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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39天生就该属于他

破笼之翼 云尚锦 2024-12-27 12:50
声谷眼见自己也无法拒绝,便缩起双腿,把整个身体恢复成尚在母体内的姿态,蜷缩在安泽温暖的怀抱里。
“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他把她的指尖压在自己唇上,“一直都是这样么?”
“说是小时候受了寒,留下的病根,不过这种说法也不可信的……”
他解开衬衣的纽扣,扯开衣领,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声谷像一条冬日里冻僵的蛇,本能地趋向这一团生生不息的温暖,心里却终究有些惶恐,怯怯地缩手:“不会冰么?”
“不会。”心脉汇集之处,散发的热量是强烈而持续的。
声谷轻轻把脸压在他的头发上,嘴唇碰到的发丝仍然带着些许凉意,钻过葱茏短发的鼻尖触到的却是温暖。男人身上的气味和自己明显不同,和四岁男童也是天壤之别。
“你说,”他缓缓开口,“我把现在的房子卖掉,换一套你们小区的套间,好不好?”
声谷坐直了身子,惊讶的问:“为什么呀?”
“不要乱动。”安泽重新把她的身子按回柔顺服帖的形状,双臂把她裹紧了一些,“这样不是离白涟近一些么?”
“可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白涟,你不想离婚也没关系。那些附带的东西,婚姻也好,孩子也好,我都可以不要。”
这一刻的安泽,无论是温柔还是纵容,都过分得有点不像他。这让声谷惊慌起来,她挣脱他的怀抱,仓皇地开始站起来。
“但是,我是个坏人,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老是说自己是坏人,你是不是坏人,我难道判断不出来吗?”安泽攥紧她的手腕,语气激烈起来。
她执着地要把他推开:“我只是在你面前装得人畜无害而已,你不明白吗?你要是知道我做过些什么,也会觉得我很可怕的……”
他往前几步把她逼到床边,趁她被床沿绊得站立不稳,轻而易举把她按在床上。床垫反弹出一阵波澜,床单被扯得起了褶皱。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也压在她身上,她根本动弹不得。谈话的性质立刻变成了“逼供”。
声谷根本无处可逃,只得别开脸,避开他的眼神,深深地吸一口气,才开口诉说。
“有一次,白睿偷偷带着思芽去打篮球,害得思芽腿痛到吃一把止痛药才压住。白睿根本不懂得照顾思芽,又由不得我数落,和我吵得天翻地覆。那一次,我真的厌倦了。既然生活这么痛苦不堪,既然他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我就帮他们结束掉这一切好了,这样我也可以解脱了。那天晚上我在饭菜里面下了药,打算趁他们昏睡过去,把他们全部杀死。”
“后来呢?”
“后来……”声谷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后悔自己痛下杀手的狠毒念头,还是遗憾自己最终没能实行,“吃过饭,我们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他们很快在沙发上睡得死死的,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搬回卧室。圈圈没问题,思芽我也还搬得动,但是白睿……他比结婚之前重了三十斤!等我把他们全都安顿好,根本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情杀人。牙都懒得刷,直接睡觉去了……”
听到因为这种理由而胎死腹中的灭门计划,安泽不由得笑了。
其实“全部杀死”这种残忍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实施吧。
“任何人都在某些时刻产生过可怕的想法。”他说。
“我跟‘任何人’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坏的,我配不上你。”
“你配不上我?”安泽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我是那个借着酒劲不管你怎么哀求还是强暴了你的人,我是那个即便以为你是我妹妹也还是和你发生了关系的人,我是那个轻而易举把你抛弃,四年后回来,即便你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也要不顾一切把你抢走的人。所以你要说你生下来就是坏的,那样或许正好。只有这样,你才配得上我。”
声谷的脸颊被他捏住,根本无法躲避他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连目光都无法从他眼睛上移开。
“你天生就应该是我的,你做过什么事、你受过什么伤、你是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你不要再退缩了,就算把你绑架回家,用绳子捆住也好,用手铐锁住也好,不管你多不情愿、不管你怎么求我,我也不会放你走。就算把你杀死,我也要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
声谷听完咬牙切齿的这一番话,脸色变得煞白,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温热酸涩的感觉涌上鼻尖,她用力咬住嘴唇。左手发颤地推着他的胸膛,四肢却已经失去了一切力气,蚍蜉撼大树一般毫无效果,冰冷的指尖却依旧感觉到他胸口的一片滚烫。
他是生生不息的炙热光源,他是那个破开她失明双眼的人,让她在疼痛中洞悉作为人的希望和绝望。他离开,整个世界便是彻底熄灭的死寂和黑暗;他归来,便把她烧焦在干涸的河床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的生命都握在他手里。她当然天生就应该是他的。
强烈的情绪堵在喉头,她说出的那几个字分外浑浊不清。
“你说什么?”他把用自己的额头压住她的额头,呼吸喷在她唇边。
“我说,‘谢谢你’,哥哥……”
他俯下身,轻轻亲吻她的嘴唇。原本是蜻蜓点水的浅吻,很快,她阻挡不住他骤然升温的情绪,炽烈而狂躁的深吻堵住了她的呼吸。他的手探进宽大的外套,探进她单薄的毛衣,紧紧贴在她的脊背上。肋骨的纹理在他手心起伏,还有略微紧绷和略微松弛的伤疤的触感。他的触碰惊醒了沉睡在伤疤深处的疼痛记忆,她突然担心,自己伤愈不久的脆弱皮肤会被他撕裂。然而狂乱的抚摸却很快变得轻柔,像是被火烤暖的毯子在她脊背上缓缓摩擦,粗野的亲吻也过渡到温柔绵长的唇齿相依。她的手在他胸口摸索着,原本开到胸口的衬衣被她解开,她的手指在他胸膛滑动,她要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捧住这团跳跃的温暖火焰。
“哥哥……”她在他唇间含混地低声呼唤。
“叫名字。”他说。
“安泽。”她顺从地改口。
这就对了。他喜欢听她念出他的名字。
声谷的躯体彻底放松下来,像是什么冰冷而坚固的东西,终于彻底被他击垮。她固执地相信有一天她会死在他的手里,直到今天,这个想法也不曾改变。
然而在那之前,她满目疮痍的身躯,她沾满鲜血的手,她被诅咒的生命,她的一切,全部奉献给他。
安泽突然用手肘支起身子,皱起眉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一脸甘愿赴死的表情?”
“有吗?”到底是不自觉地暴露了心里的想法吧。
“有,你老是这样,不是负隅顽抗就是视死如归。你就不能……”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再放松一点吗?”
她皱起眉头看着天花板,苦恼地思考怎么才能“显得”更放松。
他发现自己让她更紧张了,突然又觉得有趣,似笑非笑地重新俯下身子:“算了,那你就这样吧。什么都别管就是了。”
然而,身下的人忽然浑身都紧绷起来,以惊人的力量猛地把他推到一边,起身按住他的胸口。
毫无防备被推开,安泽才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她在他面前的无力反抗,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对他的纵容而已。开始怀疑自己的控制力,于是对她轻而易举的反攻很是不满:“怎么……”
他困惑的问句尚未完成,便被她的手指压住双唇。这时候,他也听见了,透过闭锁的房门传来外面的动静,大门被打开又关上,有人回来了。
“声谷?”杨念恩试探地呼唤。
她像是一只野生动物,跃下床的动作敏捷而轻盈,根本不像人类。她利落地扯平床单,草草拢了拢头发,把房门打开一条缝,闪身出去,轻轻叫了一声:“妈……”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杨念恩低头看见门边的一双男鞋,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再去看声谷的神色,怎么都是不对劲。
她寻找着最委婉的措辞:“家里有客人?”
声谷一下子语塞。安泽缓步从卧室里出来,衣服都已经整理妥当,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此刻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天大的异样。
杨念恩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把责备的目光投向声谷。
声谷不自觉暴露出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妈,是哥哥他送我回来的……”
“麻烦你了。”杨念恩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感激,甚至连理应有的客气都荡然无存,直接下了逐客令,“已经很晚了……”
“那我先走了。”安泽对着声谷点点头,绕过杨念恩,走到门边。
声谷连忙追上去:“我送你出去。”
一走出家门,她的手指便又被安泽牵住。通往电梯这一段短短的路程,他拖慢了脚步,然而不过是几十米长的走廊,再怎么拖延也走不了足够长的时间。他们在电梯前等着轿厢一层一层靠近他们。
“就送到这里吧,”他转身面对着她,“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送回来,然后就无限循环了。”
她点点头。
他走进电梯,对她说:“你回去吧。”
她仍是点头,却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地望着他,其实也说不上恋恋不舍或是情深意切,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离开而已。在那种情景下,他却读出了过量的柔情。
他伸手拦住缓缓关闭的电梯门,走出来用力抱住她,嘴唇压在她的额发上:“我明天一早就来找你。”
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俩的依依惜别。他们及时松开彼此,杨念恩的身影便出现在拐角,匆匆挤进两人之间,把手机塞给声谷:“白睿给你打电话。”眼神催促着安泽赶紧离开。
“明天见。”声谷压低声音和安泽相约,然后便被妈妈挽着胳膊带走,她把手机压到耳边,“喂?”
“你没事就好。刚才怎么回事,池安泽电话也打不通。”
声谷走进卧室,掩上门隔绝自己的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国的,居然和他合伙算计我?”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白睿闪烁其词。
声谷仍没消气:“打电话来干嘛?”
“刚刚你妈突然打过来问起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岳母大人真相,说自己把她赶出家门吧,“我给池安泽打电话也打不通,他只告诉我们回暖城了,具体在哪里也不知道。我担心你,所以打电话给你妈问问看。”
声谷现在已经没有臭骂他一顿的心情了:“我在我妈这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等我回去再商量吧。”
“等等!”白睿急忙喝止了她,“那你的意思是同意离婚了?”
“我没说同意。你凭什么把离婚协议书摔在我前面,就指望我随随便便同意?我把大好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了,要离婚也得我提出来!”
话是毫不客气的,白睿从里面听出了惯常的调调,这才是他熟悉的大侠:“好啊,那换你把我甩了吧!”
“你个混蛋,今天是我生日啊,你居然和二奶合伙把我赶出家门。我认识你都十三年了,都是我的半辈子了。我大学都没毕业就和你这种货色结婚,这些年我对你多好,连你的二奶我也是当做亲姐姐在照顾,结果你们俩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我,我要跟你离婚!”虽然是信口编造的台词,说到最后,也还是越说越激动,不由自主带上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情绪。
白睿在那头愣住了。声谷的骂声余音绕梁,过了很久,他才感觉耳边真正安静下来,安静到像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白得令他心惊。
“嗯。好。离婚。”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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