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哀莫过

2002最后倒数一天12月31日晚，赵大山和钱不发穿着羽绒大衣，搓着手在外滩看着灯光秀，一幅幅画面在海关大楼和浦发银行的外墙上绚丽播出。两人激动的牵着手配合着东方卫视主持人一起高声呐喊着倒计时，30，29。。。3，2，1新年快乐！此时林庆在吉林跟家人边吃着韭菜饺子，便看着跨年演唱会，徐峰窝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吃着泡面，看着公司的账单。
想想已经有两年没回家了，徐峰往年寒暑假都跟着同学到广州加工厂组装玩具，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和往年一样冷清。
嘟嘟，短信响了几下“小四，新年快乐！大山不发贺上！”“四儿，老大祝你新年快乐，阖家幸福。”“小峰子，新年快乐！女皇贺上！”徐峰一一翻看回复，真没白交这几个二货，看到沈冰的短信，沉静许久的心，泛起了一层层涟漪，半响后回了一句：祝你幸福。关掉手机，继续看着公司的账单，可心早已不在这里。
你我迷失在同一个时空，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可我却不肯放开你。
徐峰毕业的时候，沈冰也毕业了。不，应该说是肄业。那年他大四她大三，正当他为工作的事忙的找不着北，传出沈冰跟一个中年人到宾馆开房。
当时打篮球，邻班一个要好的哥们跟他开玩笑说:哥们，最近看你头泛绿光，没想到冰清玉洁的女皇也不过尔尔。大山和老大当时都在，根本就不相信沈冰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于是乎，为了捍卫女神的清白，大山煽动诗社的年轻才俊：如今，社会的污浊已经蔓延到学校，我们要捍卫这片净土！兄弟姐妹们，冰女皇是我们社团的招牌，可不能让某些人给污了！揪出发布者！
“揪出发布者！”“揪出发布者！”这群热血青年，在大山号召下，在校园内发起了排查行动。虽然大山大四了已经不在社团管事了，但影响力还是毋容置疑的。
还别说，真让他们给逮着消息散布者，是个油头粉面的大二生，这小子说是在跟女朋友开房的时候看到了，被几十号人围住怡然不惧，像个骄傲的公鸡，抖抖油头：无凭无据我会乱说吗。还好我早留了一手，那小子傲然的将手机递给这群好事之人看。
一个肤白胜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酒店大厅笑盈盈的搂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说不出的妩媚多娇。在场众人一片哑然，随即爆出哗的一声。接着似乎为了宣泄追不到的那种情绪，一句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话说了出来。
“看她如此高贵冷艳，碰到有钱人还不是卑微跪舔。”“真是瞎了眼了，没想到我会喜欢这样虚荣的女人。”老大，老二，老三此时一句话也没说，拍了拍徐峰的肩膀，遣散了这群人。
愤怒？屈辱？不甘？他有什么资格，他又算是什么身份。徐峰就像被雷劈中一样，木然地站在操场上，脑中思绪万千，可始终找不到为她辩解的理由。或许是她的亲戚呢，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念头，不知不觉地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拨通电话，说：沈冰，你下来，我有事找你。梧桐树下，一两个等待伴侣的男同学，嘴里哈着热气，在树下来回走动活络经脉。徐峰像根木头一样杵在树下，风吹梧桐叶落，哀莫大于心死。
“小峰子，什么事？”沈冰穿着棉衣，围着一条遮住半边脸的围巾。冲着徐峰问道。
“你是不是跟一个中年人去开房了。他是你亲戚吧。”徐峰满怀希冀地看着沈冰，害怕得出心中的答案而期待所想的答案。
沈冰沉默许久，不带情感说：那人不是亲戚，跟你们想的一样。“说！是不是他逼迫你的！？”徐峰摇着她的肩膀，癫狂的质问。
“放开！”冰冷的语调让他冷静下来。“你是我什么人？关你什么事？”沈冰甩开徐峰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女生宿舍。
徐峰回到宿舍，地上摆着两箱啤酒，老大搂着他的肩膀，说：“老四，咱今晚不醉不休！”“对！不醉不休。”钱不发和大山接道。
徐峰上大学后滴酒未沾，今天一个人足足喝了一箱，三人劝都劝不动。喝完又吐，吐完又喝。大家都说他醉了，他说没有，他只是倒了心中的苦水与依恋。
酒壮怂人胆，在厕所吐完之后，徐峰拨通沈冰电话，时下凌晨两点，“沈…沈冰，我他妈喜欢你，为什么，老子也有钱，为什么你不跟我。”嘟嘟嘟，对面挂断了，操！徐峰摔掉手机，怒骂。
楼下也大骂：楼上有病吧！大半夜吵什么吵，不睡觉啊！徐峰：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就有病。你上来给爷治治？那晚要不是大山拦着，老大唬着，楼下那帮小崽子要冲上来干架了。
夜已深，风在吹，树在响。有人哭，狗在叫，缘未尽，情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