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故土诸山

“你就真不愿意留下来？”饕餮抢先一问。
慕离眨了眨眼睛，便是转过身来，正对着饕餮的眼睛，她觉得有些事情早些弄明白最好。
她指了指饕餮的心口，“你真的喜欢我？”
饕餮被她的眼睛看的一怔，刚要说出口的话，便是吞了下去。慕离却是笑了起来，她又道，“你可以扪心自问，倘若我臣服于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闻言，饕餮没有回答，思索了半晌却是一笑。他松开了手，一脸有趣的表情，看着慕离，等待她的下文。
慕离却是不以为意，她道：“因你存在于太古初期，所以你觉得这世间没有任何生灵能与你平起平坐。你爱的并不是我，你只不过觉得我很特别，因为你根本就不爱任何人！”慕离收回了目光，“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你执意要留下我，我也不会介意闯一闯。”
出乎意料的是，饕餮并没有阻拦，任由慕离畅通无阻的离开。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说表现的就好像认同慕离的言辞一样，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去的慕离。
而另一边慕离从宫殿出来后，便是苦笑起来。二次问路，居然每次都忘记了。无奈之下，她也只能穿过幽都，向着十万大山飞去，只能询问当地的土地了。
其实关于刚才与饕餮所言，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所想。当初断狱之下，沈梦曾经问过，她有没有喜欢过饕餮。她当时只是回答一个是，其实还有后半句，却是没有道出。
因为当时她早就察觉饕餮就在附近，也知晓沈梦问这个问题的初衷。他只不过是以他的方式，保护这慕离。
她曾经活的恣意，杀人如麻，鞭子下斩杀无数妖魔。后来是有老祖出面，将她囚禁于他的洞府。说囚禁实则不然，只要不出洞府，去哪里都可以，每日必须要听课讲道。所以她因此有着数不尽的仇家，时时刻刻都是存在的。也许当年雪梨族灭族，与自己渊源颇深也说不定。
沈梦只不过是借用饕餮的势力，将慕离保护起来，所以在千秋宫阙上居住了那么久，就仍是没人来寻仇。而今，经过断狱化身，也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只不过如今能对付得了自己的，怕是屈指可数，所以她并不担心。
有关于沈梦的努力，她又何尝不知。除了出生没见过外，她基本上是看着沈梦成长起来的。他已经很努力，但岁月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所以，她才会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
只是，她终究是忽略了，沈梦是她的丈夫，是个男人。
沈梦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若是要她妥协，她却是做不到。因为她是不能眼睁睁的看到灾祸的到来，而无动于衷。
正如她的性格上一样，她习惯于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喜欢等候命运的安排。单单这一点，慕离和沈梦有着惊人的相似。或者说他么是同一类人，才会如此的惺惺相惜。
所以她不愿意去西幻，不愿意去见沈梦，更也不愿意妥协。因为在那轮回的五百年里，她失去的太多太多次，没有人比她更不愿意看着沈梦的死去。
心中分外思念，但却不能相见，慕离对此也很无奈。
腾云不到一个时辰，慕离便是来到了十万大山。她施法跺了跺脚，一个年轻的妖怪，便是从土地中摇摇晃晃的钻出来。
站稳之后，便是看到了慕离，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是恭敬的礼上一礼。
“小妖昆吾，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急找小妖，所为何事？”
“你可知诸山，现在何处？”见其如此恭敬，慕离也没有拐弯抹角。
那妖怪抬头看了眼慕离，便是低头沉思，半晌他道：“小妖在此地修行已有数万年，不知道大人所问的诸山，可是当年天愚升仙的洞府？”
听闻此，慕离便是知晓找对了方向。“如今在何处？”
“回大人，这诸山早在数百年前便是塌陷，如今只怕是已没了踪迹。”
慕离沉思，她也料到诸山怕是早已不在，只不过天愚对自己的大恩，她怎可不报。便是又问，“那它原来所在之地，具体在何处？”
那妖怪指了指前方不远的大山，便是回答，“就是那座大山的所在，不过那大山上盘踞着大妖，凶狠万分，大人千万要小心啊。”
慕离点了点头，便是朝着那座大山飞去，若是能找到诸山故土，怕是万幸。
而慕离这边离去快要消失了踪迹，那青年的妖怪摇身一晃，却是一副陌生的老者模样。此刻，老者目光怨毒的望向慕离的方向，嘴里却是低喃，“哼，没了妖神的庇护，我看你能有什么能耐！
话说这一边，慕离飞身来到了大山，便是发现了不对之处。那浓浓的迷雾之中，怕是暗藏玄机。
慕离闭息，小心翼翼的朝着大山靠近。但越是靠近，便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迷雾具有极强的腐蚀，而且还阻断神识的探查。她挥了挥手衣袖，索性在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套。
浓雾越来越稠密，突然，她便感受到雾气中有妖怪出手，且招招致命。而慕离便是幻出了长鞭，挥舞着长鞭且战且进，只听到迷雾中传来接来不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悠远凄凉。
不到一炷香，慕离便是穿过了那一层浓雾。这个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嗖嗖之音，慕离凝神细听，舞动长鞭，只听到叮叮当当，那一枚枚飞过来的暗器，皆一一被打落。
却不料这个时候，慕离她便感觉到脚下泥土不对，便是向后一退。不料之前还是平稳的土地，一下子松软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的奔向自己。可是就在她察觉的那一刻，身子好像被藤条绑缚，瞬间便是向着地底扯去。
说时迟那时快，慕离的那长鞭便是飞快挥出，死死的绑缚在旁的大树上，在距离底下腐蚀水上不到三寸，便生生的止住。
她运转了一下修为，震开了身上缠绕的藤蔓，便是从洞内一个翻身，便是从洞内跃起，落到那绑缚的大树上。
可是一切还没有结束，那大树就在这一刻，化作血盆大口，一口便是将慕离吞入口中。可哪知，还没开始消化，便是被慕离从咽喉出爆裂而出。那吞噬的妖怪，便是在嘭的一声中，化为碎片。
慕离下手狠辣，依旧朝着大山走去，没有退缩。
待走到大概雾气正中的地方，她便是悬空盘膝起来。双手的手诀变化的非常之快，就好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很快的一股肉眼所见的白色的光团环绕在慕离的双手之中。突然慕离翻手，掌心朝外的一张，那光团瞬间四散，瞬间发出耀眼的白芒，片刻轰隆声中伴随着惨叫。
慕离冷哼，“你们就这点计量，还妄想报仇，真是可笑。”
话落，四周的迷雾消散，露出了光秃秃的贫瘠之地。慕离看了一眼，便是单手一掌打在那片光秃之地，伴随惨叫之声，化为了血雾。
可能是慕离言语上的讥讽，那些妖怪便是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密密麻麻不下数千之数。
而慕离却是冷笑，摸了摸长鞭，便是低喃道：“血藤，今日就允许你大开杀戒。”就在这一瞬间，那长鞭泛起了红的发黑的光芒，一声好似封存已久咆哮，从幽深的深渊里发出。
十万大山或者中幽在这一刻，发出惨叫声震耳欲聋。那大山一处，血光滔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作呕的血腥之气，一直扩散到幽都，扩散到久极宫，扩散到仙苑。
而大殿之上的众位大妖，虽也杀过无数，但近日却是无一不侧目。只有那坐于首座的饕餮，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大山之处。
而十万大山深处，这一场围攻是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开始那些妖怪无一不是凶狠之辈，而到了后来，却是惊恐的想要逃离战场。可是战争一旦打响，岂会容他们逃离。
两个时辰后，惨叫声止，血雾弥漫，尸横遍野，竟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骨。而在那令人作呕的血肉中，走出来一个人。她进来时是一身白衣，这会子走出去的时候却是一件红的发黑的血衣。她目光冷漠，犹如修罗。
只不过当她走出那片血肉后，随手一挥，衣服洁白如旧，那长鞭化成发丝，藏于长发之中。那冷漠的面孔，挂着一丝冷笑，走到大山脚下，便是道：“是我抓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
那大山摇晃间，竟然化作一只妖怪。他急忙扑到在地，双手捧起土壤，便是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听信他人唆使，这才冒犯大人。大人，此乃诸山故土，还请大人笑纳，饶恕小人不敬之罪。”
慕离此番寻找的正是这诸山故土，径直的走上前接过他双手捧起的土壤。只是她突然再次冷笑，头也没回的离去。而那做跪拜状的妖怪，双目睁大，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直挺挺地化为碎片。
“哼哼，居然想要暗算我，真是可笑！”
慕离得到了她想要的土壤，便是腾云离开十万大山。这一路上，竟无一人敢阻扰。而这一场十万大山的战役，犹如星星之火，轰动整个八荒。那些想要慕离性命的，无一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而话说这一边，慕离百无聊赖的腾云了数日，终于是来到了东临。准确的说是东临的一处宅院，更精准的说是一处茅屋。
她望着多年未见的茅屋，颇为感叹万千。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在出发之前，回来看看。
不过很快的，她便发现了不对劲。这茅屋大概是数百年前置办的，自己基本上就没有回来过，庭院怎么可能如此干净。
难道是有贼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