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携手同游人间

我原以为可以做一个温良的皇后，做个躲在子荛呵护下的伊人“小鸟”，但是现在看来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不管我是他们口中的芜芙还是身世坎坷历经挫折的杨茉，还是当今独占后宫的睿禧皇后，我都只是一个依附在子荛身上的女人，没了子荛，我什么也不是！我必须把自己强大起来，我不能再一次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连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龙儿被刺穿心脏的那一幕血淋淋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姐姐，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活着！’”
如今我活下来了，但是难道我九死一生的活着就光是为了享受这皇后的荣华富贵的么，我怎么对得起身后因为我而埋葬了生命的那些人？！
在回宫的路上，寒风之中，我无比清醒，这一次无论是谁，我都不能妥协，我也不能傻傻得等着别人来审判我的人生，在桃花村，只剩我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重振杨家，在这里有着子荛，有着逸飞，有着平儿，一个母仪天下的睿禧皇后，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民女杨茉？！
把所有了关此事的人都集中了起来，我郑重下令。
“今天在惠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你们都必须谨记心中，否则重罚！”
“是皇后娘娘！”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遣走了所有的宫人，我亲自给萍儿敷药，萍儿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轻轻一碰就痛得她泪水直流。
在我心中，所有的屈辱都不算什么，但是平儿的痛，却那么真实的刻入了我的心里。
看来，萍儿的伤已非治不可，只是要治就必须请来太医，太医来我皇后宫，定会传到子荛那里。我沉思了一会，决定把平儿送去逸飞住处医治。
“逸飞快去把太医带到你住处，我会把平儿送去你那，平儿这段时间就在你那里养伤。”
“娘娘，难道您真想瞒着皇上？为什么不让太医直接给萍儿看伤，是惠太后欺人太甚，您这样让着她，以后恐怕——”
“逸飞，这个惠太后，我们万万不可得罪，他是皇上的生母，再怎么样，皇上都不会拿自己的母亲开罪，但是如果我真的把这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哪里会这样袖手旁观？这样一来不是专门给皇上出了难题么？如今皇上为国事已经够操心了，此时切莫让他分心！”
“皇后的聪明才智让逸飞叹而观止，逸飞佩服。”
“现在没有时间与你细说太多，你快去。”
“娘娘，平儿没事，平儿用金创药擦过就会好的，无需娘娘劳心。都怪平儿不懂事，给娘娘惹祸了，娘娘您就责罚我吧！”
平儿又要跪下。
我扶着她，看着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我的心里一刹那被所有的酸甜苦辣填满，她被那板子抽打的情形和替我挡长鞭的情景一同浮现。
“平儿，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是你当着打在我身上的长鞭，否则，这伤就是留在我的脸上！对么？”
“公主，您是平儿生死相守之人，这算不了什么，哪怕是性命，平儿也愿意为公主您舍去！”
“住口！”
我大声的吼道，逸飞和平儿都愣住了。
“如果你们以后还当我是你们的睿禧皇后或者什么芜芙公主，你们就不要在我面前提死字！凡是跟随我的人，在我身边的人，都不可以死！”
我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想起龙儿，想起奶奶，想起那来不及面世的孩子，还有所有的过往——“公主，娘娘——”
“娘娘，您息怒，平儿——”
我拭去泪水，把他们扶起。
“记住，我们要同生共死，你们谁都不可以死在我之前！都听到了吗？！”
“是，平儿谨记。”
“逸飞谨记。”
他们竟是一脸的泪水。
我亲自把平儿送去了逸飞住处，待把这些事情做完，回到宫中我才发现自己累得浑身酥软。
把自己泡在飘满花瓣的水里，我把宫女太监都遣退。
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在沐浴的时候有宫人在旁，待宫他们都退下了之后，我便把那象征着皇后的一切全部卸去，尽情的享受这次的花瓣浴，末了，披散着一头秀发，穿上了一件柔软的丝质长袍，再披上那紫貂大衣才勉强把寒气挡住。这个龙国的气候真让我无法适从，还好，屋里到处都是生上炭火的炉子，否则我根本无法离开被窝，我并不想做皇后，是子荛让我做了他的皇后，可是一个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皇后，如果连自己身边最好的人都保不住，那这样的皇后要来干嘛？我又要如何才能把他们都保住呢？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我坐在那把子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古筝前面，只有这把古筝在我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遗弃过，在我心里最需要倾诉的时候，是它最忠诚的在身边陪伴着我。
“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你的笑容仍甜美一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不管繁华成落叶暂时没荒野承诺永远不如记得每个今天你我相隔遥远人世偷偷改变历尽万水千山是否心意相连不求生生世世不想朝朝暮暮但愿平平淡淡携手同游人间……”（引自张真《携手同游人间》）
陶醉在这样美妙的旋律与歌声中，我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我，却又仿佛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更像真实的我。
“似雾非雾，雾非雾，似吾非吾，吾非吾；如烟似雾，雾远去，恍恍惚惚，吾还在。”
我听见自己低叹着。
“尔非尔，尔乃朕之心！”
子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
我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扶住。
“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听见您的琴声了，今日一听，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朕心中感慨万千！”
“皇上，多年以前，臣妾也可曾这样奏琴？”
“多年以前，唉，如果可以，朕真的希望永远停留在那时——”
他的目光又变得忧郁起来。
我不禁看呆了，这个时候，他哪里像一个不可侵犯的君王？他就像一个多愁善感的美男子。
他的美在这样忧郁的顷刻间，变得像一种魔法吸引着我，让我怜惜，让我悸动，让我痴迷。
他坐在了我的身边，他的手抚在了琴弦上。
“皇后，让朕为您抚上一曲如何？”
“皇上，您会抚琴？！”
我吃惊不已，这个男人，他到底有多少我不曾熟悉的呢？
“爱妃，很久之前，朕还是十王子之际，就想给爱妃抚琴，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
琴声与他那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的时候，仿佛灵魂深处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我，我脱去那件紫貂大衣，不禁舞动起来。
这舞蹈，一切都仿佛与生俱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起了每一个动作，而且之前这一切之所以没有想起，是因为没有这样的琴声作伴。
顷刻间，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了我，只剩下这优美的旋律，还有眼前这个俊美多情之人，我的心中，真的希望化作那蝶儿与他双双而去——我与他，双双起舞，末了累倒在地上，他喘着躺在我的身边，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芜芙，这是我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皇上，芜芙，她到底怎么样一个女子？竟然倾倒江山，君王折腰！？”
“芜芙，就是这样的女子。”
他伸出手把我抱进他的胸怀。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醉人的馨香，我看着他，他闭着眼，风吹起罗莎在飞扬，刚才我们的舞姿似乎还在这里随风飘荡着，有一丝光亮，不知是烛光还是月光，照在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我就这样的忘了所有，把手放到他的脸上，生怕这样的一张脸不属于这个尘世，生怕这个人不属于我的眼前，但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芜芙也罢，杨茉也罢，朕只知道，此时此刻你是我子蕘的，而且永远都是；我子蕘一辈子也只有你，你的一辈子也只有我，如此足以！”
“子蕘！”
我握住了他的手，我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我也希望就这样永远直到永远——“皇上——”
门外安公公在高声呼唤。
“皇上——”
“何事喧哗，朕在此——”
“皇上您在哪里？！”
安公公匆匆而来。
“皇上，您——”
安公公万万没有想到皇上是躺在地上，而我也根本来不及爬起来。
“皇上，皇后——”
“狗奴才，到门外候着去！”
子蕘训斥道。
“是，奴才该死！”
安公公一脸惊慌诧异之色，他根本就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看到的，连忙用手遮挡了视线。
“皇上，奴才这就退下。”
我知道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
却被子蕘拉住了。
“芜芙，不要动。”
他的气息还未平息，胸膛起伏着。他把我拉回他的身上，我趴在他的身上，长发散了一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永远记不起我们之前的一切了。今天你终于回来了。”
他用力抱着我。
“芜芙，你记得吗？我们之前就这样躺在那苍天之下，你说，我们会这样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以后我们的子子孙孙也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会为此竭尽所能！”
他的眼里全是期待，我分明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幸福。
这样一个男人，值得我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