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会,夜已深了,杨琳清不想多留片刻,即要告辞离去。
“今晚你就留在王府,我会保护你,干嘛还要回去?”阴貉非常不解地说道。他就是害怕傅蓝城再次欺负她,更重要的是他今晚很开心,尤其和她的朝朝暮暮。
“不行,我们还未成亲,怎好留下!”她知道那个男子一定还在等她。
“你这个人。。。。。好吧!我派人好好保护你。”见她如此矜持,自己也不好强求。最后突然想起什么,“别忘我们会成亲。”这一句好像在提醒,生怕她会反悔。
杨琳清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于是阴貉派了最信任的奴仆,安全送她回风月馆。一路上,那个奴仆看到冷如冰的杨琳清一直沉默不语,首先打破安静。“姑娘,你喜欢我们家王爷吗?”
杨琳清觉得很惊讶,想着眼前之人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怎么如此口气询问自己。
奴仆见她不语,又继续道。“其实王爷他是一个可怜人,至于之前对你的伤害,他也很后悔,而且也狠狠用鞭子鞭笞自己很多下,你不要生他的气。”
她微微一笑,“我们快成亲了!当然不会!”
“那就太好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以前的他很温和,很和善,可惜那次战争以后。。。。”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至今现在,他的脑海中依旧残留着,阴貉当年的意气风发,就像沙漠中一缕风,充满不羁与轻狂。却从那次战争之后,他便戴上一张虚假的面具。紧接着他便和她说了很多阴貉当年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最后,她好像有一丝同情阴貉了,但更多的是淡漠,唯有虚假的微微一笑。
一路上的颠簸,竟让杨琳清感觉身心疲惫,推门而进,就看到傅蓝城在等待着她,此时她并不想理睬他,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傅蓝城手指勾住她的衣角,眼神迷离而凄凉,嘴角掀起苦涩的弧度。“琳清。。。。”好似有千言万语的诉说,但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是今天,他不该那样强取豪夺地要她。心里总有一根解不开的结,让他愧疚,甚至害怕,害怕她的疏离,她的无视。
杨琳清转眸,赍恨地望着他,手掌狠狠地甩去,他的脸上立即浮上通红的手掌印。而她没有想到他会一动未动,承受着她的宣泄,“你为什么不躲?”竟有些说不清的后悔和苦涩。
傅蓝城双眼黯淡的不见一缕星光,也不见一丝明亮,只见幽幽的黑眸,承载着淡淡的忧伤和不昧的华彩。突然拥抱于她,干涩的喉咙说不出任何一点只言片语,唯有紧紧再紧紧抱着她,才能抚平那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此时的她,也不由自主地贪恋着仅存的一丝温暖,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中,过了很久,她才说道。“我答应嫁给他了。”
傅蓝城没有说话,只是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落寞,几分惆怅,就连月光也不忍心遗照在他的脸孔,徒增凄凉。手指又紧了几分,优美的唇瓣嗅着她的秀发,“别离开我,好吗?”
“。。。。。”她沉下眸子,不知沉思什么。
而他知道她还是选择离开,尽管自己也会放她离开,可是心底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眷恋,期望她能有一丝流连,留在漠北,留在他的身边。
“他答应过我,只要与他成亲,军令鉴就会送于我。”声音轻得听不到任何的悲喜。
傅蓝城失落地放开她,“为什么?”纵然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问了为什么。
她突然干涩地撕开嘴角,“你后悔了吗?军令鉴不是你想要的吗?从一开始让我学习媚术取悦他,不是你的意思吗?”
最后一句问句让他神色微愣,星眸漆黑的如同地狱,不知沉思什么。
她冷冷地瞥过他,此时她不想和他再谈论离开的问题。“最后你会杀了他吗?”见他神色惊讶,但还是恳求道。“可以不杀他吗?”
“你爱上他了?”冰冷的声音如散落一地细碎的冰渣,繁杂而凌乱。
“没有。。。。他是苦命人,一生不该这样继续苦命下去。”无奈地叹气,或许她有一丝同情他了,或许她有一丝愧对他了。“你要的不过是军令鉴而已,只要我与他成亲,他就会给我,不要杀他,好吗?”
“你是担心?还是愧疚?。。。。你可别忘了,他曾经伤害过你!”此时,傅蓝城极度不爽,尤其她与他不过相识就两个月,她竟然开始同情他了,如果时间再长些,还能发生什么。这些让他不敢细想,也不愿去想。
“过去的就过去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你习惯了,我可没习惯,我可记得你身上每一道疤痕。”寒眸中透着肆血的味道,如天际的云火,灼红,激烈。“你可以施舍他,怜惜他,那我呢?。。。还有你呢?。。。。那我们呢?你可怜我们了吗?”
“你?我?我们?”这时,她只觉‘我们’这个名词很可笑。“你是在怪罪我吗?。。。。如果你可怜‘我们’,你就不会把我送到这里来,更不会把我送给别人!”也不会不愿意带她走!
“够了!”此刻他不想和她理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他。。。。至于你,别忘你是要离开这里的,信他还是信我?”
杨琳清望着他冰冷的眸子,愣怔片刻,有一瞬间她发现他很陌生,好像从未相识一样。心底竟有一丝悲哀流淌。。。。。
见她低首不语,傅蓝城更加超乎寻常的忿怒,抑制难平的胸口,就像吹打在砂岩的浪涌,一潮未落,一波又起,反复交加,一层一层被割伤,流出蚀骨的寒彻,顷刻之间涌在心头。“如果你选择他,我会杀了你!”话罢,头也不回地执拗离开房间。
这句话竟让她瘫坐在地上,棱形的唇瓣抿成一条缝,努力地不让悲伤外流。。。。
此时,游走在长廊处的傅蓝城,愤怒地握手成拳,狠狠地向一根圆柱驶去,这让他吃痛一下。他不懂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宁愿同情一个敌人,也不愿可怜他,还是自己在她的心中,比上不那个男子。。。慢慢他竟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次的忿怒难以控制,而且还对她说出那样凶狠而后悔的话,难道是自己开始嫉恨了,这让只知道冰冷的他,有些震惊。
渐渐心中的怒火还是被冰雪一层一层地熄灭。。。。。。突然眼神一黯,散发着炼狱般的瞳光。
半饷,懂娘正在房间泛着账本,摇曳的烛光骤然一熄。
傅蓝城如鬼魅般迅速掐住懂娘的喉咙,只听清脆的骨头声响。“是谁让你假传我的旨意?”双眼阴鸷宛如今晚的夜空,森森冷寒,望不到天际。
“公。。。公子。。懂娘不懂。。。”懂娘双手挣扎地扶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说道,他捏紧几分,嘴角邪魅地挽起,“媚术!”
媚术?这让她想起她对杨琳清所说的话。“是。。。是奕钦大人。”
话罢,他顿时双眼黯淡,如沉寂的深潭。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掌,没有说任何话,萧然落寂地消失。。。
懂娘不断地咳嗽,但双眼一直望着他的离去,好似从未见过的悲伤。