是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自那时开始皇宫里就是沐若歌的禁地,福康安也从来不让她再踏进皇宫半步。而且宫里人多口杂,若是有人看到她,指不定又要说什么呢。
福康安说完牵着沐若歌的手,带她回了房。“出去看雪也不晓得穿厚一点,万一着凉可怎么办!”福康安一边说一边招呼下人进来给她收拾,一面又免不了把下人好一顿训斥。
“好啦,不管他们的事,下次我出去多穿点衣服不就好了么。”沐若歌阻止了他对下人的训斥。“你不是要去取公文么,赶快去吧,免得一会迟了皇上训斥你。”
福康安呵呵一笑:“那好吧,你自己当心身体,别又穿那么几件衣服就胡乱跑到院子里看雪。”说完转身出去了,沐若歌嘘了一口气,吃了块点心便又出去了。
啊,还是下雪好,还是冬天好。回想起以前,每次下雪的时候都会和几个小伙伴们去打雪仗,现在都好几年没玩过了。沐若歌扭头看看身边的下人们。哎,他们肯定不会跟我玩的。正叹息间,看到德麟从门前跑过。
“德麟!”沐若歌叫了一声,德麟停下脚步,探头过来,一见是沐若歌,咧开嘴巴笑了:“姐姐!”一边往她这边跑过来。自从惠泰惠来,这孩子更加开朗了。
“我们来打雪仗啊!”沐若歌一边说一边弯腰团了一个小雪球,冲德麟举了举。德麟毕竟还是爱玩的年纪,马上兴奋地喊着:“好啊好啊!姐姐,我可是打雪仗高手哦!”一边说着,雪球已经冲沐若歌飞过来,沐若歌没防备,忙闪身躲避,虽然避的有点丑,但是好歹避开了,同时手中的雪球也随之飞出,打在了德麟的脑袋上。
“哈哈!被我打到了吧,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高手!”沐若歌一边笑着一边得意的指着他。德麟不服气的又团了个雪球,朝沐若歌扔过来,沐若歌闪开之后又弯腰去弄雪球,结果又一个雪球飞来,打在了她头顶上,她顶着个雪球抬起头来,一大一小憋不住哈哈哈的笑起来,然后又是一顿雪球飞舞。
正在他们闹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过来:“德麟!”他们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下来。
“给福晋请安!”下人们都有规矩的行礼,沐若歌抬眼望去,惠泰正铁青着一张脸站在拱门那里。
德麟跑过去,有些怯怯地低下头:“额娘。”
惠泰高声训斥道:“额娘叫你做什么去了,你怎么跑到这里玩起来了!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没有规矩!”
沐若歌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她这哪里是训斥德麟,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德麟委屈地说:“额娘,您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这才……”
“不关他的事,是我叫他过来玩的,你不要怪他了。”沐若歌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
惠泰鼻子哼了一声才扭过身子来对着沐若歌:“我早知道是你,襄平死了之后,你就一直讨好我的麟儿,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沐若歌心里一疼,不由抓紧了胸口的衣襟。
见沐若歌不说话,惠泰得意地走到她身边:“被我说中了是吗。我告诉你,别以为大帅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身为大帅的侧福晋,就应该有自己的身份,跟孩子玩到一起算什么,凭着府上的规矩,我完全可以治你个不尊之罪,而你的那个通政使司参议阿玛则是管教不严了。”
这是什么话!摆明了是在找茬!沐若歌心里顿时一股怒气拱上来,正待发作,却突然想起福康安交代她的话。为了不再惹不必要的麻烦,沐若歌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怒气强压下去:“福晋教训的是,若歌知道了。可是,自从我嫁到大帅府以后,就跟阿玛的府上再无联系,希望福晋不要迁怒到我阿玛。”
“哼,是吗?”惠泰骄傲的转过身去,“知道错了就行,我是不会跟你这种人计较的,若是计较了,反而显得我的肚量小。德麟,我们走。”
沐若歌做了个揖,“恭送福晋。”
德麟跟着惠泰往回走,走到拱门又回头关心的看了沐若歌一眼才离开。
头顶上残留下的打雪仗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不少雪水顺着脸留下来,沐若歌抬手拿帕子擦掉,默默转身回了屋。下人们见沐若歌不说话,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一起回了屋。
晚上福康安回来的时候,觉察到了什么,问沐若歌发生什么事,她只是淡淡地说太闷了就一笔带过了。这几天他一直早出晚归的,沐若歌知道他很忙,所以也不想再有别的事情干扰他。可是渐渐地,他在大帅府中的时间竟然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快过年的时候干脆就在府中不再出门。越是到年关公务应该更多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反而无事可做了呢?沐若歌心里疑惑,倒是问过他原因,可是他却只是冲她笑一下说没事,不进宫办事正好可以多点时间陪她。沐若歌便也笑闹着跟他玩笑几句,可是转过身就再也笑不出来。
她其实看得出来福康安只是在安慰她,否则他为什么总是笑容里也带上了一种无奈,虽然他极力掩饰,可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这天午后,福康安坐在太师椅上看沐若歌描花样,她专心的描了一个牡丹出来,笑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却见他头歪在一侧睡着了。看着他宁静的睡颜,沐若歌有些心疼。以前每天忙着办公的时候,他也总是神采奕奕的,可是现在每天没事情做了,他反而失去了往日神采,明显的消瘦了下来,他嘴上不说什么,可是,每天晚上却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眉头皱的紧紧的。沐若歌想摸摸他的脸,可是又怕弄醒他,他都已经很久没这么踏实的睡着过了。拿了花锦披风给他盖上,沐若歌出了门。
每天看到他不开心,沐若歌心里也不好受,干脆出来透透气,回去才有好心情多去陪他开导他。支开了下人,一个人在院子里静静的走来走去,却不经意看到侧门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像是往后院走去了,那个身影像是在哪里见过的,而且后院因为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只是在那里存放一些不用的杂物,平时很少有人去,会是谁到那里去呢?沐若歌心下好奇,悄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