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倾寒十分满意,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南烟,如果你一直这么顺从的话,那本王还真是省心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便一直保持沉默,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终于回了城,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顾倾寒果然是将我送回了刚才的酒铺,秀筝看到我回来,也是长舒一口气,就在顾倾寒和成夜将要离开时,顾倾寒突然回头神秘一笑,在我的耳旁轻声说了句:“南烟,本王想不久你就会主动来找本王的。”
我还未回他,他便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我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消失在视野里。
“小姐,您没事吧,恒王都给你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秀筝,记着,今日见过恒王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包括皇上。”
“是,奴婢知道了。”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宫吧。”
“好。”
主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少,一天的沸腾与喧嚣逐渐散去,依稀有歌舞坊燃起了五色的烛火,顶层的阁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乐歌。天边泛着淡淡的红色,云却变得稀少,风似乎也静止了,一切的一切似乎迷茫而未知,回去的道路上,是一眼望不尽的担忧。
顾倾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就会主动去寻他,可是他说话从来不搀半分假意,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慌,似乎这安宁的日子,很快便会结束了吧。
用晚膳时,因为惦记着白天的事情,我吃的很少,东陵珏自然是瞧出来了,但他并未说出来,秀筝似乎是用了什么理由搪塞了过去,只是我知道东陵珏大抵是不信的,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
用过晚膳后,他便在案几前开始处理奏书,我靠在他的身旁,随意的看着书卷,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稳。
“东陵哥哥……”
“嗯。”
“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对吧。”
东陵珏微微一顿,继而浅笑:“那是自然。”
这就够了,不是吗,于是我合上了书,“东陵哥哥,我就靠着你先小憩一会儿,等你处理完了,再把我抱过去。”
东陵珏转身摸了摸我的头,“好。”他说的很温柔,又命人拿了毯子盖在我的身上。
我便合眼渐渐睡了过去,此刻,天地之间,一片静谧美好。
一个月后,长安殿内。
自大婚后,我便从玉簟阁搬来了长安殿,不过是换了一个较大点的寝宫,华美了点,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改变,说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呆在玉簟阁的,毕竟那里人少,而我大多数时除了东陵珏是不想见任何人的。
幸好这后宫就住着我一个主子,否则光是每日辰时的请安,都够让人头疼的了,此时天气已经很暖和了,而我也换上了轻薄一些的衣衫,顾倾寒再也没有出现过,一切似乎都很稀松平常。
东陵珏的皇位也逐渐坐稳,只是他仍旧未寻到顾倾寒,倒成了他心头的一件大事。
还记得有一次午后,东陵珏正在批着奏折,就突然来了一句:“当真没有人见过三弟吗?”
我的手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起身轻轻抚了抚东陵珏,“东陵哥哥,你且宽心些,总会找到的。”
东陵珏又沉思了片刻,才点点头。还好是搪塞过去了,我这样想着。
“娘娘,今儿天气倒是暖和,您要出去走走吗?”我正倚靠在一旁发呆,秀筝就问了话。
瞅着屋外阳光明媚,春色盎然,想来应该是不错的,东陵珏总归是要过一会儿才会来,索性出去走走吧。
于是我便披了薄衫,搭了手,和秀筝向屋外走去。
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人,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回玉簟阁看看了,于是我便决计去那里看看,院子里的桃花应该是开了吧。
玉簟阁一直空着,东陵珏却让它依旧保持了原样,还吩咐了人隔两三天来打扫一次,说是我要是住不习惯,偶尔回来住住也好。
推开屋门,屋内陈设果然没有分毫的改变,忽而记起了那份圣旨,便支开了秀筝,打开了箱子,拨拉开那些珠宝,果然圣旨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总归是已经大婚了,想来也没有什么用,便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里面,做个收藏也好。
呆了小半儿会,又让秀筝关了园子,继续去其他地方转悠,可不知怎的,却是越走越疲惫,竟然打起盹儿来,奇怪,昨夜明明睡的很好,怎么这会儿子就困了。
秀筝谙笑着:“娘娘,您没听过春困秋乏吗,到了春天啊,人总是容易犯困的。”
我则笑笑,说的也是,于是便准备打道回府,好好睡一会儿。
本来是困极了的,却不知为何,躺在榻上又没了瞌睡,心里面却空落落的,总是不经意间想起顾倾寒的那番话,我便觉着不安,可如今相安无事,只是越是这样平静,我就越不安心,顾倾寒,你到底隐藏了怎样的阴谋?
东陵珏在用晚膳时便赶了过来,听闻我今儿犯困,也笑着说自己这两日也开始犯困了,晌午批着奏折差点能睡过去,我不禁笑笑,“东陵哥哥,累了就好好休息,楚国百姓可还等着你呢。”
夜间,大抵是因为夜里的羹汤进的多了,我只得起身,屋内还燃着一盏幽弱的烛火,我轻轻的挪了挪,视线掠过熟睡中的东陵珏时,却发现他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也十分沉闷,还未到夏日,且这长安殿一向是冬暖夏凉的,怎会在这时热出了汗呢?
第二日早膳,我随口问东陵珏时,东陵珏也只是笑笑,“我也不知,白天有时也会感到身体有些沉闷,太医说是疲累过度,给开了舒缓的汤药,想来喝上几次就好了。”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我倒是有一丝疑惑,因为这样子的症状不像是什么疲累过度,倒像是中了什么毒,只是毒性还小罢了,可是东陵珏的膳食一向是和我同食的,我都无事,东陵珏又怎会有事呢?
我又暗自的查看了东陵珏生活起居的每一处细节,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此时,我刚查看完最后一批送过来的东西,抬起头时却有些眩晕。
秀筝及时的扶住了我,“娘娘,您这两日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于是我便闭了双眼,秀筝在轻柔着我的脑袋,真的是想不通啊。
“娘娘,有一件事我想您得知道。”秀筝突然开了口。
“哦,什么事?”
“您上次让我查探陈国的情况,奴婢就留了心,据探子说,陈国君的大军昨儿才从宛丘出发,看样子是要攻打我们楚国了。”
我当即睁开了双眼,这个时候攻打楚国?宇文璟是不是疯了,当日内乱原本是最好的时机,可他却按住迟迟未动,如今大局已定,楚国国力均已恢复,虽说还不及楚襄帝鼎盛时,可对付陈国那是绰绰有余了。
我一直将宇文璟和东陵珏比作一类人,怎么此番他倒是冲动了?这件事情十分可疑啊。
“皇上知道吗?”
“皇上知道的比我们还快呢,眼下估计是要和大臣商讨策略方案吧,毕竟陈国军队到达我们楚国的边城,还得个五六日呢。”
“你去告诉皇上,如果他今日忙就在宣室殿歇下,不必过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
晚上,东陵珏又打发了人过来,说是最近军务紧急,就不过来了,让我好生照顾自己,我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又叫那人去回了东陵珏,让他安心。
两日后,身子真是越来越感到疲惫了,有时我竟愿意整日呆在长安殿里,但秀筝好说歹说陪着我去散步的时候,这些疲惫似乎又消失全无,刚刚走了很久的路,我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歇息,秀筝便呈上了一碗刚做好的杏仁茶,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就让秀筝多准备了一份,准备待会儿亲自送去宣室殿。
三日未见东陵珏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想他。
只是宣室殿外十分寂静,有小太监端着一碗汤药在我面前老远处徐徐走过,我当即让秀筝拦住了他。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
“是。”
“这药是给皇上喝的吗?”
“回娘娘的话,是给皇上喝的。”
“皇上的疲累还不见好转吗?”
“疲累?”那太监稍有些疑惑,又恍然醒了过来般,连连答道:“是,娘娘。”
一看就是假的,我当即有些生气:“说实话!”
“娘娘饶命,此药确实不是之前的药,是太医,是太医新开的药,皇上最近老是感到体虚眩晕,发汗也多了,也不思饮食,每天最多只进一碗羹汤便吃不下了。”
我当即大吃一惊,东陵珏生了如此重的病,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来见我,于是不顾阻拦,我当即闯进了宣室殿。
一旁太医似乎刚刚施了针,东陵珏的额上渗满了汗珠,看起来神智有些迷茫,嘴唇微张,似乎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