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蕘睡着的时候,我留下平儿守着,把逸飞叫了出来。
“逸飞,你可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吗?”
“公主,主子交代过,此事不要与公主说,所以请公主——”
“也罢,你不说我也知道三分,只是那个老人家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这是为什么。”
“公主,这一切主子都会处理好的,主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主的。”
“逸飞,看你方才那眼神,是要我求子蕘赦免那老人家。”
“原来公主都知道。”
“我看出来了,只是我断然不会在那个时候说话,以免弄巧成拙,我必须了解实情。”
“公主,那老人乃今北国辅国大臣,也就是主子儿时的启蒙恩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方才是主子盛怒之下才口出此言,在下看他对公主成见颇深,想让公主替他句话,如果公主恳请主子赦免了他,也许他对公主会有所改观。”
“子蕘如果真的想杀他,恐怕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杀,只是子蕘一时之气,等他消了气,自然就好了。”
“公主,逸飞怕辅国大人与您之间的成见恐怕一时无法化解了。”
“逸飞,你不用担心我,我改天亲自去见见他。”
“公主切莫再见那辅国大人,再有这样的险境发生,恐怕——”
“逸飞,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去见他。”
尽管逸飞不愿意透露实情,但是我已经猜到了三分,事情因我而起,我似乎躺着中枪,成了导火线。
本来还为一个月之约烦恼,这样一来子蕘自然不会那么快跟我提,只是这会,我的心仿佛一团乱麻,虽然这个子蕘对这个芜芙是情真意切,我也已经下了决心跟着他,然而作为这个身躯现在的主人,却看得很清楚,无论我如果决定,事情都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
就算我帮芜芙作了断,从今以后跟着这个子蕘,似乎他的身边阻力也不少,而且还没有在一起就被这个辅国大臣以以死进谏,仿佛我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妲己,其实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怜惜的人,他们怎么会如此顾忌?难道又是因为这个芜芙的美貌?!
该死的天下第一美,什么狗屁称谓,竟然成了一把双刃剑,还没有披荆斩刺就被自己所伤,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美貌的杀伤力,原来美貌本身就是一种毒药!
子荛养伤的日子,我便日日思考这些问题,几乎成了我主要的烦恼。子荛的伤日渐好,这一天,我又在镜子里仔细端详这张美人的脸,心底酸甜苦辣一起涌现。
在我的世界里,我多么渴求自己变美一点,甚至整容成风,我也几次忍不住想去削骨变成范冰冰那样的尖下巴,隆成挺拔的鼻梁,但是又怕整容不成成毁容,最终放弃。
如今的这张脸这幅身躯比21世纪社会里的大牌明星还要完美脱俗,但是却成了祸端,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没了这张鱼沉雁落的脸,爱她死去活来的男人又会是什么样一副嘴脸呢?!
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也罢;如果美貌只是招来非议,亦或成了众敌之靶,如果牺牲了这美貌以换来宁静,换来平静,那么我又何必死守着这样的负累过着每一天呢,而且这并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对不起了芜芙,我想你也不想因为你的美貌招惹那么多事端,请原谅我,这样也许就是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的最好归宿。”
我抓起了那支珠钗,闭上了眼,深深吸上一口气,然后朝着这张脸划去。
那种肌肤碰到铁的冷让我颤抖了一下,但是我咬紧了牙关往脸上使力,顿时一阵针刺一样的痛出现在右脸颊,我依然没有停止动作。
“啊,公主——”
我听到一声尖叫,和一些陶瓷破碎的声音,接着一阵紧急的脚步声,平儿已经扑了过来,我的手腕一阵痛过后,手上的珠钗已经被她夺取。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平儿已经把我的脸捧在了手心里,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伤痕。
“平儿,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别人说你丑了,我以后跟你一样了。”
我笑了,脸上的痛让我知道,我真的做了这件“傻事”。
“公主,您这又是为何?!来人哪,来人——”
一会来了几个丫鬟,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个个不知所措。
“绿茵,快去通知主子。”平儿哽咽着吩咐。
“不用惊扰子荛,我没事。”
我依然微笑着,任凭血往下流,平儿抱着我,哭着,嘴里还呢喃。
“公主,何必如此伤了自己呢!”
不一会,逸飞来了一见我这副模样,也不问缘由,就拉开了平儿。
“平儿,你怎么在这里哭?你应该赶紧告知我或者主子。”
他说完,一把抓过我的肩膀。
“公主,得罪了。”
他一说完就把我抱起身,飞奔出去,他几个飞跃已经纵身跃下了这个宫殿又几下腾飞到了子荛歇息的宫殿,正好赶上匆匆而来的子荛。
“主子,公主方才,在下只好冒大不韪——”
“芜芙,你这是?!”
子荛的伤势尽管已经好转,但他的气色依然苍白,这时脸色更是焦急忧郁。
他从逸飞手中接过我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无限的哀伤,但是当他把我放在他那平时歇息的床上,他的目光里已经变成无尽的怜爱。
“傻瓜,你以为你毁了你的容颜,我就会改变主意了吗?”
他抚过我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捧起了我的脸。
“本王现在就告诉你,芜芙,我不会因为你的任何改变而改变我的主意,我要定你,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泪水洗刷着流血的伤口,分不清是到底是伤口的痛,还是心里的痛,总之感觉只剩下了痛,这个傻瓜,还有我这样的白痴!
“这一次我已然没有了师傅的神药,所以只能用一般的药来治疗,如果留下了疤痕刚好可以验证本王对你的情分,所以芜芙,就请你忍受一下了。”
说完,他就接过逸飞递过来的白色药粉往我的脸上倒。
顿时,我的肌肤被一阵清凉渗透,就仿佛一种无法比拟的痛苦被一种淡淡的甘甜浸润着,那种刺痛的感觉慢慢的消失了,我感觉流淌着的鲜血也仿佛已经停止。
这个神药就是逸飞给子荛疗伤的神药,如今我亲自体验了一番,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芜芙,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我傻吗?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他那张俊美的脸如此真实的在我的眼前,我一直不敢相信,他会喜欢除了这张脸以外的我,但是这些日子里除了这张脸之外,全部都是我杨茉,如今连芜芙剩下的唯一标志也被我亲手毁了,而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在我的眼前,而且他还很肯定的告诉我,他不会因为我的任何改变而改变!是不是,他就是我杨茉的真命天子,是否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真爱?!
我伸出手,慢慢的抚上他那绝世俊颜,从来没有如此平静的心境,此时此刻,我把他这个人,这张脸当作了很平常的一个人,很普通的一张脸,但是也就是这样的时刻,我的内心是那么的踏实。
“子荛,你为了我改变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芜芙,无论我为你改变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从来没有失去任何。”
“子荛,那我又亏欠了你什么呢?”
“芜芙,你欠我厮守一生的承诺。”
他的说着俯下了头,他的唇贴着我的耳边说。
“你休想逃离,也不可赖账,你要用你的一生来兑现这个承诺,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那么我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吗?”
我终于觉得此刻心如止水,我也终于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而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从这个梦中醒来,我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个梦。
“你不可以走,你要留在我的身边,不可以离开。”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
静养了很多天,这些日子理子荛半步都没有离开国我,也许我当时承受不了毁容的痛,所以这张芜芙的绝世容颜也并非给我毁得无法修补,我仔细端详,那只不过是小伤,子荛非坚持要我带着面罩,怕空气中的灰尘感染了伤口。
“你看你,还说不在乎自己的容颜,这会又再偷看了?!”
身后冒出的子荛俏皮的说道。
他一身素衣,平凡之极,却掩藏不住他本身的气质,依然让人感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我的心脏依然会因为他的出现快半拍。
“我才没有呢。”我故意不再去看镜子里的脸。
“好啦,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您的脸过几天就会完好如初,幸亏你下手算轻,否则就真的要毁容啦,不过就算你毁容了,本王也还是不会放弃你的,只要你乖乖的戴着面罩,不出七天就好了。”
他笑着说。
我对他从来就没有抗御能力,如今他这一笑,我更是连sayno的勇气都没有了,任凭他把那白色纺纱斗笠给我戴在了脸上。
我戴上了那斗笠再看他,突然感觉仿佛我戴的就像那结婚时候的头纱,我的一颗心仿佛要蹦到了嗓子眼。
如果此时此刻,我要嫁给他,我愿意吗?!
“公主,您今天可有雅兴与我合作一曲?!”
他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顿时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幸亏戴了个斗笠,否则他对我现在的神色一定一目了然。
“好啊,只要十王子不嫌弃。”
“听闻本府的丫头都说,你最近又有许多新作,前些日子本王就想与你一起探讨你的新曲,只是苦于无闲暇,现在可好,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是啊,自从那个老者被他关了起来,那些人被他遣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登过门。看来他是真的铁了心要与我在一起,我现在心里都愿意相信他无论我是否拥有绝世容颜,他都会与我厮守;虽然我不敢保证像他说的一辈子,但是至少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吧。
“芜芙,你就把你的新曲都教给本王吧,让本王也来领略一下,到底是什么神曲,让他们如此称道?”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神曲啊!”
“公主,您就不要在十王子面前谦虚了啦。我们那时候都已经听到您朗朗上口的唱出来啦。”
平儿一边说着还一边哼起那旋律,她这一哼,我才想起,是那时候爬樱花之巅所唱的《一剪梅》,我也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
我又一次倾情演绎了一次《一剪梅》,还加入了即兴舞蹈,我觉得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用心,之前如果有这样一半的心思,也许我也会参加好几次歌唱比赛了,这一次这般难道是因为美男在身边?!
“啪啪——”
一阵掌声想起,我看见子荛满眼闪烁着光芒。
“神曲,真乃神曲,而且公主舞姿犹如天仙下凡啊,如果不是你今天给我吟唱,本王恐怕一辈子都要错过这样的机会了,还好,你终于肯为我唱出这样的神曲。”
我感到好笑,这首在我们的世界家喻户晓甚至连老阿婆和幼稚园小朋友都朗朗上口的简单歌曲竟然成了它们口中的神曲,虽然这首歌曲确实让人百听不倦,但是在我心中离神曲的标准还甚远,但是我不忍心扫他们的心,而且这曲目确实是我心中甚为喜欢之一。
“子荛,还有很多曲子都是我喜欢的,而且有的比这首曲子更加动听,只是我一时间记不起来了。这是我从小就喜欢的曲目,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起。”
“公主,平儿从小和你长大,怎么不曾听你弹唱过此曲?”
平儿一脸的狐疑,现在的我已经懒得与她解析这一切了。
我拉起子荛。
“子荛,你真的喜欢这首曲子吗?”
“此乃神曲,能不喜欢吗?”
“那么我们来琴箫合奏一曲如何?”
“我的公主,本王正有此意。”
于是我们手牵手来到了子荛的乐坊,那些被子荛平日调教过的丫头,甚至连平儿、逸飞都加入了其中。
我与子荛调试了好几次音调,又与平儿绿茵她们试了几次,真是太给力了,我竟然真的可以用古筝来演绎这首歌曲,而且别有一番韵味,这一次是琴箫合奏,配乐还有平儿绿茵她们擅长的乐器,这样调试了几遍过后,一曲琴箫合作的《一剪梅》终于萦绕于耳,连我自己都被它陶醉了,一时间竟然有点欲罢不能,难道我的灵魂竟然是如此的热爱音乐?我以为纷繁的世事早已把最初内心的一些追求洗去,今天才发现原来始终在,所以灵魂深处真正喜欢的事物是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改变而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