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重拾烂摊

第二天一早就骑马上山，中午时分，精疲力竭的我终于来到了山上的寺庙，进寺庙跪拜了一番本想见净心法师，却被告知她云游在外，只好作罢。
我来到了那颗老桃树之下，这里的景致是那么的熟悉，几个月前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那俊逸的脸庞，还有他情真意切的话语，他把宝箱埋在树下的情景此刻历历在目。
我站在树下，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杨茉，这些宝物本来就不是你所有，它既然在你的手上，你就要好好的利用，而且应该物尽所用，用得其所！”
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净心法师的话。
“尽己之所能，造福世人。”莫过如此。
把那块石头搬开，用小铁锹刨开了那些已经长了小草的泥土，当我打开那个箱子，尽管我知道那是一箱宝物，但是我看到里面的宝物时候，还是讶异不已。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整整一箱黄金，有了这一箱黄金，我还怕养不活这二十一个人，就算整个桃花村的人估计也可以吃喝好久。
但是我的心仅仅是激动了半刻就渐渐的沉静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平静下一颗激动的心。
我迟迟没有去动那些金子，心里竟然很理智的告诉自己，这些金子不属于我，我不能用光这些金子去养他们，金子总有一天会用完，坐吃山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饿死。
也许我更应该运用这些金子让它们生出更多的金子，最终我只是拿了够用的数量，就把宝箱重新埋上，还盖上野草，离开了那里。
一路上经过深思熟虑，我改变了当初上山的决定，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原本想用那些宝物养活这些人，如今我决定了让他们自己来养活自己。
回到了杨府就把他们中的16位青壮年集中在一起，做了明细的分工，两个有打猎经验的人继续上山打猎，杨家根本就没有蓄养六畜，就连桃花村也只是寥寥可数的家禽，所以必须靠打猎动物来补充接下来大家每天所需的蛋白质，14个人负责开垦桃花村里丢荒了的土地。
经过实地考察，觉得桃花村这个地方很适合种植水稻，我把杨家之前的土地作为旱地，把一些可以引进水源的田地整理为水田，另把桃花村那条河道沿岸适合的土地都开垦为水田，用于种植水稻。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我用那些金子到村外一些贸易集合地购置所有物品，包括家庭必需品和生产工具，还有耕田种地必须的牛马和一些六畜，还购买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方便平时出行，一辆用来运送物品，还为他们每人定做了一套新衣。
于是，紧张而有节奏的日子就这样的开始了。
当这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之后，我不由得为自己的作为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般能耐，这样一个烂摊子竟然被我收拾了起来，难道绝路之前竟是重生之路？！
我突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仿佛遇见了那美好的未来，每天都有着用不完的劲儿，没有想到女扮男装的我竟然做出了作为弱女子无法成就的事情。
在我的精心照顾下，奶奶的身体和精神竟然好了很多，她又可以拄着拐杖下床了，偶尔竟会动口指挥那些工人，看着她那副模样，仿佛看见了她年轻的时候，大概她在黄家做夫人的时候就是这番模样吧。
奶奶很细心，一天，突然问我可否有记账，我兴匆匆的把我的账本拿給了奶奶，只是奶奶看了之后傻眼。
我用白布代替了他们说的笨重的竹简，奶奶揉了几次眼睛，最终指着布上的毛笔字问我。
“闺女，这些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奶奶您不是要看账本吗，这些都是账本啊。”
“这是账本，怎么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这是什么天书账本？你奶奶虽然老眼昏花，但是也是认得字的，可是你这里面我却一个字都不认识，你在糊弄奶奶是不？！”
“奶奶，孙女哪敢糊弄你，这确实是账本。”
“你说你爹娘留有财产于你，那么你告诉我，你的爹爹留了多少钱财給你，你都是怎么用了？”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肯定不能如实告诉她有关黄金的事情。
于是除了黄金的事情没有如实报告，所有的一切收支我都一一指着账本所记告诉了她。
最后，奶奶点点头，觉得账目并无差错，只是她又一次前后左右，横看竖看了几遍，奇怪的说道。
“闺女，你写的这些真的是字？！”
“奶奶是的，这个是1，这是2，这是5，这是100，这个——”
“闺女，这么多我只认得1，其他一个也不认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像奶奶解析，也不知道解析什么。
但是我认为那些文字都是正确的写法，是我记忆里原有的模样。
奶奶最终也懒得再去研究，冬梅也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子，一顿饭结束了我们祖孙俩关于账本的讨论。
那些乞丐当中有三位老人，他们的体力已经不适合再做粗重的农活，就安排留在家里跟冬梅小红一起做家务事，那些在做粗重农活的人一回来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样他们虽然累，但是却很开心的做着我为他们安排的所有事务，并且还津津乐道我这个杨公子年轻有为，对我更是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他们完全不知我是女儿身，我把沐浴也改在了卧室里，这可辛苦了冬梅和小红，不过她们倒是比之前更加勤快了，对我更是唯命是从。
几个月之后，几亩旱地都按照季节种上了红薯、玉米、花生、黄豆等农作物，几亩水田也都种上了水稻。
等农作物都种植好了之后，我又让他们把屋前屋后的树木砍掉，扩建了杨府，目的是为了让他们21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组合居住，比如说一家人可以住一间，谁与谁的感情好也可以共住一间，这样他们就有了自己的一个简单居所，也不用全部挤在杨府几个房间里打地铺了。
我还按照功劳能力论赏赐，卖力的，干活多的，我会赏赐多些物品，哪怕是衣物，亦或者是食物，又或者是一些私人物品。
那两个打猎的人也不负众望，开始只能打到野鸡和野兔之类的，最后可以打到野猪和山羊等。
我又决定把一些活着的猎物饲养起来，我又吩咐人在小河边上和自家院子理挖了个池塘，把河里的鱼捞起来养在里面，慢慢吃。
我看到山上的野生蟠桃都无人管理，便组织了人去管理那些蟠桃，他们都无法明白我的心思，但是我的心里硬是觉得那一山的桃子是圣品。
一切都按照我那天从寺庙回来的路上计划的那样发展着，账本的开销在慢慢减少，而杨府的收入却越来越多。
这样的一年很快就在所有人的忙碌之中到了尽头。秋天里，杨家所有的工人都忙开了，开始收获。经过一个月的忙乎，最后我笑着跟奶奶汇报了战果。
奶奶笑得像个孩子，她又旧话重提，这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强烈的思念起年迈的爹娘，我还是没有答应奶奶。
于是20几人几乎全部出动去找我的爹娘，在这几个月以来，一直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和桃花村里的穷苦人加入到了杨府。
现在杨家可谓是桃花镇的首富。当我走到哪里都有人給我让路，如此情景出现在眼前时，我终于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杨家后人，如果奶奶再坚持要我接管杨家，如果爹娘找不回来的话，至少也有了那种当家做主的胆量，无论我是当初奶奶质疑的孙女，还是娘说的那样并非杨家亲生，到了这个时候，在我的心里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我的过去怎么样，无论我是谁，无论我来自哪里，无论我之前的记忆是什么，都已经无关重要；再一次坐着马车来到桃花山上，我又一次站在了那棵桃树之下，那棵石头旁边长出的野草已经枯黄，我心里默默的说道。
“谢谢你，你真的是我杨家的恩人，此生恩德我愿意报答，不知可有机会？！”
此时，我的身边已经不止我一人，不单是冬梅和小红她们心甘情愿的成了我的贴身丫鬟，还有了一位只有十六岁的青年龙儿誓死保护着我。
龙儿的名字是我取的，他是一个孤儿，能够靠乞讨活到这样的年纪确实是不容易，所以我把他当弟弟般带在了身边，他十六岁的年纪经过那么多的磨练，心智甚至比我还要成熟，很多时候他的思想比我还要现实。
当冬至到来，天气转冷，我穿上了新做的衣裳，心里的思念越来越荒芜。
那些我派出去找爹娘的人还没有回来，就快过年了，我的心渐渐落空。
我在梦里都在呼唤爹娘，却依然不见他们的踪影。
这一天，我又在抚琴，这么一段日子，我的思想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却竟然可以弹奏很多曲目。
在弹奏这些曲目的时候，我竟然恍惚中有了一些记忆，仿佛很久之前，我不但能歌善舞，而且我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与我共奏。
只是无论我如何想，就是想不起他的模样，就这样折腾了几天。
我的身心具备，竟然病倒了。
郎中帮我把脉之后大惊，观察了我几次，便说。
“公子脉象极度虚弱，需要大补，许老夫直言，男子如此脉象很难拥有子嗣，公子时值壮年，假如悉心调养，应该还有得救。”
他大惊失色，我却很淡定，冬梅和小红几次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都在我的眼神下刹住了。
在郎中开了一堆的大补特补药方终于离去之后，冬梅小红她们终于笑作一团。
大补之药我当然不能吃，我看了那些药方，只吩咐拿了一个清补的药方去抓。
吃了之后果然神效，一下子进入了梦乡，只是不一会就做起了梦。
梦中，我盛装打扮随从无数，只是脚步匆匆的穿过那些亭台楼阁，竟然没有被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迷住而驻步，心里仿佛被掏空一般，急急走在那条开满鲜花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上，远远看见一座极为宏伟的宫殿，我正往那宫殿里赶。
正疑惑自己为何要到这座宫殿里来，已经到了门口，一下子拜倒了一群人他们恭恭敬敬的呼喊。
“皇后娘娘驾到！”
尽管我心中十分讶异，怎么成了皇后了？！但是依然一言不发进了那座宫殿，近了，终于近了。
当我看见那金色的罗曼，一颗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我看见一个人身穿黄色绣着金龙的衣裳，躺在那金色罗曼之中，床前跪了不少人。
我的眼泪婆娑，扑到他的身边，跪倒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我依然没有办法看清他的一张脸。
我就这样跪在他的面前，不停的流泪，心脏撕裂般的痛。
他突然抓住我的一双手，抬起一张脸，恨恨的瞪着我。
刹那间，我的心跳停止了，一张绝美的俊颜，只是已经是暮年，只是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还有一股让人无法正视的气势。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等了你一生一世，为什么让我空守了一生诺言？！”
他恨恨的盯着我，我的手生痛，心继续撕裂，破碎。
“芜芙，为什么，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让我空等一辈子？！”
“我不是芜芙，我是杨茉！”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辩解。
他突然憋着一口气坐了起来，双手把我的脖子掐住。
“你欠我厮守一生的承诺！！！”
我的呼吸渐渐断绝，感觉自己就要死去，他的双手却慢慢的垂了下去，他的一张俊颜朝我怀里倒下，他在我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他死了！
“啊——”
我声嘶力竭的惊叫起来——却发现窗外的月光如水，冷风嗖嗖而入。
来福和咪咪早已经被我安置了新家，它们不在睡在我的卧室，冬梅小红也各自被我安排了卧室。
如今我只是噩梦一场，但是我分明感觉自己的心痛到不能呼吸，泪流满面。
一切看似功德圆满之际，我又 欠了谁厮守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