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不要去迪厅

###第2章　要不要去迪厅

就在萧明然挂掉电话后，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罗琳就这样，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僵立在街头、展厅的行为艺术人。

此刻，她的心思复杂无比。人是呆立不动，心思却像坐上了时光穿梭机，嗖一声，飞到了去年的珠海。

去年，她从珠海到深圳时，俩人的距离一下子真的就远了。但这种空间上的距离，反而跟以前差别不太大，俩人在珠海面对面相处的时间里，她觉得跟他的心，其实很远，如果说明然在珠穆朗玛峰的北面，那罗琳就在珠穆朗玛峰的南面。萧明然的孤僻寡言，已让他分手过一个女朋友，罗琳刚认识他时知道这事。慢慢她也是越来越感觉到，跟他相处实在太累了。当初，罗琳把处子之身，女孩子心中神圣宝贵的第一次给了萧明然之后，她可是准备要一辈子就跟他在一起，直到白头。但慢慢地，罗琳发现，萧明然这种闷葫芦，如果真结婚了，可能一辈子就要过跟他没有任何沟通的日子。想到这里，罗琳开始恐惧结婚了。罗琳后来没让他走进她的心底；明然想不想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她也不清楚。她能感觉到，明然最爱的，也仅仅是他自己。他在感情上处处患得患失。没有相爱时，想要得到爱，当爱真到了他的身边，他又怕万一失恋了，心会受到伤害。罗琳知道明然爱自己，但这不是掏心窝子的爱，他太害怕付出太多的爱。

就在罗琳觉得日子没有一点盼头的时候，萧明然更是一个人郁郁寡欢，可能他活得更疲累。

明然家里底子太薄了，他自己在心里标注为一穷二白，小偷不来。家里兄弟俩个，还有一个妹妹仍在上学。哥哥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可是因为家里银子不多，女方家里人提出的彩礼都拿不出来。婚姻有时候是因为俩人真爱而走在一起的，但在金钱至上的生活中，更多是以男方拥有的财物、家底来决定他们能否娶到喜欢的女人的。生个闺女早晚是给人家的，嫁出去个女儿，如果能得到一大笔彩礼，好些父母们觉得白白给别人家养大一个女儿，从此以后天各一方的悲凉，会马上得到安慰。也不能全怪父母们两眼看到钱后会发绿光，看到女儿嫁得好，父母也放心体面！

哥哥的婚事搁浅，明然自己两年前又和前女友掰了，这让他恨不得归隐山林。他恨恨想：贫穷，万恶的贫穷，是生活中最大的耻辱。

明然经常看到那些家境富裕的男子们，那种颐指气使，那种优越张扬，活脱脱就是一副太子爷公子哥的模样。他也会在心里暗暗羡慕不已。谁不想过一种体面的生活！如果有钱，谁不会去潇洒，谁不会去向女孩子们显示绅士般的魅力。别的都先不说，找个漂亮女朋友就明显容易很多。

一个男人，就算有万丈的雄心，如果一直没有钱，所有的雄心，在世人看来，可能就只是痴人说梦，一个笑话而已。

明然在珠海打工已经好几年了，从员工慢慢做到主管，除了生活上的一应花销，再加上给家人的生活费用，他就算再节俭，积蓄却没有增加多少，钱包都经常是瘪的，他做梦都在想，钱包要是一拉开，全是百元大钞，这辈子怎么花都花不完该有多好。现实生活中没有，做做梦总可以吧，反正又不用缴税。

天天在工厂里，没有出头之日，没有任何希望，他曾经所有的豪言壮语、豪情万丈，慢慢都被生活消磨得只剩下一声叹息。叹息也只能是一个人时小小声叹息，从嘴巴里叹出去的气，连火机上的火苗都吹不灭，他已经试过好几次了。

这些，萧明然从没有告诉过罗琳。男人们有钱有权有荣耀时喜欢找人吹牛炫耀，但是在穷困潦倒时，面子看得比他们性命还重要。他喜欢罗琳，可是，如果提出跟罗琳结婚，他拿什么去面对罗琳的家人？

哥哥的前车之鉴，已让他对想像中的美好生活，没有了任何奢望。他无比压抑，根本开心不起来。

有谁能理解这个帅气如潘安的年轻人的苦累，没有，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也就不可能天天有个好心情，在二人世界里说些动人的情话，偶尔来点小浪漫小惊喜，逗罗琳开心，让她做个快乐小女人。

罗琳却根本不知道他隐秘的内心世界，她只是觉得，萧明然不够爱她，太没有生活气息，如果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她这辈子都会郁闷终老。

萧明然和罗琳，谁也没有走进对方的心里，他和她，就像是俩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罗琳开口说分手之前，虽然空间的距离存在，但她在心里认为他们依然是男女朋友，只不过不在一个城市工作而已。

今天她突然开口说分手，那么从此以后，俩个人都已恢复自由身，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自己不是一直觉得明然不够爱她，想跟他分手吗？今天，就从这个时刻开始，她真的彻底自由了，但是，为什么却又高兴不起来？

罗琳付出了太多的爱和期盼，却没有感受到她想像中的温情浪漫。她对萧明然失望之极，对婚姻恐惧之极。

在深圳，不管你怎么膜拜它，向往它，但是它对你却并不在意。像罗琳一样数不清的人，离开家乡那块热土，挥手告别亲朋好友，告别所有熟悉的一切，慕名而来，有人为了长见识，有人为了追梦，还有更多的人，仅仅是为了能养家糊口，生活下去。梦想再美好再丰满，现实的生活里，却是不会给人们带来任何不劳而获的惊喜。很多男孩女孩们都曾经以为自己是住在皇宫里尊贵的王子和公主，讽刺的是，现实生活中，却只沦为干着重活粗活，没有人关注的男仆和女仆。

现实中的生活，真的是太不浪漫，太骨感，太残酷了。夜间的美梦能不能持续两三天？不能，到了白天它就像小孩子吹的泡泡，刚刚在光线下还如七彩虹般漂亮，啪一声，飞快结果了它短暂的美丽。

人都怕束缚，都想要自由。但真等失去了那个人之时，这时才恍然明白，其实，自己是需要一些束缚的，需要一些牵挂与被牵挂，就像天上高高翩飞的风筝，它想飞得更高，飞得更远，但是它需要那根细绳的束缚，只有被细绳牵绊着的时候，它才称之为风筝。如果它挣断了这根细线，风筝就会飘落于某一个地方，或田野，或水里，或在闹市被人捡起，或独自飘落在一个静静的角落里，任凭风吹日晒雨淋，慢慢破旧直至腐朽。

罗琳整个人仍是一动不动，偶尔身边经过的同事，她看都没有看一眼，脑子里发出奇怪的嗡嗡声，一切都是虚幻的。“为什么我现在这么失落？我是不是真的爱明然？我们还能重新做回男女朋友吗？”

重新做回男女朋友？

罗琳慢慢摇了摇头。就算俩人真再做回男女朋友，他们之间的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这种关系，很可能得不到任何改变。想到这儿，罗琳苦笑了一下，又慢慢摇了摇头。

她明白有很多事情能改变，容易改变，但独独人的秉性，脾气，改变的难度就好比明明羊是吃草的，你非要叫它吃肉；狼是吃肉的，你非要让它改吃草。罗琳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虽然想让明然能为她而改变，但她也常常希望自己的性格能有一个大的改变，最好变得像《射雕英雄传》里的俏黄蓉，活泼机智，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那不正好也和他互补了嘛。

可是，俩个人，谁都不会改变！老话都说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天地良心，罗琳从明然的身上，除了觉得俩人没有话说，没有互动，没有沟通之外，她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纯朴的人，一个不当恋人，只当朋友会更好的人。

可是谁又能事事两全其美，尽随人意呢？人们常会这么奢望，可老天爷并不这么想。所以人永远不可能变成神。

从萧明然挂掉电话的那一刻起，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也不属于彼此了。

往常下班，罗琳会坐公交车，最多用不了十五分钟。此时，她从足足有七八分钟的呆若木鸡状态中回过神来后，决定，今天下班不坐公交车了，慢慢走回去，正好一路上梳理下纷乱的思绪。过了今晚，她不想再为此事纠结了，不想从一种烦恼再走入另一种烦恼。生活太累，梦想太累，她只想让自己的心轻松一点，这也是她目前唯一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五个站的路，罗琳足足走了有两个小时！不是路太远，是她走路慢如蜗牛。蜗牛都有自己的小家，罗琳却没有。她只有女生大宿舍。

回到华新村，走上7栋6楼，从包里拿出钥匙，推开宿舍门时，这时才觉得，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身心俱累！如来佛盖住孙悟空的石头有多重？她不知道，但应该跟她身上心上的重压一样重吧。

罗琳放下手提包，脚下像是踩着棉花，摇摇晃晃准备去一下洗手间。

宿舍是三房两厅，其中餐厅又被房东改成了一个仅能放下一张稍大点床的小房间。这个大宿舍里住着在附近的曼哈，紫荆城，茂业和新大好等商场里上班的女孩子们。这些女人们，有结婚的，更多的是像罗琳这样未婚的。差不多每个房间都放两张上下铺铁床，住着三到四个人。有一个公用厨房，谁想自己做饭做菜，也很方便。但还是那些结过婚的女人们，用厨房的频率高些。单身的女孩子们，也不全是懒惰，有时候真是没法做饭，随便做一点就多了。女孩子们喜欢在外面吃一个快餐或者点上一碗粉，面或者粥，立马搞定，免却了去菜市场买菜，回去择菜，洗菜，切菜，再烟熏火燎地炒菜，最后还要去洗碗这些繁琐的过程。有个词叫厨娘，为什么不叫厨女，估计就有这么个意思。

单身女孩子们自己不做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一些女孩子，太明白利用自己相貌还算不错的优势，结交了很多男孩子，有些还是已婚男人。结交的男人一多起来，男人约女人出来的惯常手法就是先约她们吃个饭，饭后再有什么活动，虽说因人而异，但这样一来，也就相对容易多了。这其中有逢场作戏的，也有慢慢真心相爱的。世间的任何事，都不能一概而论。食色，性也，看，古代人早就明白了，多精辟！

罗琳的宿舍里，住的都是在商场柜台里卖化妆品、卖小礼品、卖鞋子、卖男女装童装的女孩子们。这些人在这里，有住的时间长的，也有因为一换工作就搬走，住的时间很短的。虽然不断有人来来去去，但总体上一直有十几个女孩子们一起居住。还好，女孩子们在商场上班时间不同，大多数柜台是两班倒，就是在一个柜台，有两个或者四个同事，时间以大约下午两三点为交接班点，一人或者两个人上早班，另个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就上晚班。

也亏得这些女孩子们上下班时间不同，亏得她们回宿舍时间不同，要不就一个洗手间，绝对不够用。这些女孩子们如果同时在屋里，都上洗手间，那这个小马桶一天还不堵个三四回？

即使是这样，大宿舍的女孩子们，还是经常在洗手间门口弯着腰捧着腹部，跳着脚等着上厕所。平时关系不错的更是故意用手拍着门，夸张地叫道：“好了没有呀？我都快要急死啦！”也是因为都单身，又都年轻好玩，关系不错的，常常在一个女孩子占用洗手间冲凉（洗澡）时，另外一个女孩子可以进去小便，大的免谈，想都不要想。

现在，罗琳站在洗手间门口，伸长脖子问了一声：“谁在里面呀？”

“我”里面传来了阿萍大喇喇的声音。

阿萍是个湖南女孩子，大大咧咧，泼辣直接，人挺不错。罗琳和阿萍虽说性格不同，但阿萍才搬过来两个多月，俩人就玩得不错了。

“快开门，我要尿尿。”罗琳在阿萍面前这样随意说话，觉得很自然，很放松。如果在其它女孩子们面前，罗琳只是会说我要上个洗手间。

“回回我冲凉，你就要尿尿，你尿频呀？”阿萍边开门边嚷。

其实她们俩人都知道，就是因为她们对脾气，才敢在对方冲凉时拍门，会开门让对方进去。

今天阿萍开门时，竟然没有用大毛巾护住上身，整个胸脯就这样明晃晃展现在罗琳的面前。

阿萍好像没有任何不自然，倒让罗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好意思啊。”罗琳踏进门微微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个屁！有尿快尿，不尿快闪！”阿萍边说边回到塑料浴帘后面。冲凉的水花溅得塑料布哗哗响。

罗琳呵呵一笑，小便后在洗手的当口，坏笑着对浴帘后仍在冲凉的阿萍说：“哎，阿萍，你的胸怎么这么大，不是隆过吧？”

“隆你个头啊，隆不要钱呀？怎么样，比你的大吧？”阿萍嘻嘻笑道。

“唉，你的大，够大，都快成椰子了！”罗琳假装叹气说道。“哎，阿萍，让我再看看，行不行？我要碰一下，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隆过？”罗琳突然恶作剧起来。她在说这句话时，也只是开开玩笑，她原以为阿萍会笑着骂她。

阿萍正好也冲完了凉，用毛巾裹在腰上，“唰”一声，拉开了浴帘，真的就上身没穿站在了罗琳的面前。

这个泼辣可爱的辣妹子！

毕竟都那么熟悉，罗琳在有些惊讶的同时，也佩服阿萍的性格。因为这在罗琳自己身上，是根本不会这样做的，也不敢这样做。

阿萍那傲人的双峰，就这样霸气，傲慢地挺立在罗琳眼前。罗琳以前虽说在公共浴池也看到过其他女人的身体，但像今天这样，阿萍跟她疯玩起来，真的这样站在面前，还是第一次。

阿萍相貌不算出众，但硕大丰满的胸部，为她的女人魅力加分不少。

罗琳也是一个女人，都说同性相斥，可连她都觉得，真美！上天太爱阿萍了。

“唉，这椰子，咋就没长到我身上？”罗琳又假装叹气，“喂，我摸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罗琳叉着腰继续恶作剧说道。

阿萍用毛巾擦着头发，冲罗琳嘻嘻笑道：“好啊。你摸了我的，我可是也要摸你的！”

罗琳知道，阿萍这是同意了，但罗琳还是不好意思真的去碰，只是伸出食指，呵呵笑着，轻轻碰了一下。

“太有弹性了！”罗琳嘴巴张成O型大声嚷道。

阿萍笑了，不说话，猛然顺手朝罗琳的上衣伸去。罗琳身子一闪，哈哈笑着跑出了洗手间。

“小八婆！小气鬼！”阿萍在洗手间里笑骂道。

阿萍穿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时，走到罗琳房间门口，倚着门歪着头梳着头发，冲罗琳说：“哎，阿琳，晚上要不要去迪厅玩？你天天闷在这屋子里，烦不烦呀，会发霉的，小心毛越长越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