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市有家很有名的古舫私房菜，这家店是一艘古代遗留的船舫翻新而成，出入其间者多名流绅士，达官显贵。想来也是，这样一艘价值连城的古董，本身就已是极高的门槛。
而李可儿今晚恰恰就在这里晚餐，或者该说是，夜宵。
二十三岁的李可儿刚刚研究生毕业，在北央集团旗下的生物制药研究所工作，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刘冶。
刘冶是她当时负责实验的制药投资方之一的公子，父亲白手起家，他毕业出来后接手父亲的事业，标准的富二代。
但他也不是那种典型的富二代。
他很勤奋，也很聪明，模样清秀，是北央的化学和金融管理硕士毕业。李可儿答应跟他交往时，并不知道他的家世，她是个呆在研究所埋头研究的nerd（书呆子），对其他事情多半不上心，刘冶的专业知识很扎实，所以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对方派来勘察的研究员。
今晚他们一群发小在“舟渔”聚会。
夏季的河风习习吹来，刘冶清俊秀气的脸庞在满室和灯下映得格外温和。李可儿不由得轻声赞了句：“你真的挺帅的。”
周围的人被她这句直白的话逗笑了。
刘冶无奈的睇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是温柔。但他沉默了半秒，说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曲方云。”
李可儿疑惑，“谁？”
“曲方云，大我们三届的学长。”旁边的人说道。
几乎是一瞬间，“曲方云”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
小包厢里忽然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七嘴八舌。李可儿听了一阵，大概总结出来——第一，曲方云是高智商天才；第二，曲方云系出名门，无所不能；第三，曲方云长相俊美，貌赛潘安；第四，他现在财雄势大，南方命脉他一掌遮了半边天。
吃完夜宵，刘冶开车送李可儿回家。
李可儿系好安全带，在安静的车厢里说话总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说了一句。
“虽然你说因为我没见过那个曲方云，但是我有信心，就算见过本尊，我也还是觉得你最帅。”
握着方向盘的刘冶脸红了。
这女人，明明不懂浪漫，但说起情话来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第二天回到研究所，组长叫她到办公室。
李可儿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窗边，长发如瀑，大眼睛，瓜子脸，是个标准的美女，但是望人的眼神很冷静，让她看上去有些冷漠。
“小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中央军用实验室的首席工程师，许呈雅。是顾总裁的朋友，最近休假，就过来指导一下。”
“张老师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指导。”
李可儿伸出手，微笑：“许工程师你好，我是李可儿，这次试验的负责人之一。”
对方跟她握了握手，“你好。”
这次实验关涉生物分子的细微结构，有大量的运算，虽然北央集团为实验准备了顶级配备，但是这些配备过于先进，实验团队没人会用。于是顾北央总裁特意请人来教他们。
没想到，请的竟然是这样的重量级人物。
堂堂军用实验室的首席，竟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轻易就答应来帮忙教机器，这么没有架子……实验室的男同胞们无不用钦佩而爱慕的目光欣赏着这位略带冷漠的美女工程师。
李可儿发现这位许工程师虽然是计算机出身的工科生，但是语言表达能力相当好，在教导的时候言简意赅，逻辑清晰，简直让人无可指摘。
仅花了一个半小时，就把复杂难懂的机器解说完毕。
午休的时候，李可儿在休息室看见一个人吃着三明治的许呈雅，于是走过去坐下。
“许工程师，辛苦你了。”
许呈雅微笑：“应该的。”
她说应该的？仿佛她不是被拜托帮忙，而是在做本职工作。
但李可儿想，这位许工程师说的应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意思吧。
午休过后，许呈雅又呆了两个小时，见没什么问题便向李可儿告辞。
李可儿送她到研究所门口。
“今天谢谢你了许工程师。”
对方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这台机器不好用，本来就是配给联合实验室的程序员用的，要你们专程学习，倒是有些勉强了。我这两个月都会呆在南河，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我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说着，不远处驶近一台卡宴，朝她们的方向轻轻响了两下喇叭。
许呈雅望了一眼，转头对李可儿说，“先走了，再见。”
“再见。”
许呈雅穿着雪纺印花上衣，修身牛仔裤，朝着那台卡宴走去。隔得有些远，李可儿看不清开车的人的模样，但能分辨出是个男人，许呈雅坐上副驾驶座后，两人彼此cheek-kiss（贴面礼）了一下，动作十分自然，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深。
那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吧。
事业、感情，都相当顺利的人呢。
----------
与许呈雅初见后的第二周深夜，李可儿被电话吵醒。
“中期报告复查的时候发现我们的数据全都错了，可能是那台机器出了问题，你快过来看看！”
李可儿一听，头皮都麻了。
脑袋有些昏昏的，胡乱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跑到楼下拦出租车。
深夜时分路上连人影都没有，更别提车子了。李可儿急得不行，在原地来回踱步，心一横，干脆直接跑过去算了！
“可儿？”
李可儿一转身，看见刘冶一副西装笔挺的样子，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李可儿傻眼，看了看表，快深夜一点了呀。“刘冶，你怎么在这儿？”
约莫刘冶也被突然跑下楼的李可儿搞懵了，愣愣的答道：“我晚上参加了个酒会，想见见你。”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车子，“你怎么这时候下来了，不是11点半就睡了吗？”他11点到她楼下，没想打扰她，准备在她家楼下呆一呆就走，明明看见她家11点半的时候就熄了灯的。结果突然就见到她盲头苍蝇般冲下楼要拦车的样子。
看见刘冶的车，李可儿大喜，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我研究所有急事，拦不到车，你送送我好不好？”
刘冶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半夜找不到车，竟也没想过打给他。
牵起她的手往停在街边的车走，“说傻话，这是我应该的，还问好不好。”上了车后，给她扣好安全带。
李可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没喝酒吧？”
刘冶扬眉，“怎么，你要检查一下吗？”
说着脸凑上去，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李可儿的脸一瞬间精彩极了。呆滞，错愕，害羞，嗔怒……她红着脸低吼了声，“谁说要检查了……”
见她一脸羞怯，刘冶刚刚些微郁闷的心情瞬间转晴。
车子开在路上，李可儿脑袋里不停想着数据的事。如果是机器出了问题，就算她去了也没有办法的，还有五天就要中期报告，不赶紧想办法不行。
她捏着电话，找到了“许呈雅”这个名字。
时钟已经转向深夜两点。虽然许呈雅说过她会24小时开机，但是为了这件不属于对方工作内容的事情，半夜两点打电话过去，还是不太合适吧？
“怎么了？”刘冶见她一脸凝重的看着手机，问道。
“你觉得我现在给别人打电话合适吗？”
“那要看打给什么人，因为什么事。你要打给谁？”
“只见过一次的人。我们实验室的新仪器目前只有她会用，现在就是那些新仪器出问题了。”
“很急的事吗？”
“非常！”
“那就打吧。搞工科的人不会计较这些，说不定对方还没睡呢。”
出乎李可儿预料的是许呈雅听完原委后二话不说就答应马上出门，更出乎她预料的是她才刚到，许呈雅已经在研究所了。
“许工程师真是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李可儿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许呈雅依然微笑：“没什么，常有的事。”
说完转身开始检查机器。
一刻钟后，她抬起头来，微微蹙眉道：“机器没问题。”
一群实验员都傻眼了，不可能呀，他们操作很严谨的，之前的运算结果都是符合理论规律，二次大规模试验的结果也理应如此。如果不是机器的问题，会是什么问题呢？
许呈雅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报告吗？”
众人面有难色：“这……”
许呈雅了然的收回手，没有勉强，“我明白的。李小姐，我可以保证仪器没有出任何问题，如果你们也确定不是实验过程的问题的话，我猜测是你们设程序的时候，参考值出了问题。这样的话所有数据虽然会有偏差，但是理论数据和实际数据的方差比和加权平均数比应该是相同的，又或者说，撇开数轴不看，散点图分布的轮廓应该能够吻合。你们可以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这个问题。”
李可儿也是同样的想法，她点点头，跟众人开始运算结果。
期间许呈雅出去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他们运算出结果，发现散点分布图的轨迹确实是近乎一致！
李可儿把散点图拿给许呈雅，“许工程师，你说得对。”
许呈雅点点头，“基于你们的保密协议，我不便帮你们重置程序。我这里有一个这台机器专用的简化程序，还在实行当中，姑且就用你们来当试验品吧。”说到这里，她幽默的玩笑道。
众人会心一笑。
“程序等一下我朋友会送过来，我出去接他，你们先忙。”许呈雅十分体贴的退场，没有参与他们实验方案的讨论。
后来许呈雅带来一个男人，那人很高，身板笔直漂亮，整个人凛冽而清隽，他和刘冶一样，是面容清俊的类型，却有着刘冶没有的那种咄咄逼人的存在感和锋利。她的刘冶，总是温柔而细腻的。
可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跟许呈雅一起，指速飞快地用外接计算机同时操作各自的键盘，大概计算机人才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手指灵活修长吧，他们两个的手指在键盘上哗哗哗，宛如飞舞的野蜂的翅膀，频率高的吓人。
二人用极快的速度把程序植入，最后修改，设置快捷键，不到半个小时就弄好了。
那个男人弄好之后，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跟许呈雅招呼了一声就走了，似乎赶着去哪里一样。就在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瞬间，李可儿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多年前新闻上的一幕。
“他是夏清空？”她惊呼出声。
当年两位最佳辩手的爱情一直是民间佳话。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当时季蓝传出视力障碍的新闻，那个男人就站在医院大门前接受采访，有记者问他设计PPG是不是为了季蓝，他但笑不语，转身走进医院的走廊。那道背影，仿佛决心承担什么不可承受的事情一样。
他变得太多了。
她记得，以前在电视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总是温和的，风度翩翩的。可是方才看他，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眉目清冷，眼神一点感情都没有，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能令他开怀。
许呈雅走上前来，对李可儿说道：“简化程序已经弄好了，里面有使用说明，你们可以看一下。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找我。”
李可儿点点头，十分感激，“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们麻烦可大了。”
许呈雅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客套话。她陪着实验室的人捣鼓了一下仪器，然后随着众人一起离开。
李可儿走出研究所，看见刘冶的车还在，心中一暖。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李小姐，再见。”
“许工程师，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你。”
许呈雅点点头，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停车场。李可儿看见那台熟悉的卡宴，此时有个男人从驾驶座开门下来，朝许呈雅走近。
那人的面容渐渐被停车场的白炽灯照亮——那是宛如刀凿斧劈的俊美又深邃的眉目，李可儿的心一瞬间像被木桩撞过，脑海耳边荡过古钟响起后回荡的孤鸣……
那个男人堪比天心明月，李可儿发现她所有学过的赞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男人。他面容柔美似妖精，深邃的瞳眸像银河，却有着坚毅霸道的浩然之气。这世上竟然有这种小说里才有的男人……
李可儿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那个男人牵着许呈雅，帮她开车门，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随后回到驾驶座扬长而去。就在他发动车子前，李可儿清晰的看见他侧过脸在许呈雅的额上深深落下一吻。
该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这个倾城的男人这样深爱一个女人？
“还看？人都走了。”刘冶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
李可儿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他微笑的眼，和温柔的笑意。
她轻轻抱住刘冶，“你怎么这么傻，明天你还要上班呢，还在这等我。”
“这里你打不到车的。”
“我可以坐同事的车回去。”
刘冶微微皱眉，“我的女人怎么能坐别的男人的车回家？”
李可儿扑哧一笑，知道他在开玩笑。
系安全带的时候，李可儿忍不住感叹，“许工程师人真的太好了！你说我这么晚了打给她，她竟然二话不说就来了，明明就是放假帮个朋友的忙……”
刘冶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你们那台‘很麻烦’的机器，就是许呈雅这几个人研发的，那个机器出问题，不找他们还真没多少人能搞得定。”
李可儿瞪大了眼。难怪那个时候她会说“应该的”。
“而且，你不想表达一下感想？”
李可儿疑惑，“什么感想？”
“见过曲方云之后的感想。”
啊？
李可儿回想了一下，今晚就见过两个陌生男性，一个在研究所里，刘冶不知道，一个就是在停车场……
“什么？那个人就是你说的曲方云？”
刘冶点点头。
李可儿缓缓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太帅了……”
“你！”刘冶又好笑又好气，“是谁说见到本尊也会觉得我最帅的？”
李可儿一脸委屈的抬起头来：“我虽然那样说过，可你知道我这人啊，说谎是不对的……”
刘冶怒了：“李可儿……”
李可儿忍俊不禁，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
后来终于，她跟刘冶结了婚。请来的宾客中，她看见了那几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群人坐在安排好的重量嘉宾席，跟顾北央坐在一块儿，相谈甚欢。祝过酒后，李可儿去换了套香槟色的晚礼服，在伴娘的陪同下走向许呈雅等人。
远远听见总裁夫人问起夏清空：“蓝蓝最近还好吗？”
今晚的夏清空穿着一身浅蓝色细条纹衬衫，深蓝色休闲长裤，非常清贵脱俗。他那敛下的，落寞如雪的眼帘，仿佛已经为他做出了回答。
他沉默了良久，淡淡说了声：“她若能很好，就好了。”
连声音都是嘲讽，听着让人难过。
那个蓝蓝，就是季蓝吧。在李可儿的记忆里，对季蓝的印象还停留在她清瘦又张扬的笑脸上，笑靥灿若夏花，眸若朗星。
哦，不对……最后一个印象，是她出现在“极致2”的发布会上。
“极致1”发布的时候，有人曾质疑她，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澄清，那时候她还能如松枝般站立，在“极致2”的时候，她却已经只能坐在沙发里，但是她依然微笑如昨，双眼黑得像化不开的墨。
“极致2”的发布会李可儿亲临现场，会场弄得十分舒适，在大型多媒体会议室举办，座椅都是软座的。其实李可儿当时隐约觉得，这样舒适的安排，完全是为了季蓝考虑的。与其说她是去看“极致2”的发布，倒不如说她只是为了去看看季蓝。她们不认识，但她十分的敬佩、仰慕她。
彼时她清晰看见，季蓝的眼睛不再像过去那般神采熠熠，在不经意间，她无法自控般低垂眼眸，无不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安的讯息。
虽然当时发布会没有安排季蓝受访发言，但是许多媒体都向她发问，直到主办方都要压抑不住怒气了，季蓝终于出声了。
她依旧坐在沙发上，夏清空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柔而痴迷的看着她，那样不加掩饰，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眼前这个人。
但李可儿想，那其实是不由自主的。就像是沙漠里饥渴的人，他仅有的一袋水，再也没有别的水了，那是唯一的。
他每天捧在怀里，依然不能解渴，可那是他的唯一，他是如此珍而重之，又是如此渴望至极。
“我觉得……我好像是为程序而生的。我的长辈中……有相当擅长计算机编程的人，我多半遗传了这部分的基因……大约是占据了我目前，短暂生命的一半的时间，除了编程，我没有再专注于其他的事情。有时在做治疗，我的脑中也会闪过很多源代码，就像乐曲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我不能忘，我不能忘那样的感觉。所以……不知道我会走到哪一天终结……但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做程序……直到我再不能做为止。”
会场里鸦雀无声，回荡着她委婉缓慢，而哽咽的声音，那么淡然却压抑的声音。
她轻轻将右手平放在心脏的位置，就像骑士，宣誓保卫他的王国一样。
她抚膺，郑重地说：“矢志不渝。”
羸弱如草的人，却透出一股旁人不可敌的坚定。而这样一个传奇一样的人，终于，要走到她的终结了吗？
李可儿眼眶中渐渐渗出晶莹。
那将会是多么惋惜的事情？
她深深吸一口气，微笑的抬起脸来，将眼底的泪压回去。
“许工程师。”
许呈雅等人回过头来，皆露出祝福的笑容。
“恭喜你，李小姐。你跟刘冶先生十分般配，祝你们百年好合。”许呈雅举杯恭喜。
李可儿展颜笑了，“谢谢，你能来我很高兴。你帮过我很大的忙，直到现在我都还很感激。”
“那是我分内的事，更何况，我只是借花献佛。那个程序，是我好朋友编的，她听说你们的事，就说要把那个给你们用。”
几乎是立即，李可儿就反应过来许呈雅说的好朋友是谁，她衷心的说，“那么，请你一定要为我，向我这位幕后恩人说声谢谢。”
许呈雅笑着应好。
众人敬了酒，寒暄了两句后，李可儿转向站在一旁沉默的夏清空。
“夏先生，我算是今晚最有福气，最幸运的人了吧？”
夏清空微微一怔，望着眼前笑容灿烂的清秀女子，他淡淡点点头，“当然。”
李可儿忽然把双手捧到嘴前，呈呵气的姿势，闭上眼，蓦然间褪去笑意，神情无比虔诚的低声喃喃：“主耶稣啊我赞美感谢你，感谢你让我有丰盛的粮食，亲密的爱人，真诚的朋友，感谢主赐福与我们，体恤我们的软弱，供应我们的需求，愿主让疾病中的人减少痛楚，让善良的人获得健康，让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奉主的名求。阿们。”
说完，她阖紧拳头，轻轻碰了碰额头。慢慢睁开眼，对夏清空笑道：“现在，我把这份幸运分享给你心爱的人，你要接好了。”
夏清空只觉得被某种温暖包裹，一直以来冰冻而无望的心，像被辉光照开一道裂口，温暖而震撼人心……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轻轻捧住李可儿松开的拳头里暖暖的丰润的空气，仿佛那就是幸运的星流，他下意识将它们阖什，捧在掌心中。
心宛如被天使的羽毛抚慰过。
这么久了，哪怕身边所有人都跟他说“会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但是其实他们都知道——不会好了。大家说着言不由衷的安慰，自欺欺人，心加倍绝望，每一次的安慰，都像被又一次推进黑暗的谷底，不见天日。
但是眼前这个人，她虔诚而笃信的声音，仿佛在说，得到这份祝福，分享这份幸运，她就真的能好起来。她就真的能“疾病中的人减少痛楚，善良的人获得健康”，相爱的人……就能长相厮守……
李可儿转身跟曲方云等人闲聊起来，余光看见夏清空低头在他捧着的手指上落下轻柔的吻，神容虔诚而感激，宛若信徒。
她猝然落下泪来。
这个人，已经渴望一份真诚的祝福到了这样的地步。上天怎么忍心让他们分开？
--------
一场宴席，就像这个大千世界。
有人欢喜，有人落泪；
有人庆幸，有人绝望。
如果你拥有幸运和爱，哪怕你是个局外人，为什么不能分享给他人呢？
-----------------------------------------
强者如归：菜鸟靠边站
余生相随
2024-12-29 2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