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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皇储新择,四太后鼎立

情深意重 擦肩而过 2025-01-01 14:29
开国旖旎男风盛,高祖辟径后皇掀。
红楼雨夜春色余,依旧波光涟漪圈。
梅粉桃红殿中旋,纱帐曼妙舞翩跹。
夜幕已过朝色迎,良人还仍臂上枕。
匀滑鼻息颈间吐,周身却是不自禁。
唯恐美人清梦扰,心头一计隐上身。
割袍断袖侧身起,笑看斯人庄周见。
怜惜心意如天至,温婉柔情如水潺。
稀物珍品源不断,恩惠至于父与妻。
城池宫殿赏不尽,恨不得以龙座与!
百官群臣俯首劝,奈何只得作罢先。
陵寝边侧仿造次,意为与其会阴间。
倘使龙阳迎堂上,哀帝何以叹董贤?
权杖握手帝王家,愁绪未展挂唇边。
若是一人尚不得,何言天下与江山。
佳丽满园皆不取,弱水三千朕唯贤!
艳阳高高地挂在汉宫之上,宫人们忙碌的身影一如既往。然而,不同于往日的是,此时穿梭在汉宫的,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沉闷暗影。刘氏江山摇摇欲坠,多数人都已经无力继续支撑。皇帝膝下无子,储君的位子依旧空空荡荡。立谁为储,瞬间成为了争议的话题。现在被推上了王储议题的,是成帝的兄弟,中山王刘兴,和其侄子,定陶王刘欣。
皇储之争,向来与后宫牵连甚深。
因为想要制止定陶太后傅瑶,王政君心里的首选自然是中山冯太后之子刘兴。但王政君毕竟是历经五代君王的后宫高位之人,理智战胜了私情。中山王刘兴,没有做帝王的资质,若是把大汉偌大江山交给了刘兴,那么后果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只是,刘欣就真的能担负起重任吗?
谁都不知道。
汉宫。
“阿媛啊,其实,我真的挺怨你的。”看着在对面端坐着的冯媛,王政君慢慢地说着,声音里透着被年华岁月洗刷过的沉沉疲惫。
“呵呵,政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冯媛郎朗笑道,“每次一到宫里来,你见着我第一句就总是这句。”
“阿瑶越来越嚣张,你啊,就呆在你那中山当你的王太后,从来都不来帮帮我。你看,现在倒好,我说让兴儿继位,朝臣一致反对!你这个中山太后,总是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置身事外。兴儿做了皇帝,又有什么不好。”王政君眼里的怨怼深深显现。
“兴儿做不了皇帝,政君你该比我还清楚啊。”冯媛整整裙摆,笑笑说,“我呢,能当上这中山太后,凭的是什么呢?呵呵,救了先皇一次,就被看作是展了名门之后的雄风,先皇是个性情中人,给了我些青睐。呵呵,我呀,不是你政君,更不是野心勃勃的阿瑶,皇位之争,我不愿意介入,也不愿意让我的孩子介入。政君你应该比我更讨厌那皇位的,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
喝了一口婢女沏好的茶,看着王政君额间揉杂到了一起的眉头,冯媛心底有一丝疼痛隐隐泛起。
“政君,其实你真的是个好女人,你本该也是个安安静静活着的平凡女人。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喜后宫争斗,对阿瑶更是仁至义尽,可是政君,我虽不懂什么权势争夺,但是你听我一句,对阿瑶,该狠心的时候就要狠心。我们和阿瑶共侍先帝多年,从入宫到离宫,相处的时日还短吗?阿瑶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啊。可是你总是那么宅心仁厚,今日你即便是处处饶恕了阿瑶,他日等她掌权之后呢?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刘欣若是真的继位,那你又该如何自处?阿瑶对我不会怎样,但是你不一样啊。阿瑶能从我身上得到的不多,但是政君,在你手里,拥有的是阿瑶这辈子梦寐以求的至高无上的权力你明白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呵,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你看你,这不是看得比谁都还要清楚吗?”王政君看着冯媛,暖暖地笑开。“如今局势算是定下来了。阿瑶的孙子刘欣继位之势,也是强硬得紧。朝中那么多的人,我已经谁都抓不住了。阿瑶太过于精明,当年,她随着定陶王去了封地,心却始终未曾离过这汉宫一步。从她走的那一刻起,这汉宫就已经被她牢牢地握在了手里。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在等,等待能够卷土重来的那天?呵呵,现在,总算是让他给等到了,她怎么还会放过这机会。”
“政君……”
“阿媛,你不要担心。”王政君止住了冯媛的话,“我会小心。阿瑶暂时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是这汉宫的皇太后。”
王政君不知道,再见那个与自己为敌多年的女人,她内心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对傅瑶,从来没有恨过。或许,真的像冯媛所说,她本就不喜这残酷血腥冰冷的后宫争斗,自然也就不会去在意那些虚浮飘渺的身外之名。原本,她也确实可以就这么安然地过完这漫长无趣的一生,但是傅瑶的存在,始终让她不得安宁。
不愿去争,却不得不争。
以无为之术管着自己,却怎么都得不到一个轻松的不争的安稳世态。
定陶。
“欣儿,来,过来让奶奶看看。”傅瑶开心地朝着向自己走来的孙儿招手。
傅瑶不愧是一代宠妃,即使岁月的痕迹盖满了眉眼间,一举手,一投足,却是风韵不减当年。徐娘半老或者再老的风情姿态,见了傅瑶这顾盼生辉的模样,怕是都要掩面自叹。元帝当年对这位爱妃的荣宠有加,真的不是毫无道理。
“奶奶!”刘欣手抚在腰间挂着的剑柄上,跳上台阶走向傅瑶。“奶奶来看孙儿了。”刘欣抹抹额间欲坠的汗滴,笑笑说。
“呵呵,是啊,奶奶想你了嘛。”傅瑶牵过刘欣的手,在凉亭内坐下。“这会儿了,还在练武呐?吃过了吗?”傅瑶拿起手绢替刘欣擦拭额间的汗水。
“吃过了奶奶,孙儿以为你今儿不来看我了,就自己先吃了。下次奶奶可不许再这么悄悄过来了,都不能和孙儿一块儿吃饭。”刘欣把剑放在木桌上说。
“好好,奶奶下次一定陪欣儿一块儿吃饭,好嘛?”傅瑶宠溺地说。
“好!”刘欣轻快一笑。“对了奶奶,过几日就该出发到汉宫了吧?”刘欣这才想起正事,紧张地问道。
“嗯,是啊,就快入宫了。”傅瑶颇有感慨地说。“欣儿,想当皇帝吗?”傅瑶慈祥地看着刘欣,宠溺之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问道。
“奶奶,只要能和奶奶在一起,当不当皇帝,孙儿都不在意。”刘欣直说。
“这怎么行?”傅瑶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看着刘欣眼中的错愕,傅瑶又笑了笑,轻声说,“欣儿,那么多人都为了那皇位拼死争夺,你怎么可以不在意?你是皇家的子孙,更是可以不在意!皇位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奶奶这一生,就盼着你能当上皇帝,好好孝敬奶奶,让奶奶安安心心享享清福,你明白吗?”
“孙儿不明白。”刘欣有些委屈,傅瑶从未这么凶地对自己说过话。“孙儿会好好照顾奶奶,就算孙儿只是个定陶王,不是皇上,但是孙儿也可以好好地孝敬奶奶呀!”
“欣儿……”看着刘欣泫然欲泣的模样,傅瑶心下一阵心疼。这孙子,可是她现在的心头肉啊。
“欣儿,你不明白,不明白的……”傅瑶抬手理了理刘欣因练武散落下来的发丝,慈爱地说道。
“奶奶……”看着傅瑶眼中满含的疼痛和不甘,刘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欣儿,你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傅瑶说完,站起身离开。留下刘欣在原地,怔怔思考。
刘欣不是小孩了,他虽然不是完全能够理解傅瑶的失态,但多多少少也有耳闻。他知道,自己的奶奶并不甘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定陶王太后,她想要的,是汉宫里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奶奶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相对于生在帝王家的其他棋子来说,刘欣觉得自己幸福多了。至少,傅瑶作为奶奶,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孙子的。
“奶奶,孙儿不会让你失望。孙儿一定要当皇帝!”看着傅瑶离去的方向,刘欣握紧手中的剑柄,暗暗发誓。
而在傅瑶多年的苦心经营下,靠着在汉宫里的亲傅一派,定陶王刘欣很顺利地被立为太子。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傅瑶激动得彻夜未眠。她终于得到了,让她光华耀眼的汉宫,让她一度沉醉的汉宫,她总算是又可以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回去了!
汉绥和元年二月。太子册封仪式举行得盛大隆重。帝统继承人有了着落,成帝刘骜的安心,皇太后王政君的担心,定陶太后傅瑶的欢心,瞬时间蔓延到了汉宫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里。在这一场看起来风平浪静顺利进行的权势更迭中,始终安然自若的,也就只有中山太后冯媛了。
虽然,那也只是看起来。
刘欣被立为太子,于傅瑶无疑是最有力的后盾。以傅瑶的个性,虽说冯媛与王政君比起来情况要好得多,但也断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也正如冯媛所想,傅瑶很快就给出了她不安于现状的证明。
既然已经入驻汉宫,自己的亲孙子当上了皇帝,那么自己的地位也应该得到相应的体现。而为了完成这一想法,傅瑶做的就是像新皇求得名分。她不愿意自己王太后之前冠以定陶之名,仿佛与这汉宫距离甚远。
刘欣是个孝子,奶奶的要求又岂有不满足的道理?于是,汉宫出现了微妙的现象——四太后鼎立——太皇太后王政君,刘欣祖母帝太太后傅瑶,刘欣生母帝太后丁姬,以及皇太后赵飞燕。
傅瑶入驻汉宫首先要做的就是报仇雪恨。慢慢地,她计划筹谋着夺了王政君的权,因为嫉妒和不平,想法害了冯媛。总之,汉宫的中心高台,傅瑶算是费尽力气地站上去了。
宫廷的暗变,催促着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百变一新。
终于,汉宫开始了向未知征程的探索。
两百多年的风华盖世,两百多年的朝天鼎盛,终是穷尽了西汉王朝旺盛的精力。高皇帝创下的无限河山,在历经了两百多年的风吹雨打后,终是落入了红莲炼狱之境地。它曾经或愈加繁盛,或疲惫倦怠,声色犬马。这不长不短的两百多年给了一个王朝太多的机遇和考验。
绥和二年三月,成帝薨于温柔乡。被追封为汉孝成帝。甲寅四月,刘欣继位。是为汉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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