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黑水寨，黑水皇

老者摸着胡须，叹息一声，便缓缓道来。
总的来说，这是一段孽缘。
那书生本是外乡人，长途跋涉的来秋水城结亲。旅途艰辛，路遇山贼，聘礼钱财被洗劫一空。奈何这是一段长辈之间的承若，那书生只身前去那结亲之府，凭着信物，想来是可以兑现承诺的。
不料，城内这家近些年富了起来，自然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于是勾结了黑水山上的山贼，让其劫走书生，生死任其处置。
与此同时，老者的弟子，正在围剿黑水皇。黑水皇节节败退，一路逃到了黑水寨，藏身于其中。期间遇到了书生，二人在黑水寨便生了情愫。
不料此刻老者弟子找寻多日，终于找到了黑水皇。
但是，那书生却是变卖了家里的所有，前来结亲，如今却遭此祸。当下，这黑水皇待他极好，他不愿意任何人伤害她，即便她是一个妖怪。
于是二人合谋，设计谋害了这老者弟子。
如今老者前来，就是来了结这段恩怨。不料，那黑水皇已经一心向善，且与那书生有了孩子。所以一直逗留在秋水城，徘徊再三，犹豫不决。
书生也没有谋生之法，只能诓骗一些钱财来养家糊口。秋水城内了解这一状况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料近日，居然开始残害一些正派门人。猜测是那黑水皇旧伤复发，需要吞噬人血。这才再次让老者决定，裁决那只黑水皇，以免祸害更多人。
期间慕嘉也已经回来，了解此事后，决定几人一同前去黑水林。
次日清晨，见到那书生下了黑水山。于是一行几人，飞身前往了黑水林。
黑水林内一片生机盎然，很快在林子的南面，找到了一件木屋。屋外一群小孩子嬉戏玩闹，与一般的农家没什么两样。
众人推开围着小屋的栅栏，之前还没有细看，此番才发现这群孩子没有瞳孔，这双眼睛都是黑乎乎的。此刻只是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一面嘴里喊着爹爹。
这一群孩子，竟然都是瞎子，这让众人心下微凉。
屋内传出急促咳嗽的声音，很快的，便看到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满脸憔悴，唤了孩子们进屋玩。
小孩子很听话，没有吵闹的进了屋子。
而那妇人慈爱地抚摸着每一个小孩子的头发，望见他们都进了屋子，这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准确的说不是走，因为那妇人没有双腿。她那衣裳下面遮掩的，是一条漆黑的滑不溜秋的尾巴。
妇人不甚在意众人是何种眼光，只是缓缓的来到老者的面前，竟然恳求起来。
“我生命已经所剩无几，只是恳请仙师不要迁怒阿生。他只是希望我的身体能好些，并没有做错什么。那些仙师们只是被抽了点血，如今昏睡在那旁边的屋子里。”那妇人泪眼朦胧，目光却是坚毅。
“还望仙师能够答应小妖的请求，让我带着我的孩子们上路。阿生是好人，我不能连累他。孩子双眼看不见，以后怕是不久，就会成长成新一代的黑水皇。我担心他们会为了给我报仇，而做错事情。阿生的寿命有限，约束不了他们一生。所以，恳请仙师成全。”
那妇人泣不成声，不论哪个母亲，要结束孩子的性命而不心痛的。她虽然是妖，却是重情重义。这个决定，只怕是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
众人皆是沉默，那老者却是叹息。
半晌才道：“好，老夫答应你，老夫道号清微。”
那妇人礼了礼，想着屋内走去。
“灵英，准备下吧。”清微真人交代了一句后，闭上了眼睛，默念着什么。
而那叫做灵英的少年，认真的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一些符纸。盘腿坐在地上，口中默念这什么。
那身前漂浮的黄符，一个个的朝着小屋四周飞去，好像是在布阵。
待布置完成以后，清微真人这才睁开眼睛，双眼一片清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拂尘，一面甩着拂尘，一面口中默念。
只见清微真人身体缓慢的浮在空中，小屋上开始飘出白烟，向着天际飞去。
“不要！皇儿，不要离开我啊！皇儿！”突兀的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慕离回过头，只见那书生，满身狼狈不堪。可能因为慌乱，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
望到屋上漂的白烟，书生竟然趴在地上痛苦流涕。
清微真人这边显然已经结束，只不过额际确实布满了汗水。慕嘉也是感叹，清微真人这是折损了数年的寿命，度化他们，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爷爷！”灵英少年急忙扶住有些踉跄的老者，焦急之色甚浓。
“没事，不必担心，歇会便好。”老者摆了摆手，盘膝打坐调理起来。
而那书生却是发了狂一样的跑了过来，被眼尖的慕嘉拦下。
“都是你，要不是你，皇儿如何会死！”书生抓狂地咆哮。
清微老者微微睁开眼睛，“哎，孽缘啊，你可明白，与妖相结合，你的寿命也所剩无几。这是为了你好，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我执着？那日若不是皇儿，我早已经死在那群山贼的手中。若不是皇儿，我也活不到今天。我执迷不悟？你们又做了什么？皇儿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执着的要杀了她？”书生突然大笑，“因为她是妖吗？是妖又如何，她何曾害过人。”
书生面上带泪，声音有些沙哑。
“皇儿出生在黑水林，只是好奇的下了一趟山，就被你那弟子，一路追杀。害得她如今旧伤复发，不得不饮下修仙者的鲜血获取微弱的灵元来压制。她哪里有错？我看错的是你们！你们不顾青红皂白的见妖便杀，这是何道理？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众生皆是平等，你们这番作为，与野兽又有何异？呵呵！这就是你们修的道吗？
这是何道！畜生之道吗？呵呵！”书生有些癫狂的大笑。
众人皆是沉默，而清微真人却是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有些复杂。
而那书生疯癫大笑，不知道去向。
“爷爷！”少年担忧的望着老者，老者只是摇头叹息。
休息片刻后，老者二人便向众人辞行，御剑飞向远方。
今日发生的事情，令众人心里五味杂粮。唯独不受影响的便是那摇晃着羽扇，悠闲的好似散步的墨鸦。
“你们啊，别想太多。否则的话，轻则路途迷茫，走不远；重则，道心不稳，关乎性命。”墨鸦望见慕离瞪过来一眼，正色的开导着几人。
墨鸦间众人皆是沉默，想来也是在思量，便也没有多话，跟着众人下山进城。
回到客栈后，都纷纷回房休息。
慕离也开始正视那书生的问题，何为道？
可能前几天的闹腾，身心疲惫，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翌日，众人皆有了神色，看来似乎想明白什么。
收拾了一下心情，便考虑这下一步，租船。
虽然依旧被秋水城的人刁难，但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
众人决定在离开秋水城，但是客栈老板说在过几天，便是花朝节。于是，几人商量一番后，决定逛一下秋水城的花朝节。
闲来无事，几人休养的日子也过得很快，一晃花朝节临近。
因为今天是花朝节，众人收拾了一下。出门的时候，客栈老板一人给了一株花，说是图个吉利。
这花，是秋水城特有的，名唤情人泪，很有名。
相传秋水城以前不叫秋水，是因为城主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名唤秋水。听说那女子是渔家女，因城主大姐的迫害，淹死在晴川里。城主伤心欲绝，欲要投身川水，与她相伴。
不料城主跳进川水后的第二天，晴川里长出了这种小花，花瓣上有着点点斑点，好似泪珠。而那前天投川水的城主，居然平安无事的躺在花上。
渡口的百姓看到后，急忙将城主救回。城主苏醒后，却是潸然泪下，却也再没有了轻生之意。随后渡口改名为渡情，小花也就命名为情人泪。
带着这株情人泪，会遇到心中的情人，这就是口头代代出相传的习俗。
每年的这一天也就被定为花朝节，通俗一点就是会情人的节日。
听完老板讲这段传说后，慕离突然想起那身玄衣，现在的他又在何处呢？
众人都有些许情绪，不知道想到什么。
一行几人带着情人泪，出了客栈，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听客栈老板说，晚上还有活动。
人多阻止不了二女凑热闹的决心，身边的两位，也只能舍命想陪。
不过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多，这是来赏花呢，还是来赏人。在慕离看来，各个都比那鲜花吸引人。
慕离对着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感了兴趣。而洛芊芊却是对花情有独钟，或者说是对花香。
人来人往中，众人被挤散了。慕离却是满头黑线，因为那只该死的墨鸦，居然还了本体，虽说只有巴掌大小。但是谁看见一位肩上带着乌鸦的姑娘，而不避讳的。
所以凡是看到那只乌鸦，一个个的避如蛇蝎，仿佛那乌鸦是瘟疫一般。
“我说，你玩够了没有。”慕离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
“什么完没完够的，你没看见人这么多。本君要是不这样，还不知道被踩几脚呢。再说，这样不好吗？路多宽啊，也不用挤来挤去的。”某只妖厚脸皮的说，他心里却是叫苦连连。看不出来，小丫头喜欢美色，这下糟了！煞星不在身边，小丫头要是被哪个美人勾走，那自己的小命岂不还玩玩！
哎，现在做跟班的，容易吗？
他一面死皮赖脸，一面释放自己的威压，让旁人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