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医治平儿

把子荛送去上朝，我便换上宫女的衣服，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可一出门就被寒风吹得退了回来，于是又披上那件紫貂大衣，可是这紫貂大衣又太惹人注目，便又披了一件单薄的披风在外面，如此折腾一番，我几乎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了，便往逸飞的住处匆匆赶去。
一进门，他们并没有认出我。
到了屋里，逸飞和平儿才认出我来。
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您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逸飞连忙给我递过暖炉。
“不要声张，我跟皇上说平儿身体不适，让她休息半个月。”
“可是皇后娘娘，您来了这里，皇上找不到您会把整个皇宫都掀翻的，还有那太后娘娘日后恐怕更加有恃无恐！”
逸飞不安的说。
“无关事，只要我不去招惹她，暂时不会有事，你们都要记住了，不要去招惹她。忍一时风平浪静！”
“是，娘娘。”
我看到平儿的脸依然肿得发紫，心痛之余不禁责备起逸飞。
“公主，不，娘娘，平儿让您担心了，平儿该死！”
平儿挣扎着要坐起来行礼。
“平儿，躺着，不要乱动。你又忘记了我说的话咯，动不动就给我提那个字！”
我扶着她躺下。
“逸飞，我叫你去请太医，你没有请吗？怎么平儿的脸丝毫没有消肿，反而更加严重了？！”
“娘娘，你说此事不能被皇上知道，请太医就有可能会让皇上知道此事，所以平儿阻止了我去请太医。”
“唉，平儿，苦了你。快去请羽神医，他不是还在宫中吗？”
“羽神医因为救皇上有功早被封为辅国神医，只听候皇上差遣，贸然去请他前来，恐怕会惊动皇上。”
“你把我带到他的住处，我来跟他说。”
“皇后娘娘，太医都不能请，这个辅国神医还能请吗？”
“能，而且只能请这个辅国神医，而且必须我亲自去请！”
“平儿，你稍微忍受一下，我去请羽神医给你医治。”
“公主，您就不要为平儿操心了，平儿这张脸不碍事，本来就已经差不多毁容了，就算全毁平儿也不怕。”
这个丫头，真的让我既感动又愤怒，哪里有这样为了别人连自己的性命和容颜都不要了的？
“你又来了，忘了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么，既然你认我这个公主，就要记住我说的话啊。”
“是，公主，平儿要好好的活着，永远不放弃！”
“嗯，这就对了。”
这一次他们都不明白我心里所想，我想我以后会让他们更加费解，但是这些都是我必须做的改变。为了子蕘，也为了他们，更为了我自己！
当逸飞陪着我到了那郊外辅国神医门前之时，我仿佛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
“逸飞，你仔细听，有没有听到有孩子在哭。”
我们又驻足听了很久，但是却没有在听到任何声音。
逸飞已经前去通报。
这个辅国神医，子蕘赐他宫里的宫殿他不住，他非要住在这个城外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说是方便上山采药炼药，让我觉得很不解。而且他并没有家眷，有的也是子荛御赐的几个宫人，方才那声婴儿的啼哭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我之前在这里死去的孩儿见我来了，灵魂也在哭闹？！
“孩儿，是娘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好你！你就安息吧，娘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我默默的念道。
“娘娘，外面冷，快进屋里吧。”
逸飞出来把我领到了羽神医的炼药房。
我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这个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也就是他，救了我，而且不止一次。
我看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他匆忙前来，正要向我施礼，我上前扶起了他。
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各外亲切，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有一种耸然起敬的感觉。
“皇后娘娘，您来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羽神医，虽然本宫失过忆，对之前的事情愣是没有想起多少，尽管如此，每次见到神医，本宫就陪感亲切。”
“皇后娘娘，您这样说，真让老夫惶恐。”
“羽神医，本宫的几次救命之恩还有皇上的再造之恩，一直没有机会向您致谢，今天特此拜谢羽神医，日后有机会定当泉涌相报！”
逸飞也把我操办的礼品放了下来。
我要跪下行礼，却被羽神医扶住。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折煞老夫啊！”
“羽神医，此时此刻没有皇后，只有我杨茉对恩人的感谢！”
我还是向他施了一礼，他无比动容的说。
“皇后娘娘，今生老夫救人无数，却从来没有想到有幸救当今皇上，今蒙圣恩已经无以回报！”
“羽神医，您也是我南国人士，如今身在他乡可否想念故国？！”
“皇后娘娘——”
他苍老的脸上突然神色有变，但旋即有恢复了平静。
“承蒙娘娘记挂，过去老夫虽然为南国臣民，却无家无后，到处漂泊，幸得南国七殿下当也就是今南国国君垂怜，令臣有安身之所。”
说到御哲温，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恻隐。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儿又遇到龙国皇帝这样的好皇帝，让老夫衣食无忧，老夫感恩不尽！”
“羽神医，如果您想念故国，我可以奏请皇上，让您回去故国看看。”
“皇后娘娘，老夫拜谢娘娘体恤之心。”
“羽神医，其实此次前来，本宫是想求您一件事，希望神医成全。”
“娘娘，只要老夫可以办到之事，在所不辞。”
“跟随本宫多年的宫女平儿受伤，我想请羽神医医治。”
“宫女受伤，皇后娘娘可以吩咐太医即可，又何必亲自来老夫寒舍一趟？”
“神医，此宫女是与本宫共患难之人，而且这次致伤之事，我不想惊扰皇上，羽神医也知道，最近皇上为振兴龙国之事操心不少，本宫不想这点小事让皇上烦扰，所以才会劳烦羽神医。”
“只是老夫如果进宫，皇上必然知晓。”
“只要神医应诺此事不让皇上知道，本宫便有办法，本宫可以把平儿带来神医这里！”
“不可，万万不可！”
“为何——”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时常会到老夫这里来，这样一来，此事不可瞒。”
“哦？！”
“老夫前去便可。”
最后，羽神医答应去逸飞住处医治平儿。
这是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感到不解，子蕘为何时常去他那里而不让我知道呢？
神医果然不是盖的，他一看到平儿的伤，连脉也没有把就眉头一皱说道。
“皇后，这伤是被板子打的吧，何人下手这么狠？”
“不满神医，是惠太后！”
“哦！老夫现在明白了，皇后一片用心良苦啊！”
“那就有劳羽神医了。”
“这伤老夫可保无事，但是必须上山去采得那山洞里的冰泉作为药引才可以药到伤愈，否则我这药的疗效会减半，伤愈时间也会拉长！”
说完他把一包药粉递给逸飞。
“有劳逸护卫，用水调和涂抹在伤处，先控制住，以免肌肉坏死。”
“让我来，逸飞事不宜迟，你马上护送羽神医上山采集冰泉！”
所有人，包括羽神医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你们就不要为此错愕了，羽神医，如此寒冷，您若是不便上山，您把那冰泉所在之处告诉逸飞，让逸飞上山便可。”
“皇后娘娘仁爱之心，让老夫感动，逸护卫就麻烦你随老夫跑一趟了。”
“好，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平安归来。”
逸飞说完，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异样的神采。
“羽神医，逸飞，山上积雪未化，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追出门外交代。
“皇后，回去吧，老夫知道路线。”
看着那快要飘雪的气象，我连忙叫住他们。
“稍等。”
正要上马的他们停了下来。
我把身上的紫貂大衣解下，亲自交给羽神医。
“神医您带上，看来快下雪了。”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这可是皇上御赐给皇后的稀世珍宝，老夫断然不可——”
“羽神医，如果这是皇后御旨呢？”
这个老人看着我，眼睛湿润了。
“有劳羽神医了。”
“皇后娘娘，请受老夫一拜！”
老人家竟然要跪地行礼，被我扶起。
“羽神医，是您救了杨茉与子荛的性命，是您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今生今世永远都是杨茉欠您，而无您欠杨茉，您无需行此大礼！”
我扶起了他，却见他已是满脸的泪光。
“羽神医，您——”
我愕然，难道一件紫貂大衣竟然把一个神仙老人感动如此？那么那些为此牺牲了的貂也该安息了！
“皇后，老夫去了。”
他披上了紫貂大衣，犹如一个飞赴战场的将士，翻身骑上了那匹战马，飞奔而去。
“公主，您进去吧，外面风大！”
逸飞的眼神里有太多我也无法读懂的因素，让我也有点迷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渺茫的景色里，我又一次想起了龙儿飞马而去的背影，心里突然崩了一角。
待我亲自把那药粉调匀敷在平儿的脸上，她几乎无法止住眼泪。
“平儿，如果你再这样，药就要被你泪水冲刷掉，我的功夫就白费了。”
“公主，平儿确实是忍不住这眼泪，平儿的心早被公主融化了，平儿想起了小时候和长大以后的一切，想起平儿与公主共同走过的一切！公主您从来就不把我当外人，如今您已经是一国皇后，对平儿却一点未变，平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让公主，不皇后娘娘您侍候我？！”
“平儿，等你好了，你爱怎么哭都好，现在就给我止住眼泪！”
“是，公主！”
逸飞的住处及其简陋，连棉被也不够暖，而且没有一个下人，很难想象他平时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我只好自己生了几盆炭火，关了所有的门，只留下两个窗户让空气对流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公主，您是如何学会这些下人干的活的？”
平儿在床上看着我有条不紊的打理这一切，异常惊讶。
“这算得了什么，我还会耕田种地呢！”
“公主，怎么会？呜呜——”
平儿又哭泣起来。
“公主，这些年真的苦了您了，呜呜——”
“平儿，你再哭，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平儿不哭，公主，您不要生气了。”
她果然止住了泪，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眼泪了。我特别见不得别人流泪，只要看见眼泪，就恨不得跟着一起哭。
看着平儿带着微笑的睡去，我终于坐在她的床前才安静下来，不一会就打起了瞌睡。
果然不出所料，午后竟然下起了纷扬的大雪，我在屋里徘徊着，心里炸一锅蚱蜢。
到了黄昏时分，听到一阵马蹄声，我匆匆出门，看见雪人似的两个人策马回来，那马也浑身是雪。
他们抖搂着，一进屋，浑身就烟雾缭绕，我连忙把火盆弄得更旺一些。
只见羽神医把一包药粉倒在采集好的冰泉里，那要粉竟然刹那间化入水中不见踪影，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匹羽毛，用那羽毛浇着那药水往平儿的脸上浇洗，眼看着熟睡中平儿那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逸护卫，你每隔一个时辰，给她浇洗一次，不出三天就会痊愈。”
我和逸飞面面相视，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语。
“时候不早了，皇后您该回宫了，今天老夫有幸，亲自见证了皇后的仁爱之举，龙国有睿禧皇后，福泽天下，万民共此恩泽，定能春秋万世昌隆！老夫再次感谢皇后体恤之心。”
羽神医手捧着那件紫貂大衣，又要跪下。
我连忙扶住他。
“老人家，您无须多理，您永远是睿禧心中的救命恩人。”
“皇后，老夫愧对睿禧皇后——”
他不再与我对视，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皇后娘娘，快回去吧，皇上一定在到处找您了。”
逸飞的话提醒了我，时候真的不早了。
我又吩咐了逸飞一翻，才匆匆离开他的住处，一路上羽神医的神色犹如一个谜语一般悬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