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比哥哥更疼你的人

在点点周岁生日的时候，海洋请了一帮好朋友来家里聚会。当然他要向大家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闺女。
没多一会儿，小点点就被一群叔叔阿姨们给亲烦了。一撇小嘴儿，马上就要开‘唱’。吓得海洋连忙把点点抱回到自己的怀里，好生安慰，才没让她哭起来。这个小丫头，一叫起来可以轰动好几层楼。不管大人们怎么手忙脚乱地哄都停不下来，一定要等到她自己哭累了才会罢休。
大家看着身材高大的海洋怀里靠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小人儿都羡慕不已。坐在旁边的穆皓安，用眼睛扫着帮忙招待客人的周云菲若有所思。
一年多了，云菲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根本上的改变。而且，云菲也没交别的男朋友。家里常交往的这些朋友跟她的关系都还不错，有好几个人对她都有些意思。但并没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而他，也实在摸不透云菲到底想的是什么。
晚餐结束后，穆少把云菲叫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我有任务，下周开始要出去一段时间。那样就不方便跟你通电话了。”穆皓安看着云菲说道，他真的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丝的留恋。
可云菲却低着头，不看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有些失望，却又不死心地问道：“会想我吗？”
云菲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穆少见状，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潮地说道：“你，自己保重。等我回来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他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穆哥。”云菲终于开口了。她不忍心再耽误他了，今天想把话说清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适合你。别再耽误自己了。”
穆皓安听见她的话，停住了脚步，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道：“那你觉得你适合什么样的人物呢？”
云菲听出来他嘲讽的意味了，也许他是觉得自己太清高了所以才会这样。不过，云菲并没有生气，也不想跟他计较。而是挑了下嘴角，平静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也许，我永远都不会遇到适合的人了。所以，希望你能找到适合的人，祝你幸福。”
穆皓安一愣，他从未听海洋说过云菲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二十多岁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穆少在那儿发呆，云菲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就转过身去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俩在说什么呢？”正在二人沉默的时候，海洋拉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起居服的上衣。
“云菲，你怎么也不穿件外套就站这儿老半天呢。外面多凉啊。把这个穿上。”海洋说着把手里的衣服披到妹妹的身上。云菲微笑了一下，顺从地把衣服穿好。
“云菲。穆子下周要出任务。这两天多陪陪他吧。”海洋不知道刚才他们的对话，还以为两个人在谈情说爱呢。
云菲没说话。她正想着，他们的缘分至此应该结束了。如果能继续做朋友当然好，如果不能，就当作是一段回忆吧。不要等着把对方伤透了再说明，那样的话，也许两个人之间只能剩下仇恨了。
“我有些累了。想早点睡。不好意思，让哥哥陪你吧。”周云菲说着就想躲出去。没想到在走过穆皓安身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云菲，明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九点钟来接你。”穆皓安说完，也不等云菲回答就先她一步离开了。
海洋看出了两个人有些不对劲儿。他望着穆皓安的背影，对着仍有些发愣的妹妹说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穆子人不错。这些年，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你可别太伤了他的心啊。”
周云菲没有说什么。她慢慢走到海洋的面前，双臂围过海洋的那挺拔的腰身，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儿靠在了他的身上，并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着气，嗅着来自他身上的独特味道。
这曾经是她那么熟悉的身体。小时候，他们一起光着身子洗澡，直到五六岁时才分开。因为怕黑，直到十岁之前，他们都睡在一个房间里。她常常在大人关灯出去后悄悄地跑到他的床上，跟他挤在一起睡。后来长大了一些，两个人每人一间卧室。她还是怕黑，所以一直有阿姨陪着睡。可她有时候还是愿意跑去他的房间跟他挤。靠着他日益强健的臂膀，她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睡得更安稳。
直到出国以后，海洋和丫丫确定了恋爱关系。那张她时常会去挤着的大床上突然睡上了徐依涵时，她才意识到，他是她的哥哥。早晚有一天，他会搂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入眠。而她，则永远是他的妹妹。
看着妹妹有些不一样的举动，海洋突然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怎么啦？”海洋的大手抚着云菲的头，轻声地问着。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冷了。”云菲吸了下鼻子，可是那不争气的眼泪早已经把海洋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
“到底怎么啦？”看着云菲的样子，海洋有些不放心了。他捧起妹妹的脸，神色焦急地看了老半天。
“真的没事儿。你抱我一会儿行吗？”云菲说着又搂紧了他，眼泪流得更多了。海洋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儿，也不敢乱动，只好也轻轻地环着她的身子，轻轻地抚着她头，轻轻地说着安慰的话……
第二天早上，云菲起得很晚。早饭还没吃完就已经九点了。穆皓安的车准时地停在了楼下。
“我不太舒服，不想动。”云菲慢慢地吃完了饭，还是想拒绝他的邀请。
“今天一定要去。一会儿我就送你回来。”不由分说，他拉起她的手就下楼了。
汽车停在了军区的烈士陵园门前。停下车后，穆皓安从后面拿出了一大捧百合花。云菲从来没到过这里，只好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朝着里面走去。
“我们来这儿干吗？”云菲跟在他身后问道。
穆皓安不说话，继续向前走着。
脚步停在了一座墓碑前。云菲还以为他来看的是哪位前辈。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座墓碑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孩儿。
墓碑上的照片因为日晒有些退色了。穆皓安从自己的皮夹里取出了一张新的照片换了上去。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张旧的照片化在了碑前的瓦盆里，又把那一大捧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
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女孩儿。按照墓碑上刻着的生卒年月，她去世时应该才十九岁。
云菲默默地看着穆皓安的一系列动作。直到他全部做完了，才轻轻地开口问道：“她是谁？”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穆少的脸上又像平时一样的冷峻，没有一丝的表情。
“哦！”云菲有些吃惊。从没听哥哥说过他以前有女朋友的。
“她是我读军校时候的同学。是跟我同一年考入的军校，但不在同一系。入校第一次联欢的时候我们认识的。”穆皓安平静地说着，“学校里不许谈恋爱。但许多同学都有朋友，只是不像地方大学里那么公开而已。我们相处得很好，从来没吵过架。她是个认真的女孩儿，不管做什么……”
穆皓安平静地讲述着过去的事情，云菲也平静地听着，偶尔会侧脸看他一眼。
“原本准备在那年放假的时候带她去见我父母的。那时候，家里还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的事儿。可是，在放假前夕学校却安排我们去参加了军事演习。她就是在那次演习时受了重伤，后来因为抢救无效而牺牲的。”说到这里，穆少原本一直冷峻的脸上微微动容。
“她离开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被她带走了。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心里都是空荡荡的。直到遇见了你。”穆皓安忽然转头看着云菲说道：“原本以为再也没有女人能走进我心里了。可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忘不掉了。呵——，我这算不算是喜新厌旧呢？我曾经纠结了那么久，一次次地问自己。这样做算是抛弃了她吗？她会不会不高兴呢？可是，后来我慢慢地明白了。她一定是愿意看到我重新得到幸福的。就像我在一直祝福她一样。”
“我和她的恋爱关系谁都不知道。就连跟我一起长大的萧承轩我都没来得急告诉，她就走了。海洋就更不知道了。”
眼前这个穆皓安的样子是云菲从未见过的，没想到那么年轻的他就有过生离死别的经历。云菲的心也有些颤动了。
“云菲。”穆少突然用双手握住了云菲的两只手，“不管你以前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心里爱过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一切……”
“穆哥！”尽管云菲也动容了，但她还是打断了他，“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用老人家的话说，我是个很矫情的人。而且脾气急，性子倔。连我哥那么好脾气的人有时候都受不了我。而这些都是天生的，这辈子都改不了的。”
“不需要你改。”他笃定地说着。
“你不了解我——”
“我正在了解你！”云菲还要说时，却被他打断了，“海洋跟我说过，你从小就被他宠坏了。而且全家人都宠着你。虽然你跟海洋是双胞胎一般大。可是从小到大他处处都让着你。他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爱生病。说你爱哭鼻子，爱生气。说你动不动就摔东西。说你吃东西挑嘴。说你小时候淘气都是他替你背黑锅受罚。他说……”
“他还跟你说什么？！”听到这里，云菲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个周海洋怎么把她的老底儿都告诉别人了！
“他还说，你是个被大家宠坏了的孩子。他说，你需要一个心胸宽厚的人能继续宠着你。只有比他更宠你的人，才能真正得到你……”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幽幽的。
云菲沉默了，比哥哥更宠爱她的人？会有吗？
蓦地抬头，正对上他那炙热的眼神。
“我……”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让我试试好吗？看我算不算得上是比海洋更宠你的人。”
“……”云菲看着穆少真诚的眼睛，似乎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可是——，这个冰山似的男人，怎么可能呢？
呵——，算了。新鲜而已。等他自己没耐心了，自然就离开了。想到这里，云菲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低声说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刻意改变。我也不想改变自己去适应别人。搞不好会既伤别人又伤自己的。如果那样，我们恐怕连朋友都没的做，大概只能成为仇人了。”
听了云菲的话，穆皓安若有所思，但他似乎丝毫没有改主意的意思。倒是脸上突然换上了玩味的笑容，在她耳边轻声地问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云菲并不答话，知道他在逗自己。不过她可没心情跟他开什么玩笑。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聪明了，太了解自己。把一切都看得太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的意思你懂吧。”他的嘴角扯出坏笑，突然把云菲拉倒，周云菲只觉眼前的景物一阵旋转，自己已经被他打横揽在了怀里。
“放……唔……”
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温湿的唇便封住了她的小嘴儿。
初吻啊！就这么没了！周云菲怒火中烧。用力地在他那该死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咝——”他吃痛，迅速抬起头。一股腥甜的味道弥漫口舌之间。
“周云菲！”他霸道地吼着，“你要是再敢咬我。我现在就强办了你！”
这一声果然有效。看着他眼中冒火的样子，云菲真的没敢再乱动。
他舔舔嘴唇，咬咬牙，将她扔在肩上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放开！”任她在自己背上胡乱拍打着，他仍然大步地朝门口走去。
直至走到外面，打开车门，迅速把她塞进了后座。自己也欺身进来。
“穆皓安！你太过分了！”云菲疯了一样地挣扎着。她从小到大也没被人欺负过，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啊！穆皓安见她挣得厉害，也怕把她扭伤了。于是稍稍放松了自己的手，云菲的手臂终于自由了。她一丝也没犹豫，抬手就给了穆皓安一巴掌！
可惜了，根本就没等打着他就又被捉住了。
手腕被捏得生疼。周云菲再也忍不住了，一股委曲涌上心头。眼泪像流水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看见她哭了，穆皓安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对不起。弄疼你了。”他放开了手，并且轻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云菲拨拉开他的手，恨恨地咬着牙，一扭身跑下了车。
“云菲！”穆少追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
“啊！”
还没等穆皓安追上她，云菲的一只脚突然扭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前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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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周云菲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雪白。一个穿着白大衣的人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护士。
“哟！你醒啦？”医生笑眯眯地看着她。
云菲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她不认识。但她看见了她白大衣里面的制服衬衫。
“我在哪儿？”云菲的声音很弱，勉强能听见。
“这儿是军区总医院。我姓张，是负责你的医生。是穆队长送你来的，他出去打电话了，马上就回来。感觉好点儿吗？”
“我要回家。”
“现在还不行。你的头部伤得挺重的，昏睡了大半天。虽然检查的结果显示没什么大问题，但还需要观察两天。”医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我要回家。”云菲固执地说着，并且强忍着头疼坐了起来，“我的包呢？我要……”
还没等她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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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云菲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此时的病房里已经多了好几个人。刘宝晴和周建国都已经守在了她的床边。
“云菲！你终于醒了。”宝晴的脸上轻松了一些。
“乖女儿，可把我们吓坏了。感觉好点儿了吗？”周建国的神色仍然十分紧张。
“我想回家。”云菲的声音仍然弱弱的。
“乖，在这儿观察两天吧。等确定没事儿了再回去啊。”宝晴心疼地抚着女儿有些苍白的小脸儿，轻声安慰着。
见母亲也这样说，云菲没再勉强，而是又闭上了眼睛。
一直等在旁边的穆志鹏和赵一雯见云菲没什么大事儿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真对不起啊，宝晴。皓安这孩子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儿交往。让云菲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赵依雯先开口了。
“算了，赵姐。云菲也是个任性的孩子，脾气倔的厉害。你也别怪皓安了……”
云菲迷迷糊糊地听着几个人的对话。貌似穆皓安因为有任务要提前出发，所以已经回部队了。而这会儿穆皓安的父母穆志鹏和赵依雯正在跟父亲母亲谈着他们的事情。
四天后，周云菲出院了。脚上的扭伤并不严重，只是头的上伤口还没长好，所以她依然在家休养，没有上班。
一个月过去了。一直没再听到穆皓安的消息，云菲也不觉得怎样。只是偶尔一想起这件事时，就会觉得心里怪怪的。这个该死的家伙！
父母与穆家依旧还保持着较好的关系。不过，事情弄成了这样，云菲感觉他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周云菲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依旧像以前一样过着安静的日子。海洋依旧疼爱着这个宝贝妹妹。云菲也依旧每天看着哥哥与徐依涵幸福的生活着。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似的，但云菲却觉得自己对哥哥感觉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