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刻痕

　　苏去捡拾贝壳，她意外地拾到了一只[维纳斯骨螺]，这是诺的心爱之物。曾经的邀约成了一阵风儿，象那串风铃，提醒着她：要珍爱生命！除了金钱和被爱，还应该做点什么！比生命更固执的贝和螺啊，是你记忆着爱，生命，和美丽！
清晨，金色的沙滩，清澈透明的海水，一抹朝霞印在天边。。。。。。
苏站在沙滩上，绵延的海岸线从她的脚下，一直延伸到很远。。。。。。
中国的新年快要到了，苏想拾一些贝壳，做一个风铃，挂在绿屋的前庭。
她来到了海边，四处无人，是真正的安静，但除了海鸥的叫声，和海浪的声音。。。。。。
她想拾一些雪哈和粉哈的贝壳，如果幸运的话，也许还可以拾到一些剌螺和海星。
她脱了鞋，沿着海边向前走着，看着浪花拍打着沙滩，当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了上来，洗净了沙滩上的泡沫——那些雪白的，粉色的，淡绿的，浅咖的和酱红的螺和贝，就会露出它们的踪迹来。
远处，地中海的海水分出了层次：靠近海岸的是清澈透明，然后是亮亮的绿色，再往前就变成了深深的蓝，如果，你仔细地看，还有一团一团的黑色夹杂在那些蓝色和绿色的中间，为什么海水会是黑色的？那会是什么原因？苏觉得奇怪。
[欧，欧，欧。。。。。。]一群海鸥可能发现了什么食物，在相互召唤，它们时而翱翔，时而俯冲，在低压压的云团和大海之间。
苏一下子明白了，有些海水为什么是黑色的了，那是因为天空上面有云的原故，每一片云彩都对应着一团黑色的海水——云彩遮挡住了穿透海水的光线。
沙滩上的沙质真的很不错，虽不是很细，但踩在脚下很软软酥酥的，每一朵涌上来的浪花，都象大海开心的笑容。。。。。。苏追逐着那些大海的浪花儿，一步步地前行。。。。。。苏不断地拾捡起一些雪哈贝和粉贝，还有一些蛋黄宝螺和片螺。。。。。。她不稀罕能有什么名贵的贝和螺出现，这些天然的宝贝已经让苏感到很满足。
她正愉快地想像着：这些美丽的小东西，挂在前庭的样子。。。。。。
[哎哟。。。。。。]苏感到脚底钻心地痛，她抬起脚丫一看：一只剌螺扎在她的脚心。。。。。。她把剌螺拔了出来，扔得老远。鲜血立刻从脚心流出。。。。。。
苏抱着脚，[哎哟，哎哟]地叫着。。。。。。
除了苍天和大海，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来怜惜。。。。。。只有海鸥，[欧，欧，欧]的叫声。它们只对它们的食物感兴趣。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今天就连钓鱼的人也没有了，就连一块创可贴也讨不到了。
苏到感到有些无耐，和无助了。。。。。。她想起了诺告诉她的话：[如果你受了伤，可以把伤口放进海水里。]苏把正流着血的脚放进了海水中。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审视她的脚：除了一个耳洞般的小眼儿，几乎完好如初。
[你的脚很美！]诺曾经这样夸过。也是——她的脚很少用来走路，除了跳芭蕾，游泳，她的脚几乎只用来踩刹车和油门。
[忘记自己的脚吧！还有正事要做！]苏提醒着自己。
她想起自己的任务——拾贝壳。
[我的贝壳呢？]筐里是空的。
苏开始收集，四散在沙滩上的贝壳。
[一，二，三，四，五。。。。。。]苏一只一只地往小筐里捡着。
不远处还有一只大的，正被海浪涌卷着，准备重新回到海里。。。。。。
苏大步地跑上去，抢在海浪之前，一把抓住了那只海螺。
苏的眼前一亮——这是什么东西，让自己有一些眩晕？
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的手上竟是一只名叫[维纳斯]的剌螺？白雪白的，足足有二十公分！
这只骨螺的排剌完好，上面还沾有血迹——她一定是一路剌伤苏的脚心的[凶手]无疑！
[噢，我的小宝贝！]苏拿着这只螺，放在自己的手心，看了又看。
她想到了诺，是最喜欢这种螺的。
在三亚，苏为诺挑选了这样一只螺作为礼物，送给了诺。那只螺没有这只大，也没有这只白。
那时，诺高兴地跳了起来，对苏亲了又亲。
诺对苏说：[我收藏了世界各地的各种各样的螺，但没有这样一只，它看上去太美了！好象她的名字叫[维纳斯骨螺。]][维纳斯骨螺]的名字，就被这样被苏牢记在了心里。
她不忍心把这只螺，就这样与其它的海螺和贝壳放在一起。
苏取下了丝巾，垫在筐里，把维纳斯螺放在了丝巾上。
后来，她的螺越捡越多——除了粉哈、雪哈和珍珠哈，还有菊花螺和一些纹螺。
幸运接着幸运：她还异外地拾到了一只雪白的砗磲！
砗磲贝被称为爱神维纳斯的诞床！
[我的天！]苏的眼睛里放着光。
——那只雪白的砗磲与维纳斯骨螺配在一起，放在苏的那条咖啡色的丝巾上，美得让人透不过来气，苏险些晕倒！
苏想回家了，她不想走得太远，她也不想让这次幸运的相遇变成梦境。
她赤着脚在清澈湛蓝的海水中行走着，她按照原路返回。
她发现还要环绕过那个小海弯，从岛上镶嵌在上的那块礁岩上岸——为了拾贝壳，她走得太远了。
海边有几所小屋，屋顶上五颜六色的石块及瓦片，美仑美奂，就像一幅幅色彩凝重的油画。
刚才把凝聚力完全给予了海螺和贝壳，而忽视了这个天堂般的完美世界。
苏没有停下脚步，她匆匆地走着，把这可爱可惜的美景，淡淡地弃舍，甚至来不及跟它们说再见。
苏抑制着内心的感动，她有一个打算：她想去做一件幸福的事情。
苏回到绿屋，她把从海边拾到的贝和螺放在清水里——那些自然的色彩和神秘的曲线和斑点，从各种不同的贝螺的身上回旋和显现——有的像花瓣，有的象白云，还有的像一片孤帆。。。。。。
贝壳很小，却非常坚硬和精致，回旋的花纹和色泽，收藏着阳光的恩赐，记忆着海浪和沙滩的抚慰。。。。。。它的坚硬和精致述说着：它是怎样的一个生命啊！
苏曾与诺相约：两人一起浪迹天涯，什么都不要，只是去捡拾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海域里的贝壳和海螺。——那种生命中的基本原素：碳酸钙（CaCO3）和蛋白质。
诺管这种生活方式为：珍珠人生！
一个海洋中的生物都知道：不管生命如何短暂，必须要好好地活着，活出自身的美丽！。
这个曾经被居住过的小小躯壳，柔软的肉体早已死去，感知与被感知已经荡然无存。
然而，在阳光下，沙滩上和海浪中，它依然不放弃美丽。
这竟然是一个短暂，微小，脆弱，卑微的生命的作为？！
比起这些贝壳里的生命来，我是不是能停留的更久一些呢？
我用这些时间还能做什么？除了想得到更多一些爱，赚更多的钱，能不能再创造更多一点的美丽？
苏把这些精致的小东西，放在手心反复观看，把玩，轻轻地摩挲着，并且忍不住轻叹：[你是比我还要固执的生命啊！]苏打开了电脑，她想让诺也与她一起分享这世间的尤物。
可是，诺依然不在线。
苏的心中再没有猜忌，也没有阴影和消沉。即使她只能成为沧海一贝，也是一件的美丽事情。
苏把维纳斯剌螺和雪砗磲贝，放进一个具有土耳其风格的木刻雕花首饰合里，下面还垫了一块浅咖啡色的绸缎，并取下了自己颈子上的珍珠项链，半围在贝螺的旁边，并打上了一束射灯的灯光。
苏端着相机，摒息宁气，[咔嚓]一声，拍下了一张完美的照片。
她立即下载到电脑，给诺发了过去。
真正的主题，苏还没有完成，她心中还有些慌乱。
苏把那两只珍贵的贝和螺，包裹了起来，一层又一层，放在那只土耳其的木盒中。
她又把那木盒也包扎了个结实。她拿了些土耳其的钱，冲出了绿屋。
[你要去那里？]罗在窗口喊着问苏。
[邮局！]苏回答着。
[我开车送你！]罗扔掉了手中的烟蒂说。
[不了，我去乘巴士！]苏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在梗镇的邮局，苏在一位长睫毛，大眼睛，肤色黝黑的女孩子手中，寄出了这件包裹。
她付了六十五里拉，合约二百多人民币。
苏向女孩儿打听：[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寄到加拿大？]女孩儿说：[大约要一星期。][一个星期？那正是中国的新年！]苏又在邮局买了一套，有着塞浦路斯风景的明信片，用中文和英文写满了祝福的语言：[苏菲妈妈身体早日康复！][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回到家，苏的内心仍然激动不已。
她面对满桌的美食，她一口也吃不下。
她对罗说：[我想去睡一会儿。]躺在床上，苏依然感到呼吸急促，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她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
她走出去，来到罗的屋里，对准罗的脸颊[啵]了一口。
罗看着苏的眼睛，惊奇地说：[今天你怎么了，象是掉进了爱河里？]是的，苏恋爱了，她在爱的河流中游泳。
过去，现在和未来。。。。。。满满地溢在她的心中。
她在走廊里，大厅里，转起了舞步。。。。。。
缘是天意，份在人为，管它深深浅浅；生命苦短，来之不易，应当好好珍惜；宽容和豁达地去对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让爱和承诺的纹路镌刻在生命的壳上，留下我们美丽的记忆。
苏把贝和螺串在一起，挂在了门庭中央。
当风吹过，贝和螺的风铃[叮当]作响。
看着那串风铃，生命中的那些情爱，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也没有改变。
她闭上双眼，默默地思想着：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诺张开了他孩子般的笑脸。
风吹着风铃和她的脸，落寞和失意就这样一丝丝地被拂走。。。。。。
或许，风里有太多的富氧离子，轻柔的风就可以把她脸上阴霾的刻痕熨平。。。。。。
幸福在她的心中无限地蔓延，一直延伸到湛蓝色的地中海和广阔安静的蓝天。
云在地平线上缓缓地飘移着，一缕霞光把身边的云彩和海水点燃。。。。。。
苏被感动了，她叹道：[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