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种话的皇帝,该是怎样的治世仁君,这样的帝王,或许不该被报复。溶月想的有些出神。
“寒露,孤发现你很喜欢发呆。”宇文璟将溶月拉了回来。
溶月这才回过神儿来,“对不起,皇上,请喝药。”溶月将手中的药碗递上前去。
宇文璟接过后,便仰头喝了下去,溶月看着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皇上,您总算是肯喝药了。”
宇文璟倒也没说话,只淡淡笑着。
东暖阁外,得知一切的皇后与苏妃,内心已是极度气愤,两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正光宫内,皇后与苏妃相对而坐。
“皇后娘娘,臣妾就说,如今我们进宫已有一段日子,可皇上竟然一次也未来过,原本以为是皇上国事繁忙,没曾想到,竟是都让那寒美人占了去。”苏妃喝一口茶,气愤的说道。
皇后也带着怒意:“本宫身为六宫之主,可现在哪还有六宫之主的威严!”
“娘娘,如果我们再不想想办法,那这后宫,迟早有一天,会姓‘寒’的。”
皇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就凭她小小一个美人,也想与本宫争,本宫还怕她没有那个本事。”
“娘娘,臣妾这里有一好计策,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父亲在朝同为一品大官,论起出身地位自然是你我相近之些,以后你与本宫全当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皇后这么一说,苏妃倒是十分高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而后苏妃附在皇后耳旁小声嘀咕着,半晌,皇后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错,妹妹果然足智多谋,此事就小心的办吧,若大告成功,本宫会奏请皇上,晋封你为贵妃。”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圣恩。”
几天后,溶月正在书案前练着字,这几日她越发的迷茫了,到底是自己执念太深,还是他本身就不该如此呢。
溶月曾问过宫里很多的宫女侍卫,无一不对宇文璟有着极好的评价,称赞宇文璟是难得的‘明君’。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溶月自言自语道。
这时,临溪苑内突然传出了欢快的声音,溶月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径直走了出去,早上前去南门会见亲人的宫女太监们此时都面带笑容的走了回来。
“云儿,发生什么好事了?”
“回主子,早上我娘告诉我,官府刚刚新分了好几亩地给家里,还送了耕牛种子,以后家里就不愁吃饭了。”云儿十分开心。
“是啊是啊,多亏皇上,才让那些地又回到我们老百姓手中。”另一宫女也点点头。
“皇上还下旨,给劳力不够的人家提供补贴,减免赋税,这下爹娘可以安心了。”太监王卫十分高兴。
溶月听后也不禁抿起笑容,宇文璟果然如他人所说那般,这样贤明的君主,在这样的乱世,不可多得,百姓需要他,这天下也需要他。
对溶月而言,十年前的浩劫是一场无法挥去的噩梦,但随着她的长大,却是明白,梁国那时已民怨四起,苛捐杂税,官吏混乱,父皇又昏庸残暴,连年征战让国家摇摇欲坠,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可现在,梁国在陈国的治理下,经济一派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溶月不得不承认,是梁国负了百姓。
即使自己是公主,但也须心系天下百姓,如今一切都好,她似乎早已将那些仇恨放下,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宇文璟对寒露这般好,却唯独放不过溶月。
“寒美人,皇上有赏。”溶月还在发呆,皇上身边的太监便端着好些东西走了进来。
溶月看后浅浅一笑,不是什么珠宝首饰,倒是些纸张笔墨。
“主子,皇上也太小气了吧。”云儿看到赏赐只是些普通的纸卷,不禁有些替溶月不平。
“云儿不许乱说。”
“是谁说孤小气啊。”临溪苑外响起了宇文璟的声音。
“奴婢失言,请皇上责罚。”云儿立即跪了下去。
溶月欠了欠身,“多谢皇上赏赐。”
宇文璟一笑:“起来吧,你且退下吧。”
“是。”云儿匆匆退了出去。
溶月走到那些纸卷笔墨旁,说道:“皇上送这么多名贵的纸笔前来,我倒是有些舍不得用了呢。”
“哦?你都认得?”
溶月浅笑,摸着那些纸卷,“这些纸有薄厚与粗细之分,又有全料与半料之别,江浙纸质厚色白,是这一种,这是蜀纸,质细而重,皖纸轻薄,建阳多自然色竹纸。我听闻建阳书坊曾用一种特制的椒纸印书,是用山椒果实煮汁染成,纸性坚韧,且可防蠹。大概就是这种吧。”溶月看了看,拿起了手旁的纸张。
宇文璟看着溶月,目光温和,点了点头,“寒露,你每次都会让孤有不一样的惊喜。”
溶月抿唇而笑,“皇上过奖了。”
“剩下的这些依次是虢州名砚,宣州溧水兔毫笔,扬州六合笺,端州紫石砚,皇上,真是谢谢你。”溶月笑的更开心了。
宇文璟看到溶月颇为喜爱,十分满意,说道:“对了,下个月便是太后六十岁的生辰,这些事自然有礼部安排,但孤的这个母亲啊,脾气颇为古怪,往年朝中大臣,家属女眷送来的贺礼都甚为精美贵重,可孤的母亲却是一样也没有看上,母后老了,孤这次想拜托你,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这倒是让溶月有些犯难,进宫这些时日来,只有朝见之日见了太后一面,且那时自己位分又不高,只能排在最末,太后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别提知道太后的喜好了。
“倘若你能让太后满意,孤便答应你一个请求。”
听到这里,溶月顿时高兴了起来:“如果成功,是不是可以让宇文璟放陆姐姐出宫呢。”
“如何?”宇文璟凑了过来。
溶月看着宇文璟,眨了眨眼,点头道:“好,我试试。”
待送走宇文璟后,溶月才慨叹什么叫说来容易做来难,想来距离太后生辰也只有半个多月了,自己得赶快准备着。
“云儿。”溶月喊道。
“来了,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对太后了解多吗?”
“太后啊,我曾经在太后宫里服侍过半年,感觉太后其实挺严肃的,每天不是礼佛诵经,就是手抄经书,生活也十分节俭朴素,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发现。”云儿回忆着。
‘每年朝中大臣在太后生辰为了讨好太后不惜重金至宝相送,只是太后一向信佛自然对这些俗物不感兴趣,太后节俭,看到如此贺礼自然也是不高兴了,看来这送给太后的贺礼还得好好想想,不能太贵重却又不能太普通。’溶月沉思到。
“嗯,行了,我去陆姐姐那看看。”溶月笑道。
浮未阁内,陆晚正在给衣衫刺绣,见溶月进来,便是笑道:“妹妹越发调皮了,现在来我这里都不用通传了。”
溶月笑道:“姐姐哪里话,我只是想看看姐姐在干嘛,要是通传,姐姐收了起来,可不就见不到了。”
“就属你机灵,不过是闲来无事给衣服上绣些花样。”
溶月走过去,接过一看,青色衣袖上绣着几朵摇曳生姿的君子兰,看起来栩栩如生。
“姐姐,你的手可真巧。”溶月笑道。
陆晚低着头继续绣着,说道:“舒玄喜欢君子兰罢了。”
溶月看着陆晚,她低着头,嘴角抿起笑意,显得温婉秀气,不像平时,终日只是冷冰冰的看着人,一如她第一次见她一般,溶月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太后开心,然后请求宇文璟放姐姐出宫。
接连几日过去,溶月都未曾有什么好主意,傍晚,她闲来无事,便四处转悠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泰华宫门前,这里正是太后的居所。
溶月看着泰华宫三个大字,又四周望了望,‘何不进去打探一番?说不定就知道太后需要什么了。’于是溶月左看看右看看,一个飞身便溜入泰华宫中,落在一棵大树之上。溶月本想下去,无奈发现泰华宫四周侍卫密布,根本无从下手,若是贸然跳下,岂不是会被当成刺客。
溶月轻轻拨开眼前的树叶,从这里只能看到太后正殿的大门,这时,泰华宫外又有禁卫军的巡防队经过,溶月只得暂时呆在树上。
“太后娘娘,您慢点,今儿阳光不错,咱们呀在院里走走,舒活舒活筋骨。”
“是啊,人老了,也懒了。”这是太后的声音。
溶月探出脑袋,这才看清太后。
“太后啊,您屋子里那幅佛像已经过了好些年了,都有些泛黄折卷了,何不让人重新画一副来。”
“你不知道,那幅佛像还是先帝当太子时的太子太傅画的,如今他老人家早已不在了,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可以画得如此好像了。”太后不禁慨叹道。
溶月趴在树上,瞬间有了主意“太后如此节俭,虔诚礼佛,既然贵重的佛像摆件太后不接受,倒不如亲手为太后绣一副佛像,既有心意也不贵重,岂不正好!”溶月为自己的机智想法而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