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良人

　　我的良人——苏开口唱歌了，在塞国，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情。是什么触动了罗的伤口？让二人触景生情——是月光，不是她的错。
[冬天已往，雨水已止，百花盛开，百鸟鸣啼。。。。。。]罗似乎是惊鸿一瞥，被这声音纠住了心。
他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你的歌唱得真好听！]他说。
[是吗？]苏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自己在唱歌。
因为，她是情不自禁。
早晨起来，天气晴朗，这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罗对苏说：[石头来了一封邮件，请我们为他的女朋友拍一个视频，因为，下周是他的女朋友的生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石头是罗的学生，他是一个很乖，学习很刻苦的孩子。
于是，罗开着车，出了绿屋的院子。
他们准备绕北塞一圈，一边观赏风景，一边拍些视频。
罗开着车，苏手握着DV。
镜头打开了，苏把镜头首先对着了罗，请罗说几句祝福的话。
然后，罗把镜头对准了蓝天、大海、和云彩。。。。。。
苏发现：云儿们又聚集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它们好象又在那里开会，一起商谅着下一步的行程。。。。。。
平原、村庄、草地和在田野上劳作的农人，组成了一幅幅诗情画意的田园般美景。
它们在苏的取景器里晃动。
还有路遇的自行车健儿，那些美男帅哥们也举起手来，友好地向苏打着招呼。
有景应该还有配音，于是，苏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那首关于春天，关于爱的歌。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罗一边驾着车，一边问苏。
[这是一位帝王写的歌，他在赞美春天的美景。]苏说。
[歌里还唱了什么？]苏不知道如何翻译和解释，因为这歌里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不能解释，那就歌唱吧！
苏继续轻声地哼唱着：[我的佳偶，与我同去，离开陡岩，隐密之地。。。。。。]车越过了山嵴，在一块略为开阔的草地边停了下来，罗打开了一块塑料布，辅在草地上，他们一起坐下来，开始了野餐。
保温杯中的英国茶，咖啡。。。。。。
饭盒中的烤牛排，三明治。。。。。。
同时，居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平原上的美景。
[有野生动物！]罗的声音神神秘秘。
他的手中还有一个望远镜。
[那里？]苏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树丛里。]罗轻声地说。
顺着罗的手指的方向，她看见树枝在摇晃。
然后，她只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会是什么？]苏在猜想，会不会是什么凶猛之物？
她的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
[羊，盘羊！]罗欣喜地说。
[咳，只是羊？又不是大熊猫。]苏无趣地说。
[是欧洲盘羊！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罗认真地说。
[一只羊比大熊猫还要珍贵？]打死苏也不会相信。
不一会儿，一只形似绵羊，毛色褐红的动物出现了。
走近了一点，苏才看到，它的腹部有一块白色，大而弯曲的猗角，充分地显示出它是帝王，是雄性。
雄羊的身后，还还大大小小地跟随着另外几只羊，看上去，是受它保护的家庭。
[野生盘羊分布在塞浦路斯、法国的科西嘉岛和意大利的萨丁尼亚岛，数量不足一千只，它也已成濒危珍稀品种。]罗说。
[不足一千只？]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小宝贝，过来！想吃牛排，还是三明治？]苏心中怜惜着这种温顺而美丽的动物。
[它们是你的同伙——素食主义者。]罗揶揄着苏说。
羊群们走远了，它们边走，边继续着它们的树叶大餐。
苏目送着它们，情不自禁地说：[多么美好的一个家庭。]罗把茶从保温杯里倒出来，倒在一个小杯里，品尝了一口说：[苏，这茶真好喝！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这是秘密，不告诉你。]苏故作神秘地说。
[玛丽也是很会做茶的，她冲的茶特别好喝。。。。。。]罗又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
[是吗？她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里面？]苏好奇地问。
[我也问过玛丽，她说：[祈祷，泡茶的时候祈祷。茶就会变得很好喝。][真的？]苏好奇地问。
[是的，她经常这样做，因为她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苏看过玛丽的照片：一个清秀的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戴学士帽，微笑着仰头，看着东方的日出。
罗就在那个山坡上，端着那杯茶，对苏讲了他和玛丽的爱情故事：[战后，我的家住在利物浦。家中很穷，我十六岁就不得已辍了学，外出工作以减轻家庭的负担。因为，我还有七八个弟弟妹妹还未成年。][我在工厂谋了份很辛苦的工作，但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后来，因为手臂受伤，我又失去了这份工作。][那时英国政府鼓励年轻人学习，大学的奖学金和工厂的工资差不多。于是，我进入了大学学习，并在附近的一所医院里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那时，玛丽大学刚刚毕业，也分配到这所医院工作。她还有一位希腊藉的男朋友。][你是怎样爱上玛丽的？][玛丽每天工作时间很长，她给她的病人资助钱，给他们送衣服，送食物，她是那么温柔友好地对待他们，就象她的家人一样。]说到这些时，罗宝石一样的蓝眼睛里洋溢着幸福。
[你现在依然很想念她？][是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苏也被感动了，她也希望时光能倒流，她真的想认识这位神一样的美好女人。
[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你和那个希腊人决斗了？][没有，我每天都到玛丽的办公室，工作时磨磨机机地，尽量地拖延时间，把她的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你向她求爱？][没有。有一年暑假，我的一个同学约我去巴黎，可是我没有钱。同学就跟我打赌，问我敢不敢向玛丽借。][你去借了？][是的，][她真的借给了你？][是的。][你去成了巴黎？][没有。][一场车祸，让我的腿骨折。巴黎没有去成，玛丽每天来照顾我，这样我们就相爱了。]这个爱情故事如此地实际，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
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美丽而善良的人，一个舍己的形象，此时，就站立在苏的面前，站立在这青青的草地上。。。。。。
[噢，这么美好的女人。。。。。。][上帝应该多造些这样的女人来，给世上的男人每人一个。]苏蒙发奇想地说。
[是啊，这样美好的女人，世上再也找不到了，再也。。。。。。]罗的嗓音有些低沉，苏明显地感到了他的忧伤，但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罗摊开了他的双手，做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呢？什么是关于你？]罗问苏。
[我，我。。。。。。]苏不想再把自己七世三生的故事，重新地翻出来，然后再相思成疾。
那是一条从前的河流，一段泛黄的旧箴，一个苍白的年华，一个令苏不愿提及的记忆。
悲怜，拽着她去追溯过去，可是她的意志支持着不愿意！
虽然这有些不公平，是苏勾起了罗的回忆，提及了他不愿提及的事情，但苏还是想谈论一些其他的事情。
苏说：[让我们谈一些快乐的事情吧！][好的，我也不喜欢悲伤的故事。]罗说完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苏说：[来，让我们干杯！][干杯！]苏也举起了手中的杯。
盘羊王带着它的家庭，已经慢慢地走远了，不见了踪影。
山坡上，风儿送来了阵阵的花香。
塞浦路斯的冬天，就象中国的春天：花开着，草绿着，蝶儿也飞舞着。。。。。。
在这完美的世界上，却留着残缺的人，残缺的家庭，和残缺的心。。。。。。
苏的脑海里依然回旋着那首音乐：[幽谷之中，思你心切；与你同去，今又春回！]阳光下，罗把自己的西装平辅在草地上，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很快就有了[呼，呼]的声音——罗趴在草地上睡着了。
身边的蜂儿蝶儿飞舞，一点儿也不能打扰他的梦。
他的梦里有什么？
苏不知道，她只希望他做的都是美好的梦。
苏拿出一个小本，一边记写着，一边小声地哼唱：[可容得我，见你的面，可求得你，闻你低语，你声柔和，你貌秀美。。。。。。]苏想到了那些照片里的玛丽：手捧鲜花，身披婚纱，美若天仙。。。。。。
为什么这些美好的人，在世间的脚步都这样匆匆，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不得再见她（他）一面？
这天空上飞过的百鸟，是不是你们派来查看我们的使者，？
这地上开放的百花，是不是你们展开的笑容？
这草地上指过的风儿，是不是你们匆匆的脚踪？
屈指一算，认识罗已经有一年多了，之前在一起工作，罗从不谈自己过往的私事，苏也不愿意去打听。没有想到，今天，罗把自己最悲伤，最软弱的一面交给自己——交付即是给予，苏也分担了他的这副沉重。
苏好象今天才真正的懂他，真正地认识了他的另外一面。以前，他总是以阳光的一面示人，大家只看到了他的快乐、智慧、和蔼可亲。
起初，苏只是习惯于钟摆似的工作和机械一般的生活，她不希望有承受，有负担，有这些纠结的沉重。她计划：即使让生命去飘泊、凋零，也不想与患难纠结在一起。
可是现在，苏开始思考玛丽了，她的内心开始为他有一些痛，还有一些哽咽。
忽然，一旁传来了[呼呼]声。
[这个人也是，把痛苦转交给了别人，自己却脱离了缠累。]谁可以从幽谷安然走过？
只有走过幽谷的人，才知道幽谷的彻骨的阴冷黑暗和可怕。
才知道这春风温煦，鸟语花香里的唯美——苏的心生贪念。
烟雾袅袅，如轻云而下，泄在草地上。
——暮霭来了！
苏推搡着罗说：[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罗浅笑道：[苏，你象一朵不染的莲花。]再看，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丝忧伤，他是这么的善于遗忘，惯于封尘。
他一定是一个，不常去翻看错落的掌纹，观察沾湿眼眸的人。
[苏，你的微笑如初绽的花儿，清晰淡雅，我喜欢听你爽朗的笑声。]罗又说。
从罗的脸上可以看到，只有经历过多难的人，才可以有他那般的坚柔和明媚。
欢颜，散落，追忆，摇曳，生姿。。。。。。
苏向边外望去，依然还是一个可歌可谱的幸福天空和美景。
回到家时，绿屋已被黑影匝罩着。
柠檬般的月亮，挂在树梢上。
一缕清柔的月天，依然还是蔚蓝。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栅，射了进来，若滴可掬地凝结在，苏的手掌上。
苏没有开灯，也无需开灯，因为这月光已经足够亮了。
她抬头望着月，对罗说：[我们会。。。。。。]罗没有回应她。
他的呼噜声，让这夜集成了寂寞，化为了牵挂。
撞击着苏的那潭止水。
她打了一个阿嚏。
罗醒了。
[谁在想你？]他问。
[不知道，没有人想我的。]她说。
[我知道。]罗起身来。
然后，对苏说：[唯有你，你才是我在被想的。]苏微凉的心灵深处，立刻驻入了温暖。
她在想：[纤陌心怀，唯你能解。]夜深了，万物的影子，被月光拉长。
苏还是难以睡下。
那纷扰的情愫，如心中的旌幡。
子夜不言，花香无语。
只有含笑的月，向她深情地询问：[意下如何？]馨香袭人，氤氲生烟风在夜里轻唏低吟。
苏听见：罗用他天音般的嗓音说：[苏，唯有你才能让我心痛。]他把一件棉袍，披在苏的身上。
[噢，我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