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早安，太阳！

　　崎岖，险地一颗星的夜空，忽然变成了灿烂的汉河，给夜行的苏，有了相伴的影子，她把那影子，当成了同行的人，与它自言自语……，啊……有星光引路，一切都美丽起来，连风儿也来与他轻轻地私语，她的力量也由心而升，她决意一定要找到她的理想和和平之心一起前进……她踉跄地走着，地面越来越清晰了，她可以容易地避开那些浓密的树丛，和崎岖不平的石峰乱岗……，星光终于指引着她，走出了这块坎坷陡峭的险地，面前宽阔了……
累了，她就坐下歇一会儿，或是在星空下匍匐前行，她可以想象，那些毒蝎就在身旁的石缝里，毒蛇也在她不远的地方吐着信子，呲呲作响，这是一种无法逃避的险况，如果它们向她攻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一点也不害怕，她不觉得这一种煎熬……，因为，在苦难之后，所遇到的任何事物里，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曼妙的幸福……
她扑匐在一丛草地上，抬起头来向前看了看，她想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忽然间，她看到了一个发光的亮物，等过了一会儿再看，是一个白色的半弧形，正在远处慢慢地变大，象一个热气球的球顶，正在缓缓地上升……，再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那不是什么热气球，而是挂在山尖上的一轮月亮，这轮月亮不仅大，而且明亮，初升时还有些苍白，之后，越来越亮，越来越透明，硕大的球体看上去是立体的，3D的，里面还充满了透明的液体……，它那么大，那么圆，那清晰，看上去又距离那么近，似乎用手指轻轻一捅，里面的液体就会淌出来……，[哦，月亮……，今夜你为么这么美，这么明亮？]苏发现，这月亮已经把大地照耀得如白昼一样了，她扶起一块石头，站立了起来，俯瞰着海滨……她发现，在海滨上，是一片园田的风光，零星的小楼掩映在丛林之中，屋顶上是耸立的烟囱……，而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小山顶上，与海滨大约相距一英里的距离……，想到又重新回到了人生活的环境，她的原来的内心的那些恐惧和可怜兮兮的情绪，也不知逃到了那里？受到了安慰的她，有些她自满自足起来，她忻喜地想：[幸亏在最痛苦的时候，没有软弱，没有犯错，没有失去信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没有死在这他国异土，也没有什么留下什么遗憾了……
四周万籁俱寂，她的耳朵也听到了小虫的叫声……，不知来自哪片丛林或是溪谷……，她也可以看到那些屋顶的烟囱开始冒烟，也许是在这斋节里，女主人们开始了她们的炊事，为家中的人准备晨饭，好让他们在日出前完成一天的饮食……，苏想享受着这旷野的宁静，身体仿佛可以在那个村落里穿梭，看着那一幢幢有着土耳其风格的漂亮的房子，房子前有精致整洁的葡萄架和花园，她在花园旁边停了下来观看着，她刚刚走近一个白色的门，门上有着闪光的门环，她还没有敲，一扇扇的门就洞开了，屋里是各式各样的美食……
苏警觉地发现，这是一个梦境，又是新的一阵困倦来袭，她提醒着自己：[不要睡着，不要睡着了！]但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睡意，又一次瘫倒在地……
[我可以在这里找一份工作吗？]她听到，这是自己在与另人一个人说话。
这个地方很陌生的地方，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找工作，而是身体对于那些美食，失去了抗拒力，就是在睡梦里，她都能感觉到饿，她饥饿得象胃里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在撕扯噬咬着，令她的胃一阵阵地痉。挛疼痛，[什么样的工作都行，]她还在对人祈求着，她的目光依然盯着那些美食……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对方在回答，我明明听得懂你的，为什么你听不懂我所说的？
苏还想说点什么，但白色的门轻轻地、很有礼貌地合上了，把她关在了门外，也隔绝了她与那些美食。
她想：要是自己会说土耳其语，或是自己直接告诉他们，她需要一点食物，或是她能让那扇白色的门再开一会儿，她相信，她准会向她讨点面包的，因为她的肚子饿，已经让她落到十分下贱的地步了。
她摇了摇头，十分遗憾地离开了那所村子，……
[为什么要离开？兴许到另外一家可以试一试的，……]她这样想着，她本想绕过一个不远的林子，那里浓荫盖地，似乎有可能提供诱人的落脚地方，但是她那么病弱，为天性的渴求所折磨，本能使她奋力地开始了行走……
她再转回那个村子之后，村子忽然变得龌龊了，她再也找不到那扇白色的门……，她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没有希望得到帮助，也没有讨到一点食物……
忽然听到狗叫声，她看到一只凶巴巴的恶狗，在她的身边转来转去，她不敢冒然靠近……，她穿过了一片田野的时候，看到前面的教堂尖顶，便急步朝它走去。靠近教堂院子和一个花园的中间，有一所虽然不大但建造得很好的房子，她确信那里有人居住，至少会有一位牧师她想，她即使是一个陌生人，来到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地方，想要讨杯水喝，要点吃的，善良的牧师一定会答应……
于是她鼓起勇气，集中起一点点残留的力气，奋力往前走去。她到了房子跟前，敲了敲厨房的门，半天没有人开了门再绕到窗户前，撩开一块布向里面看，里面空无一人，有一排架子鼓，和一些破旧的乐器，上面布满了灰尘，再看这教堂附近，象是很久没有人生活和劳作的样子，荒草丛生……
她再挣扎着到教堂的后面看看，教堂的后面有一扇小门，破旧不堪，也是年久失修的样子，旁边有一块墓园，里面七倒八歪着一些十字架，上面是用俄文刻写着什么，苏看不懂……这个墓园让苏心生恐惧起来，她想快速地逃离苏想沿着一条小径，从山坡上一路往下走，直至海滨，那里也许就可以回到家，回到绿屋……。可是她累了，她在通向田野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尽管是夏日，她还是觉得很冷，而且手心里还搛着一把冰冷的汗渍……。
她行走在一个旷野里，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和脚步的沙沙声，既遥远而又清晰，它盖过了波涛起伏似的声响，犹如在一幅画中：她穿着一袭白裙……（她也纳闷，明明自己是穿着蓝色的长裙的，怎么变成了白色？）她独自前行身后是浓墨渲染的背景，峭岩陡壁，粗壮的红松树干，脚下是青翠的山峦，天边有着明亮而斑驳的云彩……忽然，天又黑了，开始下雨……
[我的体力不行了，]她自己对自己说：[我走不了多远了。]难道今晚又没有地方投宿？雨下得那么大，难道她又得把头靠在阴冷湿透的地面上吗？她担心自己别无选择了。谁肯接纳她呢？但是带着这种饥饿、昏眩、寒冷、凄楚的感觉—一一种绝望的心情，那着实可怕。不过很可能她捱不到早上就会死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心甘情愿地死掉呢？我是舍不得有价值的生命！
不能，不能，不能停下来，……她既疲倦又不舒服，她想停下来喝口水……
……
确实有狗，她感到了狗的舌头在舔着她的脸颊，热烘烘，湿漉漉的……，不仅有狗，而且还有羊群，因为，她听到了羊叫声……然后是一个人，他的脸与她的脸对着，他满脸皱纹，目光深邃，头上缠着一块被岁月上过颜色的头巾……
[你住在什么地方？我的朋友，]苏没有吭声，因为，她见到的是一个陌生人。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他又问。
苏摇了摇头，她依然迟疑地望着他。
[你一定是渴了，应该喝点水……]他笑着对她说，露出了他满口黄渍的牙。
[水，]她说出了一个字，连她自己都听到了，她一定是没有死，死了的人怎么会说话？
牧羊人拿出了一只棕黑色的羊皮水袋，但倒出来的水却不是污淖的，是异常的洁净，淌到她嘴里时感到甜滋滋的，他晃了晃他的水袋，里面仿佛是无穷无尽……
她不再羞涩了，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她获救了，一个牧羊人正把清水往她的嘴里倒，一边倒，一边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这次，苏不敢说谎了，她对他说：[中国，我是从中国来的！我叫苏，][中国？那里一定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的国家，][是的，那各语言文字确实很难，但也很美，]牧羊人说着什么样的语言，苏一时没有辨别清楚，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也许是土耳其语，）但，苏完全能够听懂两人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用英语对她说：[我想跟你学中国语，那是世界上有最多人口说的语言。]他用手轻轻地触了她的额，这让她感到了那火焰般灼烫的感觉，沙漠一般空旷的孤寂，那单调的日复一日的心碎，那心灰意冷的疼痛都被从她的心中驱逐了，她看到了他的出众的脸容貌，和流溢着力量和善意的笑容……
她对他说：[我饿了，]正当她说“饿”这个字的时候，她便闻到一股面包的香味，又如回到了那个香味四溢的面包店里。呵，我不想要很多，就是一片面包屑也好！只要有一口就能减轻饥饿的痛苦，牧羊人拿出一个硕大的面包，掰下一块来，塞进苏的嘴里，用给她喂了一些清水，她活过来了……
这一次，死亡的幽灵，来得并不那么恐怖，也不孤独，苏并没有流血舍命，好象是一次新生，一次赦免，是一次灏临死亡的练习，一次被置于死地的测试，虽然不情愿这么做……
她对着牧羊人远去的身影，说了声：[谢谢！]
时刻，这是她独处的安静的时光……她醒来之时，太阳正好，而她睡在后花园的吊床上，罗得给她端来了咖啡……通过咖啡的香味，她变得更加清醒，她问罗得：[我昨晚在哪里？][是啊，我也到处找你……]他对她说：[早上醒来时，我听到大门口来了一辆车，上面印有柠檬图案，我以为是送水账单的，我刚出去，车走了，账单没有找到，后来我来到后花园，发现：你睡在这里。][是么？]苏也有些疑惑，她确实记得那辆罗所描述的那辆车，还有一个土尔其面孔的年轻人，向她打着让她上车的手势，她也确实上了一辆印有柠檬图案的车，……，关于其它，就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对着耀眼的天空说：早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