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人鱼

　　一条小船从皇家船“无畏号”上放了下来，里面坐着两个士兵以及一个扎紧口的帆布袋——里面装着维多利亚。小船驶到了白帽湾附近，两个士兵紧张地抱紧了枪，一起将布袋抬起来，扔进水里，然后飞快的划走了。
维多利亚刚刚挣脱了绳索便感到有水慢慢从布袋里渗进来，她急忙摸索着她习惯插在盘起的卷发里的一把黑曜石短刀，把它抽了出来，用锋利的刀刃划破帆布袋，从里面钻出来，浮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第一次感到空气是那么美妙。
这时候，一个美丽的少女在她身边浮起来，吓了她一大跳，少女好奇地打量着她。维多利亚注意到这个少女下半身是一条闪闪发光、长着鳞片的绿尾巴。这就是美人鱼？她这几年见到的传说中的生物还真不少。
“你是一个女人？”她用梦呓般的声音问。
“显然易见。”她说。
“你长得真像她。来吧，跟我去见女王。”她还没经过维多利亚的同意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沉入水中，维多利亚想挣脱她，可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直拉着她往海底深处游去。她的尾巴在水里有力地上下游动着，维多利亚能感觉到水波强大的滑动。
维多利亚的肺被挤压着，仿佛马上就要爆炸的时候，她突然进入了一个很大的海底洞穴，这里竟然是有五彩斑斓的贝壳的沙地。
她看了看四周，这个大洞穴的墙壁上闪着蓝绿色海水的折射光，细小的波纹将光晕投射到洞穴顶上。沙滩上有一条条的海沟，里面全是半透明的贝壳和奇怪的鱼。洞穴深处全是由红珊瑚搭成的，虽然没有光，却很亮堂。
一条金色尾巴的美人鱼躺在洞穴中央一块打磨的非常光滑的鹅卵石上。她的金发上戴着一顶由贝壳和无数珍珠组成的皇冠，几乎海里所有的珍宝都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饰物上。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一边用尾巴挑起阵阵涟漪。
“你是谁？”她发出银铃般的声音。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还有，你们要吃了我吗？”她叉着腰问。
“我们不吃人，只是谣言罢了。”她甩甩头发，“你跟黑尾巴什么关系？你长得真像她。”
维多利亚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黑尾巴？”
她凝视着维多利亚，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她双手一撑滑进水池里，沿着交错相通的海沟朝洞穴深处游去，“跟我来。”她说。
维多利亚踩着红珊瑚搭成的“桥”，跟着她飞快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的景色都一模一样，而且有很多岔道，以至于她不能分清楚自己走的是什么路。领她进来的那条美人鱼紧紧地跟着她们，以防维多利亚对她的女王做出伤害之事。
终于，她们到达了一扇黑珊瑚的门前，人鱼女王从脖子上取下一条贝壳项链，放进门上的凹槽，门消失了。
门后面也是同大厅一样的沙地，里面的陈设也与大厅无异，不过与大厅有一点不同的是，打磨的很光滑的岩石变成了覆满青苔和海底细小生物的岩石。
一个美丽的女人上半身趴在一块大岩石上，她那飘逸的红发如同太阳的颜色一般；那白皙的皮肤让人想起大海中的珍珠；绿色瞳仁仿佛月光下的素湍绿潭，闪烁着光芒，好像又能看透一切。不过她的眼神却无限忧伤。
维多利亚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维多利亚！”她看见维多利亚，欢快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认识我？”她惊讶地说。
她看了一眼另外两条美人鱼：“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她们沉回水里，像离弦的箭一般游走了。
“来，我的女儿，到这来。”她抬起纤细的手臂招呼维多利亚过去。
什么？女儿？维多利亚心想，她才比我大多少啊？三岁？四岁？她慢慢走过去，坐在水池边，女人的下半身也是一条鱼尾，不过她的尾巴与领她进来的人鱼的尾巴不同，是一条黑色，在水里更加显得神秘而动人。
“这不可能啊，你是一条美人鱼，而且你看上去不比我大多少嘛。”她简直不敢相信。
黑尾巴叹了口气，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维多利亚盘腿坐在地上她面前的地上：“什么故事？”
“很多年前，我在离这里很近的海域玩耍，虽然海面上的暴风很大，但是对美人鱼来说，根本造不成威胁，相反，我们最喜欢这种天气。风越来越大，一条大货船被风吹到了这个海域，它的桅杆全断了，帆布也被吹跑了，船上空无一人，海面上漂浮着它的残骸。我觉得很没趣，准备游回白帽湾，可是当我潜入海里，却发现了一个人。我从来没那么近的看过人，为了看得更清楚，我把他拖到白帽湾的沙滩上。
“我清楚地记得，当太阳升起时一缕阳光照射在他棕色头发上的样子，那么的有魅力，甚至不像一个真正的人，而更像一条男的美人鱼，没有一丝瑕疵。我忍不住俯下身吻了吻他，更为他的死亡和冰冷而感到惋惜。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吐了一口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海水一样闪亮。
”‘这是哪儿？’这是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
“‘白帽湾’我对他说。
“‘你是谁？’也许他是出于礼貌才不问‘你是什么？’的。
“‘我，是美人鱼。’我当时有些手足无措地回答。
“‘你有名字吗？’没想到他有这样问。
“‘没有。’”
“‘我叫你苏珊吧，我是保罗’他热情地说。
“就这样，我和保罗疯狂地坠入了爱河。但由于我是一条人鱼，我们很难长久地生活在一起，不过他答应我一定会和我在一起。有一天，他带了一块月光石来，用海藻编制而成的细绳亲手为我戴上。仿佛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我最喜爱的绿尾巴变成了人的腿，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家，有了你和丹尼尔。”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珊甜蜜地笑了。
“一次，我和他一起单独出海，却被一帮海盗打劫了，一个独眼的海盗，抢走了船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我的月光石，那可是的我最重要的东西，我重新变回了美人鱼。那个海盗头子似乎觉得我一定可以被卖个好价钱，想来抓我，没有水，我什么也干不了，保罗把我推进了海里，他们拿枪射我，我只好飞快地游走了，游回了白帽湾。
我知道如果他安全，他会回来找我，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我的绿尾巴变成了黑色，这在我们的种族中是最忌讳的。黑色的尾巴代表着死亡、恐怖、邪恶、孤独，传说如果一个人鱼种族中有一条黑色尾巴的美人鱼，那么全族的美人鱼都将失去长生不老的能力。所以我被深深地囚禁在这里，以便古老的诅咒不会生效。”她的眼神又变得忧伤起来。
“好吧，苏珊，我父亲很好，”维多利亚撒了个谎，“而且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那块月光石带你走的。”
“你该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女王来到了他们身后。
维多利亚皱皱眉头：“让我再留一会吧。”
“你该离开了。”她原先梦呓般的声音消失了，变成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快走吧，别得罪她。”苏珊催促道。
维多利亚只好站起来，朝门走去，“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走。”她说。
“当然，亲爱的，我相信你。”她说完沉进了水池底下。
维多利亚最后看了苏珊一眼。她想起来了，从小到大的那个奇怪的梦，是她的母亲无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