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从内打破是生命;人生亦是,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成长......
这短短几周杨妮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好多,以前做事考虑的角度永远先于自己的立场和感受,而随着怀孕和一波三折的孕期坎坷她变得柔软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太棱角,尤其是在面对彭瑜卿家人的时候更是努力自己融入这个家庭文化。
对瑜卿她除了感激更多是歉疚,同样对彭越和湛诗然也是如此,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期盼的孙子不是彭家的血脉时或是孩子和诸尚杰越长越像时她该如何面对,环着这份忐忑和亏欠更是尽力在彭家不发声音,不提要求,默默的配合大家。
按照她的内心婚礼最好是不要办,有了结婚证已经能给孩子合法身份了,可是彭瑜卿作为彭家的独苗男丁不办婚礼的可能性几乎为0,在瑜卿出面多次协商后婚礼已经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内,但是彭家的家世摆在那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场景可想而知!
“你不用出去招呼,走完仪式后,你就在休息室里休息,我叫他们安排了一张贵妃椅,你到时躺着去。”
彭瑜卿在她床侧坐下,拉着她的手略显愧疚。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事儿!”
杨妮努力冲他笑笑,瑜乔说的没错,这世上有几个人愿意替别人养儿子的?瑜卿爱她有这么深吗?为什么猪猪也说爱她却连他自己的骨肉都接受不了,瑜卿会不会因为这是他四哥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是这样,自己还能好受一些,否则压力好大!
“到时候,让瑜乔和林奕灵陪你,有事儿就让她们去找我,给你挑的几个敬酒的伴娘我看了,各个都是二斤不倒的量......”
明天就是婚礼了,他的心情很矛盾,不想让她累着的同时又很期望和兴奋,这段日子他表现的自己都想不通他还有这样的一面,说没有私心是假的,她既然嫁给了他,他就希望她心里有自己而不单单是一个替代品或者利用品,目前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也许自己的温柔能够打动了她,也许这个不一样的彭瑜卿刚好填补了她心灵的空虚,给了她慰藉......“好啦,你很啰嗦耶,再不让我睡觉,明天就变熊猫了!”
杨妮嫌弃地开始搡他,从吃完晚饭他就开始和她絮叨这个问题,车轱辘话来回说,知道他紧张她,可是再听几遍她都要吐了。
“那,我走了!”
杨妮点点头,可是他仍旧没有要抬起屁股的意思。
“人家都说新婚前夜新娘新郎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你快走吧!”杨妮微微蹙眉装出愠怒的样子。
“还有这说法?那我真走了,对了,你药吃过了吗?”
杨妮看着他不说话,彭瑜卿讪讪的笑笑:“哦,忘了,刚还是我帮你倒的水,你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或再喝杯奶?”
“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吧!”
杨妮将身子往一侧挪了挪,腾出一片地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迟早会有这一天,她早就想开了,既然选择做他妻子,妻子该尽得义务她会一个不落,只不过她胎像不好,一切最好等她顺利生产后再说!
彭瑜卿倏地一下站起身子,仓促的在裤子上搓了搓手,潋滟美目里有一丝尴尬和不自然。
“走了,我真走了!”
说完他俯下身浅浅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匆匆离开杨妮房间,他走后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有了解脱的舒爽感,这种由心底滋生的自然反应让她更加觉得对不起瑜卿,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该做的,却很多时候做了错误的选择。
说实话到此刻为止她还在对诸尚杰抱有一丝期望,他如果来找她,来道歉,来哄她,她真的会在义无反顾的和他走,一物降一物,诸尚杰可能是她此生的劫难......
翌日清晨——
在军号响彻大院之前杨妮便睁开了睡眼,住在彭家这些日子她已经适应的军号声,生物钟也自然调整到了同一个波段上。
枕头上有一圈淡淡的晕迹,她用手指抚了下还是湿的,她不愿彭家任何一员看到她的眼泪,于是快速地将枕头翻了一面,如同隐藏内心一样隐藏了泪痕。
一帮女孩陆陆续续来到彭家,七手八脚的将她打扮成了一个水灵灵的新娘子,因为怀孕不能施太多脂粉,所以姑娘们就在她一头乌黑的秀发上做文章,发髻间藏了很多从云南空运而来的花朵,一股清新的自然芬芳始终她四周萦绕,瑜乔捡了一朵怒放的百合插进她的发髻里。
“真好看,百合百合,祝你和我哥百年好合!”
杨妮从瑜乔天赐美目里看到一抹担忧,她握住瑜乔的手用力捏了两下,说什么保证的话都是多余的,最能证明的只有时间,若要让瑜乔对她和彭瑜卿的婚事释然只能经过时间的考验。
“原来一直很期待你给自己设计的婚纱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却是买了现成的!”
瑜乔勾了勾嘴角收起了自己的小担忧,毕竟今天是她和哥哥大喜的日子。
“我保存势力,等你结婚时爆发小宇宙!”杨妮莞尔冲她笑笑。
“Tina也没来,欧璐晨巡演也没来,红包我替你提前收了。”
“Tina去了风尚典礼,顺便还要替我领奖,等她回来我们好好聚聚,你不是吵着说要办BABY-SHOWER吗?等我胎儿稳定了,我们就办!”
她本身就没有期望婚礼,所以她的朋友能不能来她也不是很介意,借着怀孕刚好不用应酬,否则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迎接,面对这一切?
婚礼酒席定在逸瑧轩,整个逸瑧轩今天停止营业,妆点的如同古罗马时期的殿堂,复古而浪漫,最大的包间腾出来作为杨妮的休息室离大厅的距离又很近,方便彭瑜卿两头跑。
一切都很完美,一切都很周到!
如果一切止步在此或者按照预计的轨道而发展那将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命曰无常,四爷岂会甘愿如此!
简单的仪式进行完毕杨妮便在瑜乔的搀扶下来到休息室,司仪是刘医生,提前得到了彭瑜卿的嘱托一点都没有难为新娘子,所有的刁难和问答都是冲彭瑜卿去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编好的说辞,在问他恋爱经过时杨妮暗自捏了一把汗,没想到瑜卿一句‘不知不觉中’糊弄了过去。
所说尽量没有折腾她,可是从早上的打扮到走仪式,拜见长辈一圈下来她还是感到疲惫,走进休息室立刻脱掉鞋子,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揉搓有些肿胀的脚背。
瑜乔说出去帮她拿些吃的,她点头默许,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宝宝也得强吃一些,前几个月折腾的太频繁,医生说他看起来比应有的大小略显小了些,这让杨妮很揪心,生怕孩子不健康,前两天她还和瑜卿说起过中迷药的事情,担心那会不会是她怀孕多灾多难的原因。
门口传来一阵响声,不是瑜乔就是瑜卿,她没有抬头,依然闭着眼睛倚在榻上养神。
久久没有说话声,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立刻坐直身子,警惕地看着来人。
诸尚杰站在贵妃椅旁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一个多月不见她没有太多变化,甚至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心的痕迹,这一点让他很恼火,原来不思茶饭,不眠不休的只有他。
在他知道她要与彭瑜卿结婚的一刹那,他狂怒了,可是经过他仔细分析他认为那是她的激将法,她借和瑜卿结婚逼自己出现,然后再像往常那样和好如初,他一直这样幻想着安慰自己,直到刚刚目睹了婚礼礼成的过程以及在台上宣读的结婚证,他的幻想才破灭了,这不可能,他不允许!
每天夜里,出现过很多这样的画面,梦见他出现带她离开,从此一家三口过着开心幸福的生活,可是当真的对上他冷凝的眼神,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时她胆怯了。
一个多月不见他更加清瘦了,眼窝深陷,脸上的线条更加刚毅硬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酷!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想与他保持距离,他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
“嫂子,我哥说这碗燕窝是——”
瑜乔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弄定格了,话卡在了喉咙,她错愕的看着诸尚杰和杨妮,第一反应是出去喊人。
楚信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夺下瑜乔手中的托盘,轻轻推瑜乔进入包间然后靠在门边堵住了出路。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爸妈都在外面,你们不要胡来!”
瑜乔气势汹汹地对楚信怒吼,楚信像听不到似的,无动于衷。
“你放开我!”
杨妮皱眉,不悦地对诸尚杰说,看他这架势也不像是来道歉的,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做给谁看,瑜乔说的没错,长辈今天都在,事情弄大谁都不好看。
“我偏不放!”
杨妮扭动挣扎,用一只手去努力掰他的手指。
“诸尚杰!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含怒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也在发抖。
“干什么?你不清楚吗?”他伏在她耳边用只能她听见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永远都是!我现在就带你上医院,没有了这个孽障,你也就不用嫁给彭瑜卿了——”
“你做梦!”
她弱弱的吐出一句,他嘴角轻谩狂妄的笑容使她逐渐失去温度,冰冷的话语更如雪上加霜,尽管狠话说的杠杠的,心却碎了一地,身体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她用祈求的眼光向瑜乔投去求救的一撇,诸尚杰的一番话像冰冻了她似的,她无力挣扎,无力呼叫,只能把所有希望倾注在了瑜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