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三节）

“明才，你这是为什么呢，赌气？因为大家都不参加了，你不高兴，索性就不干了？”
李密说：“或者因为这次事故你信不过我们了？你把养鸡场交给我们，我们却没管理好，辜负了你的重托，不配和你一起干事了？”
“明才，你怎么能赌气呢，你知道的，我妈他们巴不得我们不干了，你这样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吗？你不是答应了我们要共同创业共同打天下的吗？在这关键的时候你不能义气用事呀！”程彤说。
“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不干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我妈一定会逼我去打工的。去年过年时我姐和吴妍回来她就反复问她们厂里还要不要人，她就是给我问的。我不想去打工，你让我们干好不好？我妈是有些过分，可我们没办法呀，你不是说不计较吗？怎么现在变卦了呢？”程朱也说道。
“明才，我也不能去打工呀，你看你的秀秀侄女还那么小，你李家大伯也……明才，我不会食言的，你放心，我说了我要对养鸡场负全责的，我会把钱还给大家的。但前提是现在你必须要让我干呀，要不然我拿什么来还大家呢？我又没有其他任何收入呀。你可不能把嫂子往绝路上逼呀，就算是死我现在也不能呀！哦，我虽不是你的亲嫂子，可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呀。明才，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孤儿寡母的女人好吗？还有，你知道的，你英杰大伯总是想把秀秀带走，最近他听说我们失败了，又常来了，我可不能没有秀秀呀！明才，你可怜可怜我吧。”许霞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明才，你是要报复大家吗？”汪彬说。
大家到底是年轻人，遇事总是那么急，赵明才刚表明态度他们就轮流发表起意见来。要不是鲁洁打断的话，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罗嗦下去。
“孩子们，你们这么抢着说话明才还怎么说明原因啊，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为什么不再听听，怎么就指责起人家和诉起苦来了呢？”鲁洁说道。
“哦，对对对！”
“明才，对不起！”
孩子们恍然大悟，连连道歉。
“不，这不怪你们，我也不是很冲动吗，那天我把大伙都骂了。”赵明才笑道。
“明才，那你快说说为什么不让我们干了。”许霞还在哭泣，虽然她尽量控制自己，但还是看得出来她的内心非常激动，说话的时候她紧紧的抓着姐姐。
“嫂子，呀，对不起，看你急的。”赵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当然得干了，我怎么会不让你干呢，别说我不要你干，就是你想不干我也不会同意呢。其他人都可以退出，你怎么能退出呢。这养鸡场是必须要干的，你放心吧。再有，别乱说话了，你当然是我的嫂子了，永远都是！以后千万不能乱说了。”
“真的？”许霞破涕为笑，“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我说的是这几个家伙不能干。”赵明才指了指汪彬和李密。
“你什么意思？”汪彬和李密惊讶极了。
“你小子是专门针对我们的？你的意思是说在坐的都可以干，就我们俩不能？”汪彬说。
“是因为我俩没有说动任何人？可她们仨也没……哦，不，不算吴俪，程朱程彤也没说动任何人呀？为什么偏偏就我俩不能？”李密说。
“是呀明才，除了小俪让吴金叔和徐艳婶打消顾虑主动加入之外，他们都一样啊？为什么单单他俩呢？你还说没生气吗？”许霞又急了。
“嫂子！”赵明才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你们俩还在读书呀，怎么能干呢？当然得滚回学校去了。程朱程彤毕业了呀，已经没学上了，当然可以留下来干了。哦，还有小丽，她也得滚回学校去。这跟你们劝没劝人没有关系，怎么老是认为我对你们有意见呢？”说到这里赵明才还真有些不高兴了，“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这么不理解人呢。”
“我明白了。”李密说道：“不是我们不理解你，而是你不理解我们。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想法。”
“对，你的意思我们很清楚，你又要给我们说那套大理论，什么长远发展之类的。告诉你，明才，那套没用了，我们现在就想脚踏实地的干，不想按你和吴妍以前说的干了。”汪彬说。
“可是——”
“别可是了！”李密打断赵明才，“你的野心太大了，不要老想着什么济世救民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们现在连养肥自己都成问题，那有那种能力。清醒吧，明才，我们先想办法让我们自己赚到钱，至于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别管了。”
“不，你们错了。我们现在当然没有能力去干那些，当下当然得想法赚到钱，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不用看得那么长远。这次是怎么失败的你们知道吧？不要告诉我是流行性的瘟疫，我们相对损失要小，已经比别人幸运了。我们为什么幸运？是因为别人提前通知了，我们早作了准备。可为什么早作了准备还是损失这么惨呢？你们不觉得我们的技术的确存在问题吗？别给我说在当地养鸡行业中我们的技术是最好的。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好的不比为什么要给那些老百姓比呢？他们就是小打小闹，干着玩的。要真正的想把一件事做强做大，就必须有过硬的实力，不能凭侥幸。我们提前就作了准备都措手不及，损失那么惨重，那如果以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遇到呢，真正遇到突发的情况呢，那该损失多少？这样的技术真的好吗？你们不觉得应该多学点知识吗？以前给你们说的那套怎么就没用了呢？”
“不，明才，你可能偷换了概念，学知识和学技能是两个层面。我们现在不用学那么多书本知识，别给我扯有没有用的问题。明确给你说，知识多了没有用，对我而言，对我们目前而言没太大的用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技能，这个东西目前在学校里是学不到的。我和汪彬商量过了，我们去找那些搞专业的学习，去给咱寄资料来的那个地方。学完以后我们也不搞太大，弄个不大不小的养鸡场，让我们的生活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其他的不想去管，管多了就会有问题，就像这次，你想得太多了吧，结果呢？当然，如果你真要在农业方面搞点什么尝试我们也不反对你，但我们不会大量的去投入。别误会，不是不相信你，不是不相信那些优良品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财富，而是精力有限干不了那么多，就像刚刚说的，想多了管多了就会出问题。一句话，我们就是小富即安的意思。关于你的那种梦想，在条件不成熟，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去偿试的。你的意思我懂，你只是暂时放弃你那个伟大的梦想，其实你是在为那个梦想做积极的准备。明才，醒醒吧，你那个梦想是很伟大，但太艰难了，不要让它束缚住了我们，就像我们想读完书做这样那样的大事那样不切实际。真的，那种梦想太大了，我们是不可能实现的。”李密说道。
“我们不作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还没有尝试，我一定要去试一试，那个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再说了。至于你们，我倒要说一句，就算你们不想照以前想的读完书要干什么大事，只想干养鸡场了，但现在离毕业就差一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过了，这样放弃你们不觉得可惜吗？你们再去读一年，万一考不上大学再回家养鸡也不迟呀。我可不能害了你们。我也是一句话，我坚决不同意你们放弃。”赵明才说。
“你又干起两年前的事来了。”汪彬说：“如果说两年前我们对读书有些不舍，你是在替我们做决定的话，我们可以承认，也没法怪你，但这次你真的错了，我们真的对读书不抱任何幻想了，你怎么能逼我们去做我们不想做的事呢。”
“你们想不想读书我不知道，我没有要逼你们的意思，只是建议，我觉得这样放弃真的不值得。就算你们是真的不想读了，但这并不代表你们的想法就是正确的。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免得以后后悔。”
“哥，我们不会后悔的。你知道的，我早就想不读了，而且这几年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怎么可能后悔呢。你就放心吧。呀，你就别管那么多，我们先把养鸡场干起来，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吴俪忍不住插嘴了。
“你闭嘴！你以为你真能不读了，没你的事。”
“怎么不能，我爸妈都同意了？”
“姐呢？”赵明才说：“你以为叔和婶同意了就行了，别以为今年她没回家，告诉你，只要她知道了，不管过了多久，你照样得回去。你何必这么固执呢，不就是一年吗，明年初中毕业后再不读理由也好找些呀。现在半途而废，怎么说？你不知道姐的脾气吗？还有你们，一年的时间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去尝试吧。说难听点，就算我逼你们，想利用你们去学那些个什么农林专业然后为我所用行了吧。看在从小长大的份上帮帮我行吗？”
“明才！”汪彬和李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我们其实也是在为我们大家好。”李密说，“现在，打工的风气风靡全国，我们没有你那么大的理想，但对打工还是不怎么支持的。现在咱们的养鸡场正到了关键时候，搞不好就会彻底垮掉，一但垮掉以后恐怕就再难干起来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它尽快干起来，只要它存在，等我们赚钱了，大伙就有可能再次加入。再有，这对你实现你的梦想也有帮助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真的是不想读了，不是两年前两种都想干那种情况了。难道你要逼我们去打工不成？那件事才是我们最不愿意做的，你明白吗？”
“唉，要和你们沟通真是太困难了。”赵明才说道，“你们的所有想法我都明白，可你们却听不懂我的话。再说一遍，不管你们想干什么原则上我都支持，但真的就急于这一年吗？养鸡场没你们垮不了，这不是有嫂子，程二娘和吴金叔他们吗？可这一年对你们来说太重要了，不要因小失大好吗？至于对我的什么梦想有没有帮助，现在我都没有去想，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我们执意不回去读书呢？”汪彬问道。
“我当然管不了，但我不会让你们加入养鸡场，以及搞那些农业方面的任何东西。要干什么你们自己寻路。”
“那我们就去打工！”汪彬赌气的说道。
“我决不拦你们！”赵明才也固执的说道。
其实，赵明才非常感动。他知道这两个家伙口口声声说不想读书，不想干其他任何事，只想干养鸡场，都是假话。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帮他，但他怎么能忍心呢。
“二娘，叔，嫂子，你们怎么不说话呢？不能劝劝这几个混蛋吗？”僵持了好一阵后，赵明才只有求助大家了。
在大家的劝说下，汪彬和李密以及吴俪最终还是决定回学校去了。养鸡场由吴金夫妇、鲁洁，以及程朱和程彤与赵明才共同重建。经商量，他们把养殖规模固定为一万只。伙伴们去学校以后，他们便正式投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