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缘由天定

生病的这段时期，慕离也是闲来无事，便寻了个趣事，教习蓉蓉读书识字。
不过说起来，她会写字，多亏了沈梦。初纪十五年，就是在那一年，认识了他，同时也学会了写字。
记得那日，她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没多久，听闻幽都热闹，便偷偷地幻了个书生模样，前去玩乐。
当时的幽都兴起唱戏本子，她好奇便也悄悄溜进去听听。起初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台上的戏子们声音婉转，绕梁三日，便去找那戏子拜师学唱。
不曾想那戏子卸下红妆后，居然是个俊俏公子。见慕离拜师，便出声问：“你为何要拜我为师，今日个台子上的素秋唱的可比我好？”
慕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便是道：“因为人群太多，我挤不进，所以也就寻思上你这里来。”
对面公子一愣，板着个脸便问，“哦？原来拿我做二选啊。”他转过身提布便是要走，慕离急忙上前拦住他。那唱戏公子有些不悦，“你拦着我也没有，我不教。”
慕离闻之，便知晓自各说错话，认得那公子不悦。急忙说好话，“不是，不是，我自然是听闻兄台嗓音动听，犹如那树上莺啼。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找你拜师，你便教我好不好？”
那公子却是道：“你喜不喜欢我，和我收不收徒，没有多大关系吧。再说我收徒要求甚高，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教你？”
“啊？”
慕离一时间挠头徘徊，当时却是一根筋的和他卯上，非学不可。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除了会打架惹事，倒是真的不会什么。
而那公子见一个小书生大红着脸，搔首踟蹰，随即笑道：“不过我今日心情不错，教你也无妨。唱完明天一出，便是得空。你可到那柳巷红庄来寻我便是。”
慕离见那公子愿意教习戏子，便是欣喜不已。
翌日，那素秋与师傅同台，不知为何，此刻在看时，就觉得师傅唱的比那素秋好得多。
一曲终了，慕离还在回味。不过像到正经事，便悄悄潜入后台。不料这一次，却是撞上那素秋。
他如今红妆已卸，面如皎月，一双清冷的眸子，警惕的看着慕离。
“你是谁？为何私闯戏台？”
慕离眼珠子一转，正打算吹口气迷住他。不料此刻，身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是我新收的弟子，是我叫他来的。”一双有力的手，搭在慕离的肩上，想他靠近。
慕离闪了灵气，欣喜的望了眼师傅。真不愧是师傅，来的这么及时。
那素秋瞥了眼师傅，便是离去。可师傅却是手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低喃着：“真不是李公子？认错人啦？”
虽然声音很小，但慕离是妖，耳目灵敏，一切都听到耳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感情是认错了人。这个师傅靠谱么？
慕离不禁要怀疑，却是招来师傅的一记栗子。
“你小子，看什么看。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没有为师的应允，你小子可不可背叛师门。”只见慕离眼中换衣之色更浓，他假意咳嗽了声，便是道：“师傅与素秋可是同门，你也莫要小看师傅。”
随后拍了拍慕离的肩膀，却是嘟囔了一句。“身子骨小了点，身段不错，只是可惜干不了活。哎！”
感情是被嫌弃了，慕离翻了翻白眼。又招来师傅的一记栗子，“你这小子，看什么看，我可是你师傅，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随后的几天，慕离才知晓，她哪里是拜师学艺，分明就是个打杂的。
“徒儿，烧壶茶过来。”慕离黑着脸，放下手中还未洗完的衣服，便回到厨房劈材烧水。
“衣服还没洗完吗？你看你这手脚，究竟有多慢。”厨房口倚着一个玉人，懒散万分，身上披着件袍子，手里抓着瓜果，一边吃一边教训。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要是午时还洗不完衣服，午饭就被想吃。”
慕离那个气啊，她可是堂堂雪梨族，居然沦落到这里给被人当小斯。
思及此，她更是死命的捶打着衣服，内心却是咒骂。
“让你嘚瑟，我让你嘚瑟。小爷不发威，你当小爷是病猫啊。”
每天早上的背书抄文，便是劈柴烧水洗衣服。下午挑水扎马步，便是整理打扫花园屋舍。一天累的要死，到了晚上，他才开始教习唱曲。
一天虽然疲惫，但却是很充实。师傅虽然很混蛋，但教习曲子的时候，真的很认真。
有时候她也抱怨过，为什么白天不学，非得晚上学唱曲，这不是扰人清梦嘛！
不料师傅却是双手叉着腰，向着东院扬起声来了句，是因为徒儿的声音婉转犹如夜莺，可催人入眠，怎会是挠人清梦呢。
事后多年，她才知晓，原来他是和东院的素秋卯上了，见徒儿犹如乌鸦的嗓音，正好扰扰。
“姐。。。姐。。。”耳边传来蓉蓉的声音，慕离才回过神。
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他！
不过说起来，她还真不记得当时她师傅叫什么来着，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看到水灵灵大眼睛的蓉蓉，好奇的看着自己，慕离却是再没走神。
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蓉蓉这丫头，简单的话语会说，但就是写不出来，记不进去。
她看了看吸吮着手指头的蓉蓉，不由暗想，难道是天生的？
后来，她也试着换个方式教习，改为唱曲。
可是学着学着，唱的声音确实好听，只不过就是记不住词。整个曲子里，便只有咿咿呀呀啊啊，这三个字罢了。
于是她也便由着她，在不逼着她识字。当然要说的是，蓉蓉很能吃，经常饿得哭醒。
这让慕离有些疑惑，她难道不是梨花妖，自己看走眼了吗？
因为能吃，外加上慕离也没有限制，所以蓉蓉一到下午，便是能美美睡上一觉。但身子骨却是在短短三个月，长成了肉球，圆滚滚的。
所以，蓉蓉便有了个小名，叫球球。
不巧今日球球却是出了变故，她肚子疼。
慕离便让优优前去请桑大夫，这是她唯一知晓的大夫。科室桑大夫脾气大，优优去了三次，均都吃了闭门羹。
慕离焦急，不知道球球到底吃了什么，眉毛和眼睛都快皱成一团，身体更是想小虾蜷缩一处。
放下手中的帕子，便是让优优带路。她不管这桑大夫愿不愿意，困都要困过来。
不一会便来到了桑大夫的住处，他这院子有结界，黑雨没有侵扰到他。
“咚咚”优优看了眼慕离，见她点头，便敲响了桑大夫的院子门。
“桑大夫？开开门啊？王妃来看你来啦？桑大夫？”
可惜敲了三次，桑大夫没有半分动静。优优气恼，欲要强行破开封印，她就不信她不出来。
慕离却是阻止了优优，“桑夜，我不管你对我有多大的怨恨。但是那城中的小乞儿性命垂危，还请你放下私怨，救他一命。”屋内依旧没半分动静，慕离也不气恼，又道：“小乞儿能安然的成长到十五岁，想必一定是遭到贵人的福罩。她是半妖之身，又天生痴傻，妖族人多半是排挤。所以我猜那贵人必然是桑大夫吧。”
房中却是传出话来，“是又怎样？如今在你宫阙，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慕离叹气，“你也无须多言，只要告诉我，怎样你才愿去救治她？”
“我要你杀了妖神饕餮，你可愿？”桑夜冷哼。
慕离微皱，心中不悦，带着优优便是离去。优优却是不解，但也不敢询问，恭敬的跟随。
“将球球带到桑大夫的院子里，你便回来。”慕离眼光一凝，她不信如此，他还是不救。
却不料，优优回来焦急禀报说，那桑夜依旧闭门不出。
慕离示意优优退下，并没有再多言。她端坐在屋里，闭目养神起来。
夜色也渐渐染黑，虽说如今五月，但夜里还是泛着寒意。慕离体弱，便是受不了寒意，便又取出衣袍，又裹了一层。
天空突然起了风，眼看着是要下雨的征兆，而且来势汹汹。
辰时已过，快入巳时，天空轰隆隆的突然下起大雨来。慕离屋内的烛台随风摇曳，摇摇欲坠，似要熄灭。
优优急忙上前关上窗户，却是不料，此刻窗外的风突然刮得更猛，优优一个不小心便是掀翻跌倒在地。
哗哗啦啦，倾盆而下，凶猛异常。屋内也渐渐多了丝潮气，烛台也就在这一刻啪的一声熄灭。
优优急忙爬起来，再次关上窗户，点燃屋内的烛火。
火光一条一条的升腾，屋子也渐渐亮了起来，潮湿之气阻挡在了屋外，房内寂静无声。
“优优，下去休息吧，我累了，烛台不要灭了。”慕离此刻却是开口，她脱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钻进被子里，便是闭上了眼睛。
优优虽然担忧，什么也没问，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而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才结束，如今已经未时了，优优还没有睡着。以她这三个月的观察，她可以肯定夫人是真心喜欢球球，可是如今将病重的球球丢在黑雨之中，如今又有来势汹汹的大雨，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本以为夫人宅心仁厚，怎么说也势必救那球球。而今，她有些害怕，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夫人和王都是同一种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之辈。
思及此，她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被子。今日以后，她怕是再也没有轻视的念头，心中已然将夫人和王放在同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