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耻辱，快感

屋内的两人都移开了直视对方的纠结视线，不自觉逃避着彼此眼中黯淡的眸光。而门外，一直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黎书，心下狠狠受了一击！
师大人……原来和皇上也有过……
天！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一听到师丹那么疼痛地告诉将军那些让人痛心的过去，黎书心里也是止不住地颤抖。
好心疼师大人……真的好心疼……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这是黎书当下唯一的感受。他总不能接受事实竟是他所听到的这般。他本来只是因为担心将军才跟过来一探究竟，可是没想到竟还让他知道了这些……
师大人，平日里看起来闲适恬淡的他，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他，竟然身后还背负着这么一段沉重的过往？
不知道为什么，黎书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理解了师丹那副声色犬马的惑人皮囊下究竟是藏了一段怎样辛酸的故事。
也是在这一瞬间，黎书心里忽然地生出了想要从今以后长久陪伴在师丹身边的念头。
他只知道想要和师丹更近地走到一起，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也不在乎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是能让他与师丹更靠近一步，便可。
这种心情，这种感觉，应该叫做什么呢？
将军没有教过他，所以他不知道。
“师丹，对不起……”黎影抬手，想要给师丹一个轻抚算是微不足道的抚慰。可是转念一想，总不妥当。
“呵呵，怎么，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同情我了吗？”师丹笑了。和黎影方才的笑一样，那么讽刺，那么揪心。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豁达。可是如今一看，却不尽然。
“对不起……”黎影虽然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可是看着师丹脸上的淡漠，他没有办法不去关心。
“呵呵，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伤我最深的人，毕竟不是你……”虽然你也伤了我，但毕竟不是最深……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黎影如实道。
从被师丹激动地从宫里拉回府上，一番激烈相对，一阵子下来，两人心绪开始渐渐地归于平静。
“什么都不用说。这种事本就是没什么好说的，你我都懂，何必牵强。”师丹怎么说也是比黎影多痛了这么多年的先人，遇上这点小事速速收场根本不在话下。
要痛也痛过了，要优柔寡断也优柔寡断过了。若是因为提起这芝麻大点儿小事就能闹得身心俱惫，那这些年的修炼养成可真的都是白费了。
“可是，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起过？”黎影问。
到柳风酒巷那么多次，与他把酒畅谈那么多次，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埋藏许久的事情，“呵呵，这种事，若是你你能拿出来时时回味么？你在说笑，黎影。”师丹抬手轻扬，状似洒脱。
黎影轻笑。是啊，这种事，谁会有事没事拿出来跟人分享呢？谁会愿意自揭伤疤？那太残忍，也太傻。
“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特意带你去柳风酒巷么？”师丹突然地把话题扯到了柳风酒巷。
特意带去的。师丹这么一说，黎影很快便从脑海的记忆中截取出来了正确的一段。
是啊，的确是够特别的。那天的师丹，浑身上下都是贵气的暗沉紫色，妖娆冶艳，美得不像是凡间之人。
那时候他就好奇过，那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竟劳师丹这般精心装扮了自己。
“那天是皇上抛下我之后再一次碰我，要了我。”看着黎影茫然的眼神，师丹也没有多加为难，开口揭晓。
而黎影，是说不出的震惊！
他正在组织自己的思绪。师丹所说的，确实应该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一天没错；而地点，也确实应该是在柳风酒巷没错。
一切都好像没错。可是怎么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在柳风酒巷，大庭广众之下，刘欣竟是就那么要了师丹的吗！
天哪！那究竟是一幅怎样荒唐的景象？师丹是怎么承受得了的？刘欣是怎么做得出的？！
黎影却是，怎么都没有办法相信了的。
“是，就在柳风酒巷。呵呵，好在，不是白天。”没有太多人看见……“那一日，我便是身着那一袭贵紫锦装。”
师丹不忍回想，不忍触碰，那段残忍难堪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黎影低吼，痛得揪心，于是更加愤愤不平。
那不是他认识的刘欣，绝对不是……不可能是……不要是……
“呵呵，你说呢？黎影觉得，皇上能做出那样的事，会是因为什么？”师丹反问。
“我……”黎影其实想说师丹你别说了……
“呵呵，想不出来，不要紧，我告诉你。”看着黎影难以启齿的犹豫表情，师丹轻笑。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闲话杂事一般。
师丹问：“太后既然跟你说了过去的不少事，那么，我就不用再重复了。黎影，你可知道，为什么董贤当年能从太后的魔爪下逃生？”
对啊，为什么呢？那个太后想杀的人，竟然没死？！
黎影摇头，表示猜不到。
“是我救了他。”师丹说。
“什么……”黎影更是难以置信。照这么说，师丹救了董贤，刘欣该是把他至高无上供奉着才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客气疏远的态度呢？
“那皇上他为什么……”黎影不解。
“皇上不知道。”师丹又说，“皇上不仅不知道，反而还怨恨我当时没有从太后手上救下他的圣卿……”所以，就有了之后的那些事。
师丹说到这里，黎影隐约也是开始了解了。
“那时候，皇上和董贤情感甚深，而我又是刚遭遗弃；所以，皇上自然地就认为我是乐见太后对董贤下了毒手的；自然，就不可能会想到我竟然还会救了董贤……”师丹越说越苦。他明明真的很痛，却硬是强笑了这么多年。
“所以皇上终是没有忍住对你的怨恨……才那么对你……”黎影慢慢地理清了思路。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基于什么心情，刘欣那么做总归是太过残忍。他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地点，选得太过狠绝。
“皇上进入长安的那一夜，并没有直接入住汉宫，而是留宿了现在的柳风酒巷。哦，柳风酒巷当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呵呵，皇上只怕是再去了一次，也看不出来的。”
“既然是痛苦的回忆，为什么还要费心去纪念？”黎影不能理解。
“痛苦？呵呵，欣终于又要了我啊，怎么会是痛苦的回忆呢？”师丹反问。笑得凄清。
方才师丹没有告诉黎影的是，他何止是记住了，还是用了特别的方式。那柳风酒巷，是他强行改变了它原来的样态，费尽心思，耗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