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因着在休战期间内,军营气氛便相对有些活跃,夏以芟很早便醒了过来,有侍女拿着一应物件走了进来,说是太子吩咐来伺候她的。
夏以芟并未拒绝,由着侍女服侍着更了衣服,见是一件绣着梅花的淡绿色宫灯袖的桃花瓣儿迎春襦裙,甚是欣喜。
“小姐,您要梳什么发髻?”
夏以芟微闭双眼,想起了“团留情丝”,她瞅了瞅那些发带,便选了边上的淡绿勾纹发带,虽不是三色交织,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让我来吧,这个发髻,是我们唐国都城洛安才有的。”夏以芟竟微微有些得意。
当一切收拾停当,一旁的侍女也忍不住赞叹道:“小姐,您真美。”
夏以芟只是淡淡一笑。
“太子让我来请您去他帐中用早膳。”侍女毕恭毕敬的说。
夏以芟起身缓缓说道:“那便走吧,别让你们太子等的急。”
唐国军营十里外的树林中,嘉懿负手而立,周叶站在一旁,面前是二十一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正齐刷刷的单膝跪在地上。
“参见侯爷。”
“免礼。”
“训练的如何了?”
站在最前端的男子回了话,“回侯爷,已收到预期效果,可以随时行动。”
“很好,你即刻带领所有死士秘密前往蜀国军营驻扎地,潜伏在周围,保护一个女子,若有危险,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救出,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敢问侯爷所指是谁?”
“夏元朗之女夏以芟,小叶子,给他们看看画像。”
“是,侯爷。”周叶取出一幅卷轴,落毕,清新温婉的女子跃然于纸上。
裴元与其他死士扫视了一下卷轴,便行礼离开了。
嘉懿望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微微舒了一口气,“芟儿,我总算是放心些了。”
“爷,属下有一事不明。”一旁的周叶忍不住说话了。
“何事?”
“凭爷的本事,要将夏小姐带出敌营,似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爷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边军务太多,我无暇顾及她,再说,昨夜探视一切安好,看来孟倾暖是花了大心思,有孟倾暖在,她反而比较安全。”
孟倾暖帐中,孟倾暖正坐在一张方桌前,桌上,放着精致可口的早膳,夏以芟缓缓走了进来,“参见太子。”
孟倾暖抬起头,夏以芟穿着他亲自挑选的襦裙,梳着别致的发髻,映出雪白的容颜,略施粉黛,美的如出水芙蓉一般。
“多谢太子邀请。”
“免礼。”孟倾暖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吧。”
夏以芟就缓缓坐下,孟倾暖屏退了所有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夏以芟面无表情,只有眼睛偶尔眨了一下。
孟倾暖突然一笑,“夏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承蒙太子厚爱,以芟感激不尽。”
“夏姑娘的发髻很是特别,本王还未曾见过蜀国境内有女子梳此发髻。”
“这款发髻乃以芟心上之人所创,唤团留情丝,太子未见过这不奇怪。”
孟倾暖的心微微一颤,“嘉懿亲自为她梳发髻……”,他眸中的目光瞬间暗淡不少。
“哦,对了,你父亲现在很好。”孟倾暖很快便换了话题。
夏以芟抬起了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声音没有太大的激动,像是早已知晓一般。
“嗯。”孟倾暖点点头。
“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还请毕国多多照拂。”夏以芟欠了欠身。
“夏丞相是唐国来使,于情于理我们蜀国都是以礼相待,即使战火再激烈,两国也是不斩来使,这个道理我想夏姑娘是明白的。”
“以芟多谢太子。”夏以芟起身微微行礼。
“本王素闻夏元朗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王甚好玉箫,不知是否有幸与姑娘合奏一曲。”
“太子过奖了,若太子不嫌弃,以芟就当回报太子照拂之恩。”夏以芟莞尔一笑。
“来人,将本王的琴取来。”孟倾暖心情大好。
蜀国军营外,夏以芟和孟倾暖来到一方湖泊前,湖水波光粼粼,天空如洗,白云万里,远处,郁郁葱葱的竹林与高大山脉交相辉映,空气十分清新,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孟倾暖将琴放在一块长石上,夏以芟便席地而坐。
“绿绮!”夏以芟看着眼前的琴,竟十分激动。
“夏姑娘好眼光,不错,此琴唤绿绮,为汉代名琴,本王也是费尽一番功夫才得到它的。”
“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因而名为“绿绮”,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夏以芟轻轻拨动琴弦,便传出绝妙的音色。
孟倾暖看着夏以芟甚为惊讶,“夏姑娘才学过人,本王十分佩服。”
“太子过奖了,请先开始吧。”夏以芟笑着说道。
孟倾暖点了点头,站在一旁,拿出七节骨玉箫,霎时,幽咽清远的箫声响起,夏以芟看着孟倾暖,清晨的微风拂过,吹起他淡蓝的衣袂,拂起了他额前几缕青丝,他的背影融合在了这清风白霜里,微闭双眼,美的宛如一幅画。
“长相思,他又在相思谁呢?”夏以芟呆呆的想着。
而后,夏以芟拨动琴弦,与箫声合在一起,时而缭绕,时而低沉,如早春的第一缕清泉在山间流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有的只是令人惊叹的乐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多少相思意,一曲尽其中,泠泠折细雨,咽咽孤舟人……这一蓝一绿,一箫一琴,谱出一曲传世悠扬。
“龙吟未尽朱弦弄,难并柯亭携绿绮。素指轻盈堪写恨,此情只应两心知。”
一曲毕,余音袅袅,意味无穷,如绕梁三日,不绝如缕,夏以芟与孟倾暖相视一笑。
“痛快,本王今日终是寻得好琴音了。”
夏以芟站起身来,稍稍理了理发髻,说道:“敢问太子为何选《长相思》,太子可是在思念心上人。”
孟倾暖摇头笑了笑,“若本王说,在思念姑娘呢?”
夏以芟有些惊讶,想了想,便是淡淡一笑,“太子,以芟很感激您的照拂,以芟在心中已当太子为知音,但以芟已有心上人,此生视他为唯一,太子可明白?”
孟倾暖将玉箫放入腰间,略略有些失望,突然,他一把将夏以芟带入怀中,夏以芟刚想反抗,孟倾暖在夏以芟耳边轻轻说道:“别动,有人。”并给夏以芟使了眼色,夏以芟便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